姜钰心里还惦记着找林川算账，而且池清宥也在学校，第二天下午他就火急火燎地回去了。可谁知道林川这小子周末到底在搞什么鬼，根本找不着人影。

不过他可不像林川那么爱告状，是不会把他到处鬼混的事情告诉姜孟的。

等他找了一圈人无功而返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池清宥正专注地写着什么东西，一看就知道又在学习。姜钰敬佩的同时，危机感也上来了。

宥宥经常考第一，还这么爱学习。再看看自己的成绩，怎么好意思天天吊儿郎当地闲逛。姜孟有一句话没说错，自己要是不好好学习，想跟谁交朋友都没辙，最后只能分道扬镳。

池清宥听到了开门声，停下了笔：“回来了？”

“嗯，学什么呢？”他好奇地从背后凑过来，带过来一股热气，池清宥躲了一下。

“物理。”池清宥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你有时间的话，等会儿可以一起吃饭。”

姜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当然有！和你吃饭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池清宥被噎了一下，他老感觉姜钰说话总是怪怪的，是他的错觉吗？难道亲密的朋友都是这样说话的？姜钰看起来人缘也还可以的样子，他跟谁都这么说话吗？

不过池清宥从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不太了解行情，于是只纠结了一下，就抛之脑后了。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那等会儿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吃完可以直接去上自习。”

“我知道哪家好吃，我带你去。”姜钰保证道，说完，又疑惑地问，“不过，上什么自习？”

池清宥惊讶：“就是周日晚上的自习，自愿参加，你没去上过吗，我还以为你们住校的同学，都要求上呢。”

姜钰发誓，他知道，只是确实一次都没去过，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因为不想看见宿舍那群狗东西，他周末早早回家，能不回来就不回来，每次都拖到周一早上才早早赶来学校。姜孟觉得他有病，离那么远，非要早上赶着去，他也不改。

“哦，那个啊，”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就是忘了，之前没去过。”

说完他更羞愧了，自己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狗，怎么办，当狗的标准也变这么高了吗，为什么只是没去上一个自习，但他现在感觉自己跟有学不上一样抬不起头来啊。

池清宥也觉得很尴尬，他这张嘴简直没救了。

他犹豫地说：“哦，那你等会儿直接回宿舍吗？”

“不！”姜钰坚决反驳，“我要跟你一起去学习。”

......学习就学习，能不能别老用一起这个词，总感觉自己在强迫他吃饭学习一样。

“啊，好的。”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姜钰拿起他快见底的水杯，非常殷勤地出去接水了。

姜钰不会是讨好型人格吧？可是他还打人了，应该不是。

池清宥心情复杂，但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当他是善心爆发，于是默默地继续啃刚才没做出来的题。

姜钰倒是自觉，回来放下水杯就拿出书默默写起作业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谢谢。

池清宥早就定了闹钟，他学习的时候不爱看时间，但闹钟一响，不管是不是做到一半，都会立刻停止手头的事。按他的话来讲，这叫效率。

周日晚上，很多人都会吃过饭直接来学校，因此外面小吃街的人也不是很多。姜钰所说的那家是一家土豆粉店，他之前经常跟陈楚年出来吃小店，快吃遍这条街了。

一进门，姜钰就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老板，两碗土豆粉。”

说完，又问池清宥吃不吃辣，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补充道：“一碗加辣一碗不加。”

老板大概是认识他，了然地点点头。她回身把单子交给后厨，又跟他们闲聊道：“行，交到新朋友了？之前那小伙子不在？”

“别管他，”姜钰损完陈楚年，又极力推销池清宥，“我朋友，新舍友，年级第一呢。”

饶是池清宥经常跟着池佩出席一些社交活动，也受不住姜钰这种跟小店老板也要推销的行径。他偷偷戳了戳姜钰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了。

“这么厉害啊，”老板笑了，“那你可得跟着人家好好学。”

姜钰谦虚道：“那肯定的。”

接连有新的客人进来，老板忙着招呼去了，终于结束了这段寒暄。池清宥松了一口 气。

池清宥问他：“你经常来这儿吃？”

“嗯，有时候跟陈楚年出来吃，”姜钰说，“老板人可好了，头一次来的时候，人特别多，她记错了单子，给我做成了辣的。我们跟她说了以后，她就又给我重做了一份，最后还没收钱。”

这一点池清宥看得出来，这个老板似乎记得住所有熟客，每个人进来都能寒暄一两句，确实很用心。

他点点头，又可惜道：“你完全不能吃辣吗？有点儿惨。”

虽然想吃，但吃了我狗命可能就没了。姜钰心痛地答是，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都能变成人了，还是像狗一样不能吃辣。

热气腾腾的土豆粉端上了桌，吃完走到教室，刚好打铃。

姜钰虽然不是那种热衷于学习的人，但那只是因为他之前对学习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一旦他下决心要做什么，很容易就能专注进去。陈楚年没来上晚自习，他难得专心致志地学习了一晚。

第二天是这学期的第一个周一，附中例行在早自习后升旗，要求所有人都参加。

池清宥站在队伍里，看着在听主席台上的校长讲话，其实他在想，还好姜钰早上走前提醒他今天降温了，要不然他现在绝对要被大风吹傻。

锦城的天气实在是阴晴不定，每到换季，就开始大变脸，冷一天热一天的。

这人看起来随心所欲的，相处下来才发现，比自己龟毛多了，简直事无巨细都要安排好。而且今天的早餐也是姜钰帮他带的。

糟了，忘给他转账了。

池清宥正出神，忽然被身后的同学拍了一下，给他吓一跳。

那男生小声地说：“老师叫你出去一下。”

“谢谢。”他穿过两个班交界处狭窄的过道，走到队伍最后，被班主任发配回了办公室，说是数学老师找他。

办公室这会儿没几个老师，他们数学老师来这么早，大概是因为等会儿就是4班的第一节课。也不知道什么神人安排的课表，第一节就上数学，毫无人性。

“来了？”数学老师姓唐，就叫唐棠。看名字感觉年龄挺小的，实际上已经年过四十，资历深厚，教书都快二十年了。

池清宥笑着打招呼：“唐老师。”

唐棠摆手让他坐下，又拿出一沓资料：“清宥，我这儿有个数学竞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她把资料递给池清宥，接着说：“虽然比不上那种能加分的大竞赛，但也是全国性的，有含金量在。如果你以后上大学想往这个方向走，肯定也有帮助。这是往年真题一些相关资料，不用着急决定，可以先看看。一共考两次，第一次是省考，第二次是国考，考试时间大概是明年上半年。这两周给我答复就行，过段时间学校应该会开竞赛班。”

竞赛啊......池清宥翻了翻，道：“好的老师，我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池佩是一定会让他参加的。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多个选择多条路”。

他回了教室没一会儿，升旗结束，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了教室。

数学不像文科，总有些奇闻轶事听热闹。第一节课就上数学，很多人都提不起兴趣来。唐棠有个习惯，看到有人走神或者困了，不会直接批评，而是停下来聊点有意思的话题，而且相当跟得上时代潮流。这也是她深受学生喜爱的原因。

当然，才刚开学，大家还不至于那么容易累。只不过......

唐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智，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学生成绩是不错，只是有个毛病，各科老师说了一年了也改不过来。他老是喜欢上课的时候学别的科目，不止是在她的课上，在别的老师课上也是如此。小孩子有点虚荣心很正常，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不听课自学也都会，但长期这样下去，最后耽误的是自己的前程。

唐棠讲完一个知识点，突然说：“李智，你来讲一下这个例题。”

其他人都心有余悸，还好没点自己，不管会不会，就是不乐意回答问题。同时，又齐齐回过头去看李智。

李智一脸懵地站起来，他一点都没听，根本不知道在讲哪一页。他着急忙慌地小声问同桌例题在哪儿，赶紧翻到那一页，发现自己自学过，才放松下来。他草草看了几眼笔记，磕磕绊绊地说了一遍。

他回答的是对的，唐棠没说什么，只让他坐下。随即又把正在写笔记的池清宥叫了起来。池清宥从容地讲了一遍基础思路，继而接着写笔记去了。

“我去，怎么突然叫人回答问题啊，太吓人，”陈楚年小声说，“她还叫不叫了，我好慌啊。”

姜钰也怕，他最怕跟老师交流了，更别说在班里回答问题：“不知道，我也慌。”

好在唐棠放过了其他人，没再接着点名。不过她放下了手里的粉笔。

“我知道，大家呢，都是尖子生，聪明也努力，”唐棠扫视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学生，缓慢地说，“我也知道，有些同学看不上现在的内容，觉得太简单了，浪费时间。但如果你连基础的东西都不去做好，地基都没建好，楼就总有塌的风险。更何况，以后有的是时间攻克难题。”

“所以，希望大家能做好手头的事情，别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课余时间你有精力的话，想额外多学或者问问题，老师们肯定是欢迎的。但课上的内容和作业是一定要首先完成好的。”

陈楚年幸灾乐祸道：“那个李智，天天明里暗里炫耀自己不听课还考得好，现在翻车了吧，笑死人了。”

姜钰没理，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智。

李智在看池清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