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嗔本在屋中练字,写着写杜凌走进来向他行了一礼,道:“大人,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笔尖微顿墨水滴下在纸上化开,许嗔低头看着好好的一幅字问道:“你家将军呢?”
“将军出去了,应是去处理事情了。”
许嗔点点头将笔放下起身往门外走去,他心中是有些许忐忑,毕竟他只不过是个随行的夫子,叫他过去总不能是谈论国事……
到了乾清阁许嗔发现沈澈也在。
沈澈与元贞两人站在一张地图前讨论着什么,见许嗔来了元贞也不等他行礼就让他过去,许嗔只好走到那张地图前对上了沈澈的双眸;对方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他也会来的,那双眼中带着茫然与一丝意外。
元贞轻咳了一声让他们二人回过神来看着他。
“宁安侯私兵一事你觉得他会将兵藏到哪里?”这话是问许嗔的。
许嗔眉间微蹙又很快松开,他伸出一指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那块地正是柳竹言所管辖的兵营。
元贞有些意外,道:“为何?”
“能避开眼线的法子有很多种但汴京城就那么大,若是其他地方不可能那么就只有这里了。”许嗔盯着地图上“兵营”二字道:“依我对柳竹言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毕竟有些事只有他不知道。除非柳宁茂抓住了他儿子的什么把柄,亦或者柳竹言真的站到了他父亲的阵营,不过我更信任于前者。”
“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沈澈开口道:“柳竹言以前虽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了并且真的站到了他父亲的阵营。”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真的站到柳宁茂那一边却是假的。”许嗔很坚定地回答,道:“柳竹言的为人我深知如何,若说他叛国……。”
事实证明,这个许嗔也不好说。
“线人昨夜传了情报,柳竹言如今在暗中为他的父亲办事,与此同时还分了一半的兵给了柳宁茂。”
元贞也不多说了,直接给出了答案。
许嗔盯着还指在地图上的手沉默了半响才道:“是臣因私断公了。”
“不怪你,朕也是知道你与柳家曾经的交情所以才让你来判断的,以你对柳宁茂的了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许家与柳家如今应该也只不过是面上交聊罢了。”
许嗔猛然看向元贞,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与柳家交好的只是小辈们罢了。”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但元贞并没有沿着宁安侯这事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锋问道:“听闻你前两日病了,好些了么?”
“回陛下,臣已无碍。”
元贞好似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与阿澈住得近,也就对门的事儿,若有不是大可以找他。”
许嗔差点没站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澈,殊不知那人已经瞧了他好一会儿了,就连刚刚那些小动作也都全纳入了眼中,觉着有趣竟笑了起来。
不笑还好,一笑许嗔差点憋红了脸,匆忙挪开视线。
元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许久,最后只觉着沈澈这人越发的欠了,心想难怪人家许嗔没跟他看对眼。但念头又一转,如果许嗔心里没有那小子……那他这几天为什么是住沈澈那里?说明心里还是有他的,就是这进度也太慢了些;这几天他天天夜里派人去沈澈那边绕几圈,除了门口那俩小子守着门一个困死过去一个站得笔直之外,其他的声音是一点都听不到。
总不能是这船房隔音太好了吧?虽然的确是,但是怎么可能安静得跟闹鬼似的?就连那赵旻房里都能传出一两声的鼾声,难到是……
元贞想到后面瞪圆了双眼打量着沈澈,见他看着自己,沈澈立马收敛起笑意。还没等他说什么元贞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什么时候的事?”
“……啊?”沈澈一脸茫然地看着元贞问道:“什么什么时候的?”
元贞忌讳的看了一眼许嗔怕他听见,又在沈澈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什么?!”沈澈忽的抬高了声音,震惊的瞧了一眼元贞后也同样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这谣言你哪听的?!臣好着呢!”
“那你为什么没有……”后面的话元贞没说完,而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许嗔。
“陛下……”沈澈一言难尽地看着元贞道:“……您怎么可以听人墙角呢?”
元贞忙撇清关系道:“不是,朕只是……”
许嗔静静地看着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不插话也听不到他们两个说的什么,但总感觉元贞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还有点震惊。
好不容易出了乾清阁许嗔总感觉沈澈的眼神怪怪的,现在已经入夜了,船灯照明了江水。但某个人的眼神依旧没有离开过他,许嗔转过头去看他,但那人却立刻看向别的地方,好像躲着他似的。
“陛下方才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沈澈自然不会告诉他元贞问了他些什么。
许嗔突然停了下来转过来深深地看着沈澈,道:“可你一直盯着我看。”
说着手就已经攀上了沈澈的肩,周围随时都会有人经过沈澈抬手攥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道:“回去吧。”
说着便拉着许嗔往住处去。
到了房门口沈澈更是目瞪口呆,屋里点了红烛寝被都是红的,他问杜凌怎么回事,步岸抢杜凌先一步道:“不知道,陛下身边的公公搞的,咱们也没敢拦。”
步岸说完又神秘兮兮地道:“陛下他是不是想给你塞人?”
刚说完就被杜凌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杜凌转着手腕对沈澈道:“属下去让人把东西换回去吧。”
沈澈抬手扶着额点了点头。
东西收拾得很快,收拾完后杜凌拽着步岸进了对面那间屋子说是谈点事。
自从许嗔被沈澈半哄半骗的去和他住后,对面就间屋子就留给了杜凌和步岸时不时轮流守夜休息或一同守夜。
门啪的一下关上了,许嗔也跟着沈澈回了屋子也关了门。
只不过许嗔看着沈澈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沈澈有些头疼的看着他道:“你别看我啊……”
许嗔牵住沈澈的手道:“陛下同你聊了我们两个了?”
沈澈有几分心虚眼神躲闪。
就是这样许嗔竟多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聊的什么?”
许嗔眼中带着疑惑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问问而已。
“没什么……”
沈澈不敢再去瞧许嗔一心想着转移话题。
可显然许嗔不信,反而松开了握住他的那只手转身向桌案走去。
“我总觉着那达勒公主有些怪却又不知怪在何处。”
“的确。”谈到正事沈澈跟着走到许嗔身边道:“传闻达勒公主深受达勒王疼爱,自小便被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哪怕生于深宫之中也无人敢对她使绊子,这样的人在宫宴那日倒是伶牙俐齿句句带着目的与算谋。”
“也有可能是达勒王教的,毕竟在帝王身边待久了也是会学到点不一样的。”
沈澈听到这话很快就觉得不大可能。
“达勒王只不过是早些年兄弟们斗得你死我活后而留下的皇子,此人捡了个大漏,即便当了王也只是个昏昏噩噩;若不是他的皇姐,庆恩长公主华媞背后辅佐这达勒王定是要换人了。”
“长公主?”
“嗯,不错。”沈澈提笔在纸上写下华媞的名字悠悠道:“达勒王自己昏庸无能对这个尽心尽力他的皇姐也是怒不敢言,他忌惮华媞也就自然也怕他的女儿成为第二个庆恩长公主。”
许嗔思索着点了点头默默将这位长公主记了下来。
沈澈见他发着呆愣不由的想靠近他。
正在想事的许嗔忽然被人扣住下巴转过头去,还未反应过来一片温柔的触感在唇上。
动作间许嗔忍不住推搡着沈澈的肩小声道:“沈既朝……”
“嗯,我在呢。”
沈澈迷离间瞥见许嗔竟然还在发愣不由的加了加力道将人压在桌案上。
后背被砚台硌得难受,衣裳也沾上了墨。
没来得及关好的窗吹入的风把纸张吹得哗哗作响。
听着纸张的声音许嗔顿时清醒了些抬手捧着沈澈的脸别过了头,他微微喘息道:“等一下。”
从两人身边蔓延出的情愫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沈澈要将后槽牙咬碎的心情。
只见许嗔写下密信又走到窗边将信传出去后一转身边瞧见沈澈有些无奈又不乐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