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一路将南见月送回了家,他们聊起明天的计划。
“明天晚上啊……也要回家喔,爷爷奶奶说要一起给我庆祝生日。”
“那我们约早上好吗?我想和你一起去做蛋糕。”
做蛋糕?
南见月有些疑惑,“在哪里做啊?”
赤苇京治道:“我联系了一家烹饪教室,明天的八点到下午两点,我们都可以自由使用。”
八点……
南见月有些犹豫,“可是那样要起好早诶?”
赤苇京治拉起她的手晃了晃,低着头靠近她问道:“我明天下午就必须要回去了,见月,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我们早一点见面好吗?”
反正最后南见月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
所以第二天七点半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她真的很后悔。
果然在假期的八点起床还是太早了吧。
由纪子知道她今天早上有约会,所以提早就准备好了早餐。
南见月没什么食欲,只是简单吃了两片吐司就出门了。
转过街角,赤苇京治就在对面等她。
他今天绝对仔细地打扮过。
虽然在一起的时候他无论是穿校服还是穿常服都一丝不苟,笔挺整洁。但今天的他鲜少地穿了件颜色鲜亮的钴蓝色薄马甲,里面是洁白的衬衫。
而且居然还久违地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不会被透明的镜片遮住,但会让人有想要摘下它的欲望。
取下眼镜,两人相接的目光便不会再有任何的阻碍,或是能够更顺利地做些其他的事。
总之,大概是没有分手之前他们走在一起,南见月会选择不玩手机,而是盯着他看的程度。
看到南见月现在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赤苇京治微笑着牵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幸而烹饪教室不远,赤苇京治和南见月在楼下的商超买好了材料,上了楼就是了。
这个教室应该是短期烹饪培训使用的,整洁明亮,台面上铺着明黄色的小碎花桌布和隔水垫。
电子秤、量杯、量勺、测温计……一样不少。
“好了,我来看看第一步是什么。”
赤苇京治从包里取出一张手写的纸,南见月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笔迹。
那时候她的日语还不算好,字迹幼稚,甚至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在杜中学上学的时候,家政课有要做戚风蛋糕的时候,她给不同班的赤苇京治写的配方。
南见月的眼神柔和了些,她没想到这张小单子他还留着。
因为要考虑到南见月的口味,赤苇京治打算做可可戚风蛋糕,南见月看了看自己以前写的原味戚风蛋糕的配方思考了一下。
她拿起一边的铅笔,添了几条注意事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之前写的错别字涂掉了。
赤苇京治笑着接过。
所有的西式糕点都有着简单而标准的步骤,即便是新手,只要不灵机一动,严格按照流程去制作一般都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更何况是敏而好学、一丝不苟的赤苇京治。
准备材料、混合材料、搅拌材料……他都做得又快又好。
南见月在一旁一边打哈欠一边帮他挤柠檬汁。
直到送进烤箱。
因为只有她和赤苇两个人吃,所以只做了个小小的4寸蛋糕。
把蛋糕糊送进烤箱,赤苇京治转身看着坐在一旁的南见月,她用手撑着侧脸靠在一边,闭着眼睛、呼吸清浅,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摘下眼镜靠过去,南见月闻到了一丝甜蜜的黄油和牛奶的香气,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一双深邃的绿眼睛。
模糊的视野里,南见月能看见他望过来时轻颤的睫毛,还有抿紧的淡粉色唇瓣。
“京治……”
“嗯?”
刚凑过来看她的赤苇京治就这样被她直勾勾地看着,脸颊上浮出一层不明显的红意,他挪动脚步想往后退,肩膀却被南见月按住。
“想接吻吗?”
疑问句没有上扬询问,半睡半醒的黏糊语气听起来像是热恋中的甜蜜,而他此时面对的无疑是邀请。
“这个气氛很适合接吻吧,你还摘了眼镜……”
剩余的话语被吞没在两人相接的唇瓣中。
等到赤苇京治放开她已然红肿的唇时,南见月还在想着过去。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冬天,两人都裹着厚厚的围巾,但贴在一起的脸颊和唇都是柔软又温暖的。
此时的赤苇京治仍然拥着南见月,他埋在她的颈窝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担心破坏此时的美好气氛。
南见月想要回想起去年冬天她和赤苇约定的开春行程,但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记忆模糊得像是春回大地时的残雪转瞬即逝。
想不起来……
撑着精神又想了会,但无论再怎么思考都没有头绪,南见月干脆自暴自弃地靠在赤苇的手臂上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等到赤苇京治再次感受到平稳的呼吸,她已经陷入了回笼觉的梦境。
但或许是在想些什么,眉头拧成了一个浅浅的结。
“你还是……”
像之前一样,明明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却总是不愿意说出来。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如乌云般拢成一团,似乎是压在他的心上。
脑中自有千头万绪,但他还是收起了那一丝失望,赤苇京治沉默着换了个让她更舒适的姿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等到南见月睡了一个饱足的回笼觉清醒过来,蛋糕也烤好了。
蓬松暄软的蛋糕胚一拿出来就散发着香甜微苦的醇厚香味,接下来的工作就很简单了,将从烤箱里拿出来的蛋糕胚拿出来倒扣放凉。
等待脱模的这段时间准备奶油、夹心和水果就刚刚好。
夹心是焦糖饼干碎和草莓,抹面的过程也由赤苇京治不算完美、差强人意地完成了。
裱花……嗯……
南见月接过抹刀,把他裱的那朵四不像奶油花铲平了,自己开始裱花。
赤苇京治虽然会做饭,也会做一些特定类型的甜品,但实在是没什么艺术天赋。
为了蛋糕的整体完成度着想,他顺从地把裱花袋递给了南见月,随后就站在一旁。
他看着南见月的微微躬身,捏着裱花袋的手微微用力,调好口味的奶油就变成了一圈均匀漂亮的花边。
裱好花边,南见月对赤苇京治扬了扬下巴,他便会意地将一盘洗好的草莓端了过来。
经过两人一番仔细的研究,他们挑选了其中最好看、大小最均匀合适的八颗草莓仔细地摆放在蛋糕上。
筛上糖粉,插上两片夹心剩下的焦糖饼干和装饰的薄荷叶,这个凝聚了两人心血的巧克力蛋糕就做好了。
赤苇京治还买好了生日帽和蜡烛,他拉好了窗帘又关了灯,等到南见月吹了蜡烛许了愿。
生日愿望对长大了的南见月来说已经不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了,但看着特意从东京赶过来,一早上忙上忙下的赤苇京治,她也实在说不出破坏气氛的话。
最终,在赤苇京治的注视下,南见月闭上眼睛吹灭了蜡烛,并许下了愿望。
巧克力奶油的调味稍稍有些甜,南见月只吃了一块就吃不下了,剩余的四分之三都被赤苇包圆了。
也幸好一开始就没有做很大,不然还挺麻烦的。
吃完蛋糕休息了会,赤苇京治把准备好了的礼物递给了她。
“那我打开了喔。”
“嗯。”
拆开漂亮的包装,里面是前段时间新发售的游戏机,甚至旁边还配了几套热门游戏的卡带。
南见月确实很喜欢,但是她清楚这个机型刚发售,因为供不应求所以价格被炒到虚高的程度,旁边的卡带也不算便宜……
“这个……”
赤苇京治把盒子盖住塞进她怀里,道:“游戏机和卡带都是我麻烦叔叔提前给我预留的,正常价格买到的,你放心。”
“比起其他,今天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南见月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谢谢京治。”
两人分开不过两个月,但赤苇京治说起在枭谷排球部里的生活却让南见月感觉到了和以前很大的差异。
他虽然从前也是认认真真地完成训练,但却远没有现在这样的重视。
听到他提起队伍里的王牌的时候,南见月问道:“是我们去年在体育馆看到的那位12号吗?”
赤苇京治点了点头,道:“是的,那位12号,也就是木兔前辈,现在已经是7号了,是二年级生。”
他垂头去看自己的手掌,“虽然我仍然不觉得自己能够完完全全地发挥出攻手的实力,但如果是木兔前辈的话,或许能给我很多不一样的机会,或许我们能一起打进全国大赛,或许……”
南见月定定地看了他很久,久到赤苇京治都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臂确认什么情况。
但她却笑了笑,然后感叹似的说道:“京治,你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我总觉得你和我很像,每件该做的事都会去做,大多数时候靠着认真也能够做到不错的成绩,但并不抱着一种一定要做到最好的雄心壮志。当然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我感兴趣的事,所以我能够比你自己更清楚地发现这一点——”
南见月摸了摸他掌心里因为长年累月的托球而长出来的薄茧,垂着头道:“你有了能和你站在一起努力的伙伴,还有了拼上勇气和努力想要去实现的目标——这真是太好啦!”
“是吗?你这么觉得吗?”
赤苇京治虽然是在提问,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豁然开朗的笑意。
两人对视着,最终还是赤苇先靠了过来,他轻轻吻了吻那双看着他不躲不闪的琥珀色眼睛,道:“那就尽力去做好了——”
“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