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是最接近以前饮食习惯的食物，不过她只是听说有。吃啥得看人家送什么，在五毒谷转一圈，最后去的地方就剩什么算什么了。一般如果能抓一个中原会做饭的，饮食水平应该是有所提升的。

至少能区分香料呢？

窗台上晒着慕瑾宸的玫瑰，等晒干，磨碎，就可以加入其他香材制成熏香了。闻上去总是馥郁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第一眼就会被吸引。

千机雪有时候会看他制香，感觉比制药还要繁琐。但是看人的话就很赏心悦目，看着这样的他去回想记忆里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不需要说话，就这样坐着，她就能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

他似乎总能赢，没多久又见了。少年身姿矫健，出手利落，搏斗技巧很丰富。

师兄抱臂站在一旁，听着风里传来破空之声，像是什么悦耳的音乐。

千机雪想到了那个女孩。

后来她也问少年，为什么把那个女孩杀了，少年想了一会儿，似乎想不起她说的是谁。

【“没有为什么。”

少年抬着头，望着她。你知道玫瑰代表什么吗，长得漂亮的花朵脚下是人的尸骨，埋不下的时候，师父就让他们搬到后山。那里有鱼，有鸟，但活人去不了。

“她来的不巧，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她以为自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对他说，有一天出去……出去？连师父都不能离开。

“就算杀了我，她也无法通过之后的考验，活不下来的。”

“我们约好的，胜利的人带着玫瑰走下去。”他递出那朵有些枯萎的玫瑰，“很漂亮吧？”

千机雪的目光从花移到少年的脸上，“是决斗邀请？”

少年嗤笑，为之前的莽撞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和我们不一样，不过也一样，我们都不能活着出去。”】

师兄说，如果放在外面，都是杀手的好料子，可惜都埋没在这里了。他很遗憾，看得出来，他甚至有点惜才。

“师妹想救他？”

千机雪想纠正他，她现在也是泥人，自顾不暇。

“这样的杀手是不能停下的，他需要的鲜血会越来越多，没有足够的血来祭是会噬主。”所以外面养杀手先摧毁意志，听话比能杀多少人要重要的多。

“我知道。”一旦运行就不能停止的杀人机器……谷主到底想做什么？

南疆地形有一处深洼，里面便是五毒谷，逃跑是不可能的。所有的资源都像这里倾倒，仿佛是上位者达成了条件。身在其中，人间炼狱。

少年结束战斗，踢开脚边碍事的东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的擦刀，把血蹭掉。师父总说，最后胜出的人都是体格健硕的人，像乌狼那样，更有甚者，站在面前像座小山。

可是看到君寒天，他觉得不是。内力强大的人加上丰富的刺杀经验，根本不需要纠缠打斗。“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君寒天颔首，“记得换刀，不够锋利了。”

少年把刀收起，双手向前拢了一下。转身离去。

千机雪：“师哥要收他？”

“看造化吧，有个好苗子不容易，很多是会半路夭折的。”有人过来喊君寒天，君寒天看了一眼，想起这个人，“我去开会，你先回吧。”

千机雪点头，派系之间很多事情要坐在一起聊的，无论是后续内战协定，还是别的感情联络……这里离谷主非常近，这样的位置当然不是白来的。从底层厮杀上来，脱颖而出才占据其中一院，在不断的争夺中保住地位，保不住就死。

要防着下面的人往上爬，还得防着同等位置上的人暗中捅刀。

没什么事，抽空去见了谷主。

这家伙又觉得无聊了，推开门时他凝望着后山池塘。

“谷主。”

“你觉得……你的师兄师姐怎么样？”

千机雪站定，闻言，“很强。”

“你所求与云川不同，但你巧妙的利用这个身份让他们对你失去戒心，你做的不错。”谷主转过身，手上握着一颗水晶球，“我喜欢聪明人，但耐心有限。”

千机雪适时的垂下眼。

谷主重新坐上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水晶球反射光显得有些刺眼，“我不喜欢有人脱离我的掌控，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觉得不够名正言顺，这次的理由非常充分。”

千机雪原本只是想来汇报一下学习进度，听他又提这件事，“谷主想考验我的话，不至于等不了这一时半会吧？”

“从下面爬上来有多难，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下次内斗你应该会更深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我能给，也能随时收回。”监视千机雪的人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很耐得住，现在都没有露马脚。

好像只是一个好学的弟子。

“运气也是本事，筹码不够重谷主会点头吗？”千机雪抬眼，透出几分不服。好像说的现在得到的都是他的馈赠一样……东西收了整这套。

交易本就是价值衡量，礼轻了，谷主也不会直接收徒。不也印证了他满意这份礼物吗？

“呵……口舌之快。你最好快点下手，等休战期结束，你的师兄师姐拥有合理的理由会不会对你动手呢？”

动手了就死呗。真不爱听这个老……东西说话。“我会活久一点，感谢谷主栽培。”千机雪拱手，不甚恭敬准备走。如果师兄师姐真的动手，那也是你这个老头子的命令。

当谁是傻子！

“处理不了他们，我就处理掉你。”外面的空气迎进来，那句话也赶到耳边。

千机雪的手指扣着门，捏到手指都有些疼，和肢体表现出来的不同，她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勾起嘴角。

“云川先生跟我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倒是解了我不少疑惑。”

“虽然谷主的手眼遍布全谷，也很难所有事都亲历亲为吧？”

没等对方说话就先一步迈出去，听到碎裂声从门缝挤出。哦，生气了……千机雪搓了搓胳膊。该不会把水晶球摔了吧？

说新不新的任务：处理掉慕瑾宸。

这个院子放三个人谷主都嫌多。

只是那个机会，千机雪有点麻爪，虽然刚才没顺着往下聊，但总觉得谷主在打什么坏主意。这个院和别的不一样，他们都是从云川手上上来的，对谷主来说，云川是个宝贝疙瘩，而他们都是围在周围的苍蝇。

这些都是谷主自己透漏出来的。

谷主利用了什么，让他们水火不容，但是在她来之前突然就相处融洽了，没能达到目的的谷主非常生气，试图通过加入外人来激他们出手。

诸如，谁拿千机雪的人头，就可以离想要的东西更近一步。

命令，好处。

可他们都失败了，还没等收拾那个连痕迹都没留下的君寒天，她就带着礼物出现了，就很草，他不得不让这个院子多加一个人。

如果有捷径，这就是，因为他们和走程序上来的人不一样，走后门当然也要受人制约。从底层厮杀上来的人大多没什么服从的想法，像乌居……谷主当然不好使唤他们，要想解决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只有自己的爪牙，那些藏在仆役中的眼睛。

千机雪直觉云川的特殊和谷主有关系，就试探了一句。至于后面的就纯属心里不爽刺他的了，潜台词“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试试是你的爪牙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气不死他。谁都是烂命一条，怕了就输了！

现在，谷主抓到了慕瑾宸的把柄。千机雪呼出一口气，走开很远还回头看了那个屋子一眼，这个机会能给到她，有没有可能还给了别人。

真是糟糕。

——

“谷主，就这么让她走了？”

“呵，”谷主气得够呛，胸口大幅度起伏，“自作聪明！要不是她还有用！”

黑暗中的人微微勾起嘴角，“是吗？难不成……谷主和云川当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谷主动作一滞，随后很快挥开他手上的茶碗，摔在地上裂成很多碎片。好似气还没消。“住口，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这谷里，除了他还有人潜心研究毒药吗？明明都会制毒，打起来却还是只会原始野人的办法！”

那人的目光从他脸上慢慢扫到一地的瓷片和尖锐的碎块，听不出含义的哼笑了一声，调子还有些阴柔，“那不是因为谷主设立的规则不许……吗？”

谷主眼中透出狠毒，面部狰狞，“如果她不中用，你就去杀了他！”

那人托托盘的一侧肩膀微展，光下可见黑色的指甲，“遵命。”

…………

好像是慕瑾宸。千机雪心里有事，走到了平时不常走的路线，虽然说没有逃跑的计划，但熟悉地图在哪都很重要。

这么一走，还真让她发现了点东西。

慕瑾宸面前不远处有一个惊吓过度的女子，她已经腿软的瘫在地上，看上去很想跑，眼睛瞪得大大的。听到声音回头，微微睁大眼睛，眸光清冷，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眨了下眼。

“小师妹，要保守秘密哦。不然就杀了你……”

千机雪：“……”目光越过他。

“哇啊！别杀我！呜……”被吓到的另有其人。

一点逼格都没有了！慕瑾宸挺糟心的，无接触碰瓷吗？看见千机雪及其敷衍，假装自己被骗到了，“嗯嗯，会给你保守秘密的。”心里更无语了。

身姿再绝代风华，也挡不住铁铲的长度。铲柄已经超过了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