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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冰镜明汝身·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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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婴孩!

长夏觑起双眼,弹弹眼角被灼目强光逼出的半点泪滴,这一回,坚持直视烈阳的时间,大有进步。

连母狗孕肚里的狗崽、荷花缸里的鱼鳖、水湾里的浮萍,九龙船坞里的一切生物,悉数毙命……

梅初雪分明记得:“墨荷坞说,万华派收养了遗孤们。”

长夏承认道:“墨荷坞确是向全江湖扯了一个谎。江湖里,一半人信了,另一半人不敢言。”

梅初雪说:“我信的是夏时伯伯。”

夏时直视着盛夏骄阳的双眼,忍不住眯了眯。

父亲同样相信秋风恶,相信他是一时丧子心痛,暂时迷失了本性。长夏隐隐觉得,对于秋风恶,父亲不仅仅是偏私,甚至已然违背了原则……

“父亲说,我须长至成年,方能翻阅关于九龙船坞的那一卷绝密报告。但我忍不住,偷看了。”

梅初雪问:“是因为宝子衿?”

“正是。”长夏很是开心。

果然,梅初雪与自己,感受到了同样的急迫。

“梅初雪,我真是想不明白,宝子衿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她何以炼成这般横扫武林的盖世武功?

“祸水夫人是在那样悲愤至极的绝境里,痛快宣泄出愤怒,血洗霍山。那宝子衿又是经历过什么?

“我不禁开始怀疑我自己,待我长至二十岁,我可否开悟至她今日这般恣情复仇江湖的武学高度。”

梅初雪什么也没说,长夏却非常懂得他的自信。

梅初雪从不怀疑他自己。

长夏弹开眼角的半点泪滴,向梅初雪简述了密卷里血腥而绝望的屠杀现场。长夏述说的重点,是秋风恶内心种种极致情感,促使他做出的种种可怖诡异之举:

“不同那些活着被截肢、被缝制,或是清醒而漫长地感受着自身内脏一一腐烂的被毒哑的大人们。

“船坞里的孩子们,是在同一瞬间,欢笑着死去的。”

“秋风恶留下了一封不知所谓的信。

“信里他说,夏时,我保护你。

“他还说,小百果,莫怕,父亲为你找来好多小朋友,他们来了,他们来陪你玩了。”

夏时一见到这一封血书,便不惜倾尽墨荷坞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亟欲找寻到秋风恶的踪迹。

同年暮春,黄梨山庄传来了黄鹤骤死的凶信。

好友黄鹤殡葬时,秋风恶仍未露面。

九龙帮七百余口性命一夕毙命后,江湖再无人敢明面忤逆墨荷坞、敢去烦扰青菊谷出手;

秋风恶,亦彻底消失在红眼蜻蜓们的视野中。

青菊谷里后来发生的事,唯有秋可归来讲述了:

秋可归原本姓孙,是广州某富家船主的儿子,他十岁时,正是“青菊漫江葬九龙”,青菊谷风光极盛之时。

比剑神的梅林更为神秘的青菊谷,第一次向众人敞开了本派的大门。青菊谷愿意收徒,但小门徒们自入门起,直至成人、成材后,方能离开青菊谷。

岭南一时震动。

即便自家孩子学不成,至少与那谷主秋风恶,有了一层“师徒”关系。他们都将有,自己绝不能不有。

于是,在父辈们明争暗斗的运作下,孙可归连同三十二个幸运儿,终是赢下了珍贵的入谷名额。

神秘的青菊谷谷主秋风恶,终于现身了。

他一衫青绿,碧如渌水,眼似秋波、面若水莲。

不愿离家的孩子们看见他,一时忘记了哭泣;老于世故的父母见了他,竟也天真地疑是仙人下凡。

孩子们略无抗拒地接下仙人递来的香甜迷药,同样被麻晕的工匠奴仆们,连同岭南各大富族“供奉”给青菊谷的财资钱物,浩浩荡荡地装满了一列船队。

负责驶船摇橹的,是十六位早已在江湖“恶名远扬”的毒手炼师。他们自愿吃下名为“数峰青”的特制蛊虫,他们甘心余生为那一支青玉笛管的美妙笛声所束缚、所操纵,他们发誓终身忠诚于秋谷主。

秋风恶站在船头,尽管那一支青润玉笛遮住了他半张面容,但拥堵在港栈上、城墙上、高楼上、乃至爬在桅杆上的人们,皆坚信他们看见了仙人。

江上那一抹绝美的青色,淡去了许久,江水中,依然隐隐传来仿佛自九天落下的飘飘仙乐……

秋风恶原是想将青菊谷,建成一座温馨家宅。

如今他秋风恶,也要立门派、收弟子,他比夏时武功高、比梅傲天温柔,他还比他们多出了十六个亲生孩子!他的秋万岁,体格已然胜过了云千载!

他一定会教出比长夏和梅初雪更强的小天才……

秋八方,是青菊谷里第二个死去的孩子。

他是被秋风恶亲手锤死的。

因为他说,他不想练功了,他不要秋风恶这个父亲,他情愿改姓夏、改姓冬,他宁可像千载哥哥那样,永永远远地被驱逐出青菊谷……

与秋八方一起陪葬的,是那十六个邪炼师。

因为他们以他们亲身经历举例,师父教弟子,必须逼得狠。秋风恶回想他自己的童年,深觉有理。

其中一位最年轻的炼师,临死前,流着血泪,抓了青衫裾摆的一角,向他愈发美艳的谷主表白道:

“谷主,我早已衷情于你!自我在益州论……”

“咔嚓……”

秋风恶置若罔闻,一脚踏上炼师的脸,那被蛊虫反噬得如同一片枯叶的身躯,瞬间被踩得稀碎:

“孩儿们,为父将坏人们,全都杀死了!

“从今以后,你们只须快快乐乐地生活、成长!”

秋风恶匆匆宣告完毕,便躲进他那一穴小地洞,专心闭关修炼……

会武功的炼师们死了,耗费万金修建起来的崭新华堂,遂落入了秋风恶先后迎娶的四位夫人手里。

谷里本应有五位夫人。

第一位夫人,是个卑贱歌伎,她居然憎恨丈夫违背专情誓言,怀着身孕逃出了青菊谷,生死不明。

四位夫人很明白,她们余生,合当困死在这一渊华美的绝谷里。秋风恶已不再如怕黑的孩子一般,亟需她们许许多多的爱;他遽然长成了坚硬冷漠的男人,他不再需要母亲,甚至他不再与她们温存!

她们无法不去忌恨那个果决逃离的歌伎,更无法去善待那些成年后即能出谷的外姓孩子。

四位夫人,一个要她的孩儿们继续练武功,一个教她的孩儿们拨弦舞裙,一个天天哭求着她的孩儿们“乖”,一个无暇理顾孩儿们、日夜与酒相亲。

三十二个外姓弟子,被迫分成四个敌对阵营,沦为秋姓孩子们的陪练木桩、乐舞部伎、和小奴隶。

好在小奴隶们,也有可以随意泄愤的奴隶:

即长子秋万岁。

谁叫他是那个死歌伎的亲生儿子……

秋十六,是青菊谷里死去的第三个秋姓孩子。

他不曾说错任何话,他什么也不曾做错。

只是那天秋风恶出关后,心情大好,想要与他的孩子们叙叙温情。孩子们一见父亲来了,纷纷逃走。秋十六跑得慢了些,被秋风恶紧紧搂在怀里。

秋十六愈是挣扎,秋风恶便抱他愈紧。

在接连失去两个亲生儿子后,秋风恶于痛苦中,大彻大悟,他将万华秋功,开悟至全新至高境界。

可惜,秋十六不是虐不死的秋万岁。他不曾开悟内功心法,他年幼而脆弱的凡身肉|体,在他父亲极度渴望温情的紧密拥抱中、在青菊谷谷主强大到接近于神魔伟力的怀抱里,活活、被挤压至死。

秋风恶抱着秋十六的小小遗体,从暮冬,抱到了来年春天,直至春夏冬三季堂联手直袭青菊谷……

梅初雪第一次看见,长夏那一张因忘性特大、故而长日开怀的脸上,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

“纵使秋风恶怀里抱着一具腐臭的小小尸体,黄花夫人的快剑,依然落了下风。

“秋可归说,秋风恶,是自愿死在父亲怀里的。

“梅初雪,秋可归的五弦琵琶,弹得是不是好极了、妙极了、天才极了?

“但秋可归说,当秋风恶彻夜守候着病重的秋百果时;当秋风恶用鲜血淋漓、指甲裂尽的双手,为秋八方掘出一方小小坟墓后;当秋风恶怀里抱着秋十六软趴趴的小小尸体,他那一管裂了纹的旧损玉笛,吹奏出来的悲歌,是秋可归五根琵琶弦所拨奏的,不能及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万分之一。”

长夏稍作迟疑,接着坦诚地向自小一同长大的好友倾诉内心疑惑:

“梅初雪,有祸水夫人、秋风恶和宝子衿这三人为例,我不禁开始怀疑,失去比得到更能令人彻悟,痛苦比快乐长久,恨,反而比爱,更有力量。”

梅初雪略无迟疑,他说:

“故此,给予比攥取高尚,享受快乐比沉浸痛苦更要勇敢,敢爱比敢恨、更需要智慧。”

梅初雪从不怀疑他自己。

他坚定地认为,他生来是强者。强者的对立面,不是弱者,而是邪恶,是愚昧、是残忍、是摧毁。

“初雪小弟,望你记住你今日所说之话。”

“长夏疯子,我记性比你强。”

长夏不服气地斜了眼,恢复了往日开朗表情:

“梅初雪,父亲常对我们说,要我们一起好好玩。但今年腊月你们陪我过完生日后,我不想再举办生日宴了。明年夏天,我也不会来找你玩了。”

梅初雪闻言,侧脸看向长夏,长夏狡黠一笑:

“我会写信给你,随时向你炫耀我武功的进步。

“三年后,我们万华派,将在江夏囚月阁举行簪花大会,比武决出新一代’万华四子’。万华派里的第一名,将会代表我们万华派,参加益州论剑。”

“你墨荷坞这是通知,并非商议。”

“莫非你血梅崖不同意?”

“血梅崖梅初雪,将是第一。”

梅初雪从不怀疑他自己,他必将会在万华派簪花大会上、在全武林的益州论剑场上,剑指第一。

为此,继那一柄由江湖第一铸剑师千凿万炼的“空枝”剑后,梅初雪向师父索取了另一项事物:

一方绝对清静的闭关之所。

它要比崖上冰室更安静,它要与师父的闭关秘处,一样好。

剑神早已为三弟子准备好了鹰巢之后的闭关秘洞:

远古巨物残存至今的冷耀无双的遗骸,石心属于剑神梅傲天,锐齿属于梅初雪,利爪属于梅冷峰,而宛若银杏叶一般优美舒展的尾,则留给梅叶。

从夏末至入秋,自秋天到冬天,梅初雪独自在秘洞里闭关修炼。他大有进步,但他仍觉远远不够。

暮冬,梅初雪出关。他一人自邛崃出发,学着师父,一路向东,直线飞行。十天后,梅初雪抵达江夏墨荷坞,旅程用时,是师父的两倍。

黄梨山庄亦只来了一人赴宴。

长夏看见黄小鹤,大为惊奇:

“小小鹤!黄花夫人喂你吃了什么仙丹灵药?

“你竟敢比我长得更快、更高?你居然敢吃独食?快快交出你们黄梨庄的生长秘药!”

梅初雪一眼便看出:“他是秋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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