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31岁齐临*17岁喻时川
虫洞稳定的那天,整个研究所像是在一场长梦中缓缓醒来。
那枚早已停止运作的怀表,在精神锚定同步程序启动后,指针忽然轻轻一震,接着稳稳地开始转动。
光洒进来,沿着走廊滑入科研中心的长窗,洒在地面上像是某种象征性的宣告。
人群归位、记录复原。更重要的是,所有关于喻时川的存在,不再只是齐临一个人的记忆——他终于被完整地“记起”。
那一刻,齐临低头看向申请表——
那张他们两人一起坐在长桌边填写的纸张,现在铺陈在晨光下:
“室友关系:搭档兼锚点。”
“备注:已完成绑定训练,共感率92%,精神频率稳定。”
字迹分明、落款清晰。申请很快获批。
他们被分到了研究所东侧一间双人宿舍,屋子空间很大,光线极好。窗外是一棵榆树,春天时总有鸟窝悄悄筑在枝头。
宿舍里只有一张床,挨墙靠着,床单是两人一起去挑的,灰蓝色底上绣着几颗散星;一人一张书桌,一左一右挨着落地窗摆放,白天能看到窗外的绿意和远处基地的气象塔。
客厅摆放了一张灰色布艺沙发,沙发旁有一只小冰箱,是齐临强烈要求添置的,“冰咖啡要随时能喝。”里面现在除了饮料,还有喻时川偷偷塞进去的牛奶冰淇淋和冷冻蜜桃片。
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幅是齐临小时候画的雪原狼,颜色斑斓,还有些稚气;另一幅是喻时川后来补的,是一只暮色天鹅,羽翼舒展,藏在夕光里,像他一直以来的精神图景。
生活从这里开始有了形状。
直到某天早上,齐临被一脚踹下床。
砰!他整个人摔在地板上,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砸醒,腰还没直起来,就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句:“……疼。”
他揉着腰抬头,看到床上的喻时川——但立刻察觉不对。
是喻时川,没错。但不是现在的那个25岁、稳重得过分、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喻时川。
那张脸更瘦,肌肉线条稚嫩,骨感更清晰,睫毛在晨光下抖得厉害。精神图景以一种不稳定的频率轻轻波动,像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整合。
齐临迅速拉起放在床头的怀表。
怀表的指针出现了细微的倒转痕迹,再缓缓归位,显示到:
精神锚点追踪:当前版本——喻时川(17岁)
齐临顿住。
“17岁版本的你?”
思维急速运转。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了。
“……我昨晚刚和你做过。”
“我……我犯法了吗?”
他盯着床上的少年,一时间头皮发麻,整个脑子都在“这事儿要不要上报”与“应该没人知道”之间疯狂来回横跳。
十七岁的喻时川醒来一脸懵逼,陌生的环境,旁边睡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自己好像还被这个男人给睡了。
他一坐起,就皱起眉头,表情在“未成年向导保护法”和“先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中变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拎着齐临递来的精神稳定剂,有些疲惫地看着杯口冒出的气泡。
齐临坐在对面,靠在书桌边,小心翼翼地开启对话:“你怎么会出现在现在这个时间?”
“可能是虫洞波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冷静疏离,“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焦虑,也不慌张,仿佛早已习惯这种“自己被遗落在异时空”的状态。
“你……现在有没有搭档?”齐临继续问,语气尽量温和。
喻时川顿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某个不愿提及的点。
“没有。”
“没人愿意跟我搭组。他们说我的精神图景不稳定,太难共感。”
他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压抑下去的倔强和自嘲。
齐临看着他,忽然笑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十八岁时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然后在训练室独自熬了整整一个冬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撑过所有检测和压力模拟。
“你一个人训练、一个人吃饭?”
“……我才不孤独。”喻时川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出这句话。
齐临看着他,突然笑了。不是嘲笑,而是那种“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心酸温柔。
于是他站起来,干脆果断:“我今天请假。”
“去哪?”
“游乐园。你需要知道,世界上不止有训练舱和数据模拟器。
过山车是开场的第一项——高速下坠、全环翻转、倒冲入隧道,铁轨震动声轰得人耳鸣。他俩被拴在座位里时,齐临侧头问:“怕吗?”
喻时川嘴角挑着点弧度,眼里却没什么慌乱:“怕你叫得比我响。”
齐临:“试试看谁先破音?”
结果是他先破音的。
喻时川从过山车下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我没事”的表情,但是炸成了静电球的头发出卖了他。他低声咕哝:“好像精神图景都快被甩飞了。”
大摆锤时,喻时川一开始死抓安全带,半圈后干脆闭眼感受风。他回头冲齐临喊:“像被丢上天又被接住的感觉。”
跳楼机上升的一瞬间他还在笑,下降那一刻直接表情凝固——不过一落地,他就拍了张自己脸色苍白的自拍发给未来的自己,配文:“你可真疯。”并说:“再来一遍。”
齐临:“……你精神力是拿来做这种事的吗?”
他们买了彩虹冰淇淋和猫耳发箍,彩虹冰淇淋洒满了蛋卷碎,最后喻时川吃不完的被齐临接过去:“你小时候是不是从没来过?”
喻时川点点头,舔了下嘴角的冰:“没人陪。”
于是他们去了最后一个项目——鬼屋。
进去之前喻时川还说:“不就些传感器+3D投影+模拟风吗。”
结果不到三分钟,他就开始拽齐临的衣袖。
四周是忽明忽暗的灯光、夹杂着低语声的通道,还有突兀落下的“尸体人偶”。一个白衣女人突然从角落冲出来时,喻时川条件反射地退了三步,几乎撞到墙上。
齐临看着他的脸色:“原来你会怕这个?”
喻时川小声道:“这跟精神训练不一样。”
“那你抓紧我。”齐临牵住他的手,带他一步一步走完后半段。
出来时,喻时川低头不说话,耳根通红。
齐临没戳破,只笑着把猫耳朵头箍重新给他戴上:“走啦,去拍个大头贴做战利品纪念。”
他们在那个贴满花纹贴纸的自动拍照亭里试了四个造型,喻时川拍到最后开始笑场,镜头抓住他嘴角上扬那一瞬,定格了少见的少年感。
回程的车厢里,夕阳慢慢落下,金橘色的光斜斜落在两人肩头。
喻时川靠在齐临肩上,睡得安稳。他终于放下了防备,睡得像个少年——没有太多负重,没有“必须强大”的自我要求。
齐临看着他,心里像是某块地方柔软下来。
他把人轻轻背回宿舍,解开外套扣子,把他轻轻放在床上,蹲在床边为他擦脸。
少年突然在梦中呢喃一句:“我以后……一定要变成最强。”
齐临动作一顿,望着那双在睡梦中轻轻颤动的睫毛,低声回应:“你以后会很强,也会很温柔。”
“而我,”他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会一直爱你。”
窗外的怀表挂饰轻轻晃动,叮当作响。
指针继续转动着,像是终于重新连接的时间,也终于允许他们肩并肩、一起走完那些失去过的时光。
这一次,他们终于在同一个时间里,靠得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