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堂烟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拿起自己的画作端详着,只听到自己身后一声轻笑声,沈堂烟回过头去,竟是白若站在自己身后。
沈堂烟也随即笑道“原来是白兄啊,你这是在笑什么呀?”
“我笑啊,笑沈兄的可爱之处。”白若说完便弯下腰来,伸手指了指画面上的一处。
白若束披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弯躬,从肩头滑落至沈堂烟的脸侧,一簇纤细柔软扫过沈堂烟的面颊,一股清新皂角还带着些许香甜气味。
沈堂烟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若出了神,叹道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就算是扮成男装,也是丽质天成。
白若站直身子后,沈堂烟眼前映入的是刚刚被白若挡住的福儿,福儿一双怒目瞪着沈堂烟,脸上写满了离我家主子远一点!
沈堂烟尬尬地收回目光,她知道白若指的是什么。
沈堂烟作画时故意将自己画了进去,那本在湖中泛舟的老者,画成了自己的模样,一身蓑衣撑着杆子,好不俏皮。
“呵呵呵,白兄眼尖啊,这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
“沈兄泼墨挥毫,不拘绳墨,令人佩服。”白若弯眉浅笑道。
“哪里,哪里,白兄谬赞了。”沈堂烟被夸得都有些害羞了。
“好了,时间已到,大家将画都摆置到中间来吧。”郭文一声呼喊,打断了沈堂烟与白若的对话。
一条长桌不知何时搬到中央,各位的画依次摆放,院子里的文人墨客齐齐走到桌旁欣赏、评论起来。
“沈兄,为何不上前观作?”白若见沈堂烟仍然坐在原地,喝着小酒不为所动。
沈堂烟歪着脑袋瞥了一眼人群笑道“那边人多太挤了,我喜静。”
福儿听到后嘟囔道“在青楼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喜静。”
白若回头嗔了一眼福儿,福儿抿着嘴垂下了头。
大家围着满桌的画作,在众人的鉴赏之下,已然挑选出了三副上作,郭文小心翼翼地拿出,双手呈予张老鉴赏。
张老扫过三张画作之后,目光久久停留在其中之一。老者眼睛微眯,皱眉凑近了细细地看。
随即发出爽朗地笑声“哈哈哈,好!”
众人纷纷凑到张老身后观摩起来。
“确实好啊,真是大匠运斤,鬼斧神工啊!”
“笔触精到,着墨巧妙,难得的好画啊!”
“是谁啊?今晚竟有这样的大家在场。”
“谁啊?谁啊?”
张老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公子,还不起身给大家解惑吗?哈哈哈”说完笑着捋这嘴角的胡须。
众人纷纷惊掉了下巴,张老说的沈公子该不会是沈堂烟吧,齐刷刷地又一次看向坐在座位上的小世子。
沈堂烟顶着满院的目光,干涩一笑“张老,目光毒辣呀,您怎么发现这是我的画呀?”
“如此离经叛道将自己画入画中,代替了捕鱼老翁也只有沈公子你了,且如此细致生动,老夫还未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啊,哈哈哈。”
这下,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这沈堂烟竟隐藏的如此之深,无论诗词还是绘画都有令人望而却步的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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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您怎么不继续留着呀,您这可是摇身一变,成了张老今晚的贵客啦。”跟在沈堂烟身后的东风很是不解。
“画也画了,酒也喝了,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去,没意思。”沈堂烟看着夜晚依旧热闹的街道,想起那满院子人的嘴脸,比天气还要阴晴不定。
“那可是张老欸,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东风连忙说道。
沈堂烟突然驻足在一家酒肆门口“东风,时候还早,我们再喝两杯吧。”沈堂烟笑着说道,今晚那桃花酒确实让人回味。
东风也瞬间忘了自己的提问“嘿嘿嘿,都听世子的。”
坐在街边的矮凳,看着人来人往,有点小酒馆的感觉,突然就开始想念现代的生活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几个死党都在干嘛。
“沈兄,为何提前离了雅集,在此喝闷酒呢?”刚坐下,就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在旁响起。
沈堂烟闻声扭头,白若正笑着站在桌旁。
“哪里的酒比得上那边的闷呢?”沈堂烟笑吟吟地反问道,说完让东风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白若点头谢过,然后坐下“沈兄这般洒脱性子,这街边酒肆确实要来的更快活自在。”
白若接着说道“今晚有幸见识沈兄风采,想问沈兄师从何人?”
沈堂烟端着酒杯愣住了,这该如何解释“这...就是上学时学的,就是...私塾?”学校里那么多老师,我该说谁的名字……
东风连忙打岔“世子,您可没上过私塾,从小都是请的先生到府里来教您的,而且...您也不爱读书,先生都给气走了不少...”东风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堂烟咬着后槽牙听完了后半句,东风你是真懂接话啊....
白若听完掩口失笑,沈堂烟见状也一脸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自己确实是学校学的呀,知名美院而已嘛。
“沈兄若不嫌弃,下回可赏脸到我府上作画,府上有一套上好的丹青,我技艺不精,一直怕糟蹋了这好物。”
沈堂烟两眼放光“真的吗?不用下回,就明天吧!”
白若愣了愣沈堂烟的这般直白,随即又莞尔道“好,那明天我派人来接世子。”随即白若便起身拱手,带着福儿离去。
等白若远去后,沈堂烟这才反应过来“东风,她为什么不直接给个地址,还要派人来接咱们?”
东风摸着脑袋“不知道啊,这白公子太客气了,不是请您吃饭,就是请您画画。”
说着说着,东风面露惊恐,附在沈堂烟耳边小声说道“这白公子该不是....有断袖之癖吧?”
沈堂烟好想掐自己的人中,白眼翻得气都上不来了“东风,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东风低声说道“我从话本子里看来的,两位公子之间也会产生感情的,这不就是断袖、龙阳吗。”
沈堂烟深深的叹了口气,东风的话本子看得还真杂。心想道两人都是女生,顶多就是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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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堂烟睡了个好觉,起个大早,用完早饭就出门溜达消食。
这农耕时代的空气就是要清新多了,许久没有听到车鸣喇叭声,感觉耳朵都明亮不少。
沿着早市走了一会,忽然一群小孩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在大街上边蹦跶边唱着字儿。
“纨绔世子不纨绔,懂得诗词和歌赋”
“一朝提笔落丹青,临云文人无处哭”
沈堂烟听懵了,自己这是上热搜了吗?怪不得今天走在路上,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这古代宣传成本可真低,几个糖葫芦就能将事件传遍大街小巷。
随着歌谣的传唱,路边的商贩对沈堂烟都格外热情些,不断招呼她到自己店里坐坐,甚至热情的摊主还往她手上塞些自家售卖的物什,让她尝尝鲜。
沈堂烟一向不喜欢成为焦点,一路拒绝着好意,笑得脸都僵了,没多久就赶忙打道回府了,正巧见爸妈也坐在正堂里。
“烟儿,回来啦。”林凤满脸笑意的喊着沈堂烟,沈堂烟敏锐地发觉到今天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
沈堂烟警觉地回道“恩?有什么事直接说。”
“哈哈哈,知父母莫若女啊,没什么事,就跟你闲聊一下。”沈甫接话道。
果然这俩一唱一和的,准没什么好事。
沈甫望了林凤一眼,然后笑呵呵地对沈堂烟说道“听说你昨晚在西园雅集出名啦,吟诗作画压倒了这一片的文人、艺术家?”
沈堂烟猜到几分“是啊,就是靠您说的破画做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欸!怎么能这么说呢,虽说我一直想你从商,但你从小到大想做的事,哪样没让你去做呀,不然你能学这么久的画吗?”
沈堂烟想想也是“是~你俩是世上最好的爸妈啦!”沈堂烟眼弯成一条缝,假笑着说道。
“那当然啦!哈哈哈”沈甫毫不客气的接梗。“对啦,我听说昨晚组织雅集的张老,是个艺术爱好者,家里不少古董珍品,你也知道你爹我,也爱这一口...嘿嘿嘿。”
沈堂烟看懂了老爸的眼神“干嘛,人家不一定会卖给你的。”
“欸!你这就不懂了,这些奇珍异宝能亲眼看看,亲手摸摸就很不错了。不一定要拥有的,如果....人家肯割爱,那也行哈哈哈。”
沈堂烟无可奈何“好吧,下次我找个机会。”随即又想到了些什么,立马眸光闪烁。
“那调研报告能延期几天吗?”沈堂烟真挚地发问。
“不行!”沈甫决绝地回道。
沈堂烟数着为数不多的倒计时,想着这几天光顾着玩儿去了,那调研好像还没有一丝进展,不禁又开始头大起来。
每当沈堂烟苦恼的时候,东风都能准时出现。
东风急匆匆地跑来“世子,一上午没见着您,您去哪了呀?”
“没去哪啊,出门随便逛了逛。”
“不是说好带东风一起的吗”东风委屈巴巴道“今早被我爹逮着,被念了老久,还让我在柴房劈了一上午的柴,手都快断了。”
沈堂烟哭笑不得,这东风竟然还撒起娇来,惹得沈堂烟一身鸡皮疙瘩。
“得了,得了,劈劈柴强身健体,你年纪轻轻的是该多锻炼锻炼。”沈堂烟赶忙打住他。
东风立马转变了情绪“世子说的是!那今日去白公子那,您会带我去吗?”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这呢“会,会,会!”沈堂烟无奈道。
说曹操,曹操到,走廊端头跑来一个人“世子,府外有人让小的传话,说是约了世子到对方府上一叙,特地前来接世子。”
沈堂烟扭头看着一脸期待的东风,笑着回应道“这么快就来了,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