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蜷缩在托拜厄斯怀里，他睡着了，呼吸声浅浅的，模样看上去十分乖巧。恶魔犄角渐渐收了回去，只剩下小小的一点冒着头，小翅膀安静地匍匐在脊背上，尾巴轻轻晃动着，拍打着托拜厄斯的大腿。
托拜厄斯抱起萨利，赤着脚走出房门。他的躯体像一尊富有力量感的雕塑，高大而强健。托拜厄斯站在门前，静静凝视着楼下。
走廊的壁灯打下一片白光，他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把萨利牢牢地笼在其中。
萨利在他的臂弯里换了个姿势，睡得很香，他实在是太累了。
托拜厄斯轻轻地抚摸着萨利单薄的脊背，从他雪白纤细的脖颈到脊骨。另一只手则是托着萨利的屁股，感受着他的体温。
女仆茱丽叶又出现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幽灵一般站在楼梯上，提着灯冲托拜厄斯微笑。
托拜厄斯神色冷淡：“你知道的，只要我想，这里轻而易举就会被我撕碎。”
他不需要遵守任何幻境的规定，只需要动动手指撕裂它，就可以带着萨利脱身。
茱丽叶耸了耸肩，说：“您并不会这么做的，我看得出来，刚刚您获得了一直想要的。您难道不想要更多吗？”
她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
托拜厄斯皱起眉，他神色晦暗不明地与茱丽叶对视。
茱丽叶浑然感觉不到威压，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避。
“您有您想要的，他也有他想要的，不是吗？”
茱丽叶意有所指。
托拜厄斯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萨利，神色渐渐柔和下来。
萨利不知道梦到什么，抱住托拜厄斯的手臂，轻轻蹭着。
他想到了尤尔答应的龙角，朝茱丽叶微微颔首，说：“如你所愿。”
城堡的钟声响起。
咚——
咚——
咚——
萨利从梦中惊醒，光明有些刺眼，他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袖口处的蕾丝触感又让他一惊，他睁眼看清自己的衣服。
他怎么还穿着裙子？还换了一条？
他躺在床上，迷茫又疑惑地环顾了一下，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反正肯定不是和托拜厄斯□□的地方。
想到托拜厄斯，萨利有些生气。
他居然操进了他的生殖腔。
“王后，您醒了？”
女仆惊喜地呼喊打断了萨利的思路，萨利的脑子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时转不过来。
什么王后？他刚刚不还是公主吗？
下一刻，女仆不仅把他给扶起来，还抱来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那个婴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萨利的眼睛蓦地瞪大，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居然有一头白发。
女仆看上去也很苦恼：“王子殿下生得这样怪异，到底该怎么办呢？”
萨利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我的孩子？”
女仆古怪地看了一眼萨利，似乎在想王后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记得了。
“当然是您的孩子呀。”
从女仆口中，萨利得知他生下孩子之后，就一直昏睡不醒。
婴儿被女仆强硬地塞到萨利怀中，萨利僵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殿下，您到底怎么了？自从上次去了一趟森林之后，您就一直怪怪的。肯定是那片森林有什么诅咒，所以尤尔王子殿下才会这样。”
女仆有些心焦。
森林？
尤尔？
萨利愣了愣，垂下头仔细看着怀中的婴儿。
森林让萨利联想到了那一片蔷薇花包围的城堡，这孩子不会是从那次之后有的吧……
那他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尤尔的母后？
萨利看着怀中的尤尔，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索性让女仆把他抱出去，不想再看。
宫殿的大门被关上，世界终于又陷入一片安静。
萨利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如果猜测合理的话，他所扮演的王后，在森林中遇到了一位天使，并且和祂邂逅了一段爱情，回到王宫之后生下了尤尔。
所以，尤尔是个私生子？
还有那个天使好好的神域不待，怎么跑到森林里了？
天使果然都是一群难以理解的生物。
萨利觉得有点头疼。
托拜厄斯怎么还没带他离开这里。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窗户传来声响。萨利抬眼望过去，窗外是蓝天下的王宫后花园，宁静祥和。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结果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对羽翼，托拜厄斯悬在窗外，用翅膀又叩了叩窗户，像是在敲门。
托拜厄斯的羽翼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洁白，跟远处的云朵一样柔和。
萨利觉得有点好笑，但是想到之前的事，立马又把嘴角耷拉下来。
——我以后不会再笑着面对托拜厄斯了，我只会用冷酷的表情对他。
萨利心想。
于是他掀开被子，面无表情地下床去给托拜厄斯开窗户。
宫殿的地面上铺了绒毛地毯，萨利没找到鞋子，于是直接赤着脚走在毯子上，从里面给托拜厄斯打开窗户。
随着玻璃窗的推开，外头清新的空气也涌了进来，带着花香与露水的芬芳。
托拜厄斯扇动着翅膀，萨利站在窗口，没有离开，也没有让托拜厄斯进来的意思。他静静地问：“做什么？”
“抱歉。”
萨利刚想说谁稀罕你的道歉，结果被面前扑鼻的香气打住了话头。托拜厄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捧蔷薇花，伸到了他面前。
淡紫色的蔷薇沾着晶莹的露水，被献到萨利面前。
萨利沉默了。
他低头看了看花，又抬眼看了看托拜厄斯。托拜厄斯伸展着羽翼，天空和他的眼眸一样湛蓝，他双手捧着花，等着萨利回应。
萨利动了动嘴巴，犹豫了好久，挤出一句：“你好老土……不会以为一束花就能打发我吧……”
“谁稀罕你的道歉……”
他慢吞吞地动着嘴巴，托拜厄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在等他说完。
“我现在讨厌死你了，托拜厄斯。”
托拜厄斯一只脚踩在窗沿上，他一只手扶着窗棂，另一只手揽过萨利，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萨利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托拜厄斯带来的蔷薇全都掉到了地毯上，散落一地，散着香。
托拜厄斯的唇也带着蔷薇香气。
萨利想要推开他，他抗拒着，但是这点反抗对于天使长来说不起任何作用，只会让他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有风呼啸而过。
萨利感受着心跳，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还是托拜厄斯的，或许两者都有。
他闭上眼，双手环住托拜厄斯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
萨利有点喘不过来，托拜厄斯及时松开。
萨利伸出手抵在托拜厄斯的胸口，刚刚结束一场深吻的他脸庞微微泛着红。
“好了，不要亲了。我俩得聊聊怎么从这里出去。”
托拜厄斯不解：“不聊聊之前的事吗？”
萨利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装给他看，不想跟他多谈，撇过头说：“谁要跟你聊那个。”
托拜厄斯没有强迫，他只是走进宫殿中，站在萨利的身边，说：“如果你想要龙角的话，必须把这个幻境走完。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直接带你出去。”
萨利有点犹豫。
爱德华这只小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出角来，此时此刻现成的龙角摆在这，他没有不拿的道理。
但是这个幻境好像有什么角色扮演的癖好，特别喜欢安排剧本……
托拜厄斯挑眉看着犹豫不决的萨利，说：“你要继续吗？”
萨利咬牙：“既然已经进来了，必须把龙角拿了再走。”
托拜厄斯牵着他的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