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
阿姨和厨师一走，季江屿在书房不出来，整个大平层好像只有裴逐舟一个人。
少爷看了看客厅，实在是觉得如此配色如此布局的大房子冷清。
裴逐舟不喜欢这种环境，要是放以前，他早就出去过夜生活消遣了。
可是现在兜比脸干净，还要演戏，憋得要死
少爷暗暗发誓，拿到一个月全勤工资的那天，就算再少，也要去挥霍！
系统却在他的脑子里分析：［裴少爷，按人设办事！按性格，小助理得把这个杯子洗了。］
四下无人，裴少爷震惊，一万个不乐意：“what？阿姨说她明天来洗。”
［要先符合设定呀，因为大老板，小助理才没有在外流浪，这时候要是一种感恩的状态，］系统看着他，［少爷，一个杯子而已，洗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裴逐舟：“……”真麻烦。
从出生就没做过这些的少爷一脸扭曲，把杯子拎进厨房水槽。
他的颧骨还红着，拉扯：“诶这不对，我现在喝醉了，就该去睡觉，怎么还有力气洗这个？”
007的跟读感又出现：［小助理深觉待在季老板家里已经是恩赐，想做一点事情，更何况这是自己喝过的杯子，在别人家要懂礼貌。
这份礼节是超出醉态的，他会在洗完后不清醒。］
裴逐舟：“……”
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无可奈何，他只好烂着脸打开水龙头，把杯子拿到水下冲，系统还教上了：［要拿洗洁剂，再用杯刷……你在家也是连个杯子都不洗的吗？］
“不然呢？”裴逐舟的声音高了些，“什么金杯子要我亲自洗？”
007：“……”
好好好，它讨厌这些少爷。
只见裴逐舟跟绣花似的，怕洗洁剂烂手，尖着手指头抓杯子。
系统：［你……这要是还让你打碎，不得炸了？］
裴逐舟抓紧了：“打碎？装肌无力啊？”
007点脑袋:［小助理还是比较紧张的，而且打碎了收拾就有互动了。］
“什么烂点子？”裴逐舟觉得很傻，叹气，“保姆已经走了，你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季少爷收拾玻璃渣，一定会出问题，不会觉得漂亮花瓶讨喜，只会觉得不熟的新助理蠢。
少点互动吧，这基调我怕睡着了都得互动，别我一主动来个大的。”
系统：［……］它原本想说点什么，直接□□得乱码。
裴逐舟抓紧了杯子：“你说他今晚会撬门吗？”
系统要尖叫：[这样真的会报警。]
裴逐舟为了不让系统错乱，赶紧洗，但自己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洗洁剂虽然是品质极高，但滑腻得他浑身难受，抓握姿势完全不对，杯子一下从虎口滑脱，“咚”地一声砸水槽里。
裴逐舟：“……别搞！他过来互动的话我真会骂！”
真是有点符合愚蠢但美丽了！他被这个设定支配得头皮发麻。
系统拍胸脯保证：［这几近于无的动静，不会让他过来的。］
其实不然。
玻璃杯没碎，传导到季江屿那，动静不小，足以触发他打开书房门的开关。
小助理没开灯，像是怕打扰了他，只开了厨房小灯。
此时朦胧温暖的黄色灯光笼罩在裴逐舟头上，有股温暖的宁静感，拿着玻璃杯快速冲洗。
涓涓流水淌过他的指尖指缝，也滑过消瘦的白皙手腕，像流动的透明血液，也像是被透明的小蛇缠绕。
裴逐舟慌不外显，但季江屿鹰眼，看到他抖动的肩膀，慌乱无章。
少爷赶紧做完，把杯子放好，松了好大一口气，笑起来：“好了吧你满意了吧？”
系统颇为赞赏：［小裴，长大的第一步，你做到了。］
裴逐舟懒得理它，冷笑一声，打算晃晃悠悠回房间，一扭头看到霸总正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少爷做事稀稀拉拉，情节还不放过他，没注意到脚边的水，一个趔趄。
“真是草了。”裴逐舟有点受不了。
季江屿没喝多少酒，步子很大很稳，拽着他的胳膊往上扯，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裴逐舟转得脑袋晕，但手抱住了季江屿有些许健身成效的胳膊，整个身体条件反射得贴过去了。
还是不多不少刚刚好的薄肌霸总呢，他感觉又能承受一下了，要是俯视这人的腹肌应该会很爽吧？
系统：［……］
刻意观察的人最能窥破全局，裴逐舟被托着后背，身体贴上去的瞬间，季江屿胳膊上的肌肉紧了紧。
反应还不小。
在系统捶打之前，他往后退，像是咋慌，和老板拉出一小步的距离。
“季总，谢谢你。我不是故意的。”讨饶也刚刚好。
季江屿怀里落了一空，但已经摸到了他的身体，纤细柔软的可人像是游蛇一样逃脱，徒留混着薄荷味的青茶香气。
平时他取个安神的效果，现在这人身上的味道和自己一样，被引得神智蠢动。
偏偏小助理无知无识一般，只有局促畏惧，左右找都没找到扫把。
“不用管，明天有人收拾。”他让人先出去。
裴逐舟脚下踩出一串脚印，在门口犹豫。
季江屿看不过去，抬手把人拽到客厅的地毯上。
裴逐舟嬉皮笑脸的：“他没有洁癖诶，好感+1。”
系统：［你摆正自己位置好吗？］
裴逐舟：“……”
季江屿却没有再回书房，裴少爷这才看到茶几上有几张纸。
“我答应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老板坐下来，睡衣宽松大V领，好身材若隐若现，“但我没有和人这样住一起过，有些规矩需要说一说。”
“暂时、规矩。”裴逐舟对着系统撇撇嘴。
季老板对工作事宜严肃，对自己的领地圈也严苛，还亲自拟条款。
公共区域可以随便使用，缺少任何东西都可以告知保姆阿姨。
裴逐舟被系统指使着摆手：“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的，阿姨采买的应该蛮贵……”
后半句是他自作主张加的。
季江屿顿了一下，没有否认，但说：“实在需要阿姨买的还是说，这部分直接从工资里扣。”
裴逐舟眼睛瞪圆了：“啊？”
亏了！这扣我钱还没有渠道费！
季江屿：“按员工价打八折。”
裴逐舟：“……”
那也亏！
“我现在没钱，”裴逐舟顶着醉脸忧愁，瘫倒沙发上，“季老板，太昂贵的确实买不起。”
“那你就努力表现好些转正，”季江屿看起来不近人情，“提前转正，或者实习期表现好薪资高。”
裴逐舟眼睛亮：“能有多高？”
老板画饼：“看你表现有多好。”
裴少爷再一次撇嘴。
他对这系统大吐槽“画大饼”，面对霸总摸摸额头：“好的吧。”
酒味浅淡，乖顺更多。
季江屿有时候觉得他的乖顺不单纯，偶尔透出一股野心。
他问：“你来盛庭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什么领导问话？
复活我自己算规划吗？
但他在系统的注视下闭上吐槽的嘴，起身到落地窗前。
巨大的玻璃透出天幕，裴逐舟小小一个，像一粒尘埃。
他却用额头抵住玻璃：“我也想在这种地方，住这样的大房子，视野开阔，看到外面亮着的灯火；或者住在海边，听无边无际的潮汐发出的声音。”
裴逐舟闭眼，想象的时候弯起嘴角，无形蛊惑人心。
季江屿就这么看着他，野心的模样确实具体了些，手上的合约变得沉甸甸的。
系统大喊“危险”：［别勾！］
“我在回答老板的职业问话，很严肃真诚，”裴少爷鄙视系统，“心中有佛到处都是佛，心中有屎看到什么都是屎。”
系统007戳穿他：［你在这本书的设定里展现严肃抱负？］
“不可以么？这不是也是你们修正部的主旨？正确价值观好伐？”裴逐舟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一人一统把嘴炮打过瘾。
裴逐舟才睁眼，看到季江屿眼神有些古怪，注视的目光很浓，满是侵占，有情感逐渐变质的趋势。
裴逐舟：“呃……”
系统数落：［看吧，展现人格魅力，只会让霸总更想强制！］
“打扰了，”他赶紧抹抹“做梦”流下的口水，问季江屿，“季总还有什么规定吗？”
其他规定就是，裴逐舟不能带人来家里，但家是季总的，他能带，还需要裴助理适时做透明人，或者有需求的时候加加班。
不能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住这。
再加上一些卫生和生活习惯的规定，有阿姨收拾，主要是客房和卧房，不能擅自进入，除非季江屿让他拿取东西，拿了就必须离开。
裴逐舟都点头，他对这少爷的外物没有兴趣。
利落地签了字，他打哈欠：“困了，季总晚安。”
季江屿没起身，只是看着他签名的地方。
弹幕再次浮现：【实习助理外界压力强度：-20】
季总转头看向关闭的房间门，昏暗的夜色将他的瞳孔覆盖出灰暗的色泽，如同夜色下蛰伏，注视猎物的兽类。
*
第二天，闹钟响起，裴逐舟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检查闹钟。
少爷就没有过设置闹钟的时候，吃哪喝哪睡哪，啥时候醒啥时候和酒肉朋友们去下一场。
“才七点半……”裴少爷闭上眼。
小助理应该每天早起，裴逐舟虽然不习惯，但身体没有多不适，感叹：“真是个没有被侵染的好身体。”
脑袋里传来“叮”的开机声，系统007开机：［宿主早上好，查收新成就。］
裴逐舟：“……”
［经过整合，宿主裴逐舟为本文增加4.5个有效章节内容，获得450个积分，裴逐舟升至2级，开通兑换渠道。］
裴逐舟皱眉，看到手机里出现个app，里面有三个兑换选项。
系统007笑着，一脸得意:［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裴逐舟扔掉手机起床：“需要什么？抽纸还是面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就几百个积分，1万个积分才换1块钱，裴逐舟换上衣服吐槽：“和一些垃圾平台一样扣，一点也不符合霸总类型的基调。”
他洗漱完毕，看见浴室里还有打理的工具，时间尚早，就把头发抓了抓。
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终于是满意了，忽略掉一夜没换洗的衣服裤子，晚点再去取行李箱。
裴逐舟再整理了一下衣服，快八点半，从浴室一到客厅，看见眼神复杂的季江屿。
桌子上摆了一大桌早餐，季总一大早面包、咖啡、煎蛋标配。
都是私厨定制。
裴逐舟本来想着去公司食堂吃点，但看见桌上这么多东西，季江屿吃得完吗，吃不完多浪费啊。
他的眼神一直在桌上。
此时的小助理的短发被他抓起，碎发支棱，比起顺毛时候精神些，一双桃花眼也清澈了许多，就是有股早醒得懒散气息，莫名添一股矜贵气质。
就是——
季江屿视线往下，他乱糟糟的衣服和紧致慵懒的脑袋完全不搭，昨天穿了一天，也没个换洗衣服，霸总受不了这状态。
“你换一套衣服。”季江屿站起来穿外套，“再把早餐吃了。”
阿姨悄无声息地去拿衣服。
裴逐舟的灵魂已经上桌，但被系统按着装犹豫：“啊，不用麻烦了吧……我去公司吃好了，今天下班也会去拿衣服。”
季江屿拿起iPad，被拒绝后有些不可信，回盯：“你不是只有一分钱了吗？还有一周才发你这段时间的工资。而且，穿着是公司的脸面，换上。”很霸道。
从没有这么穷过，裴逐舟耷拉眉眼。
季江屿扣好手表：“吃完来车库，迟到还要扣钱，别白干了。”
“意思是坐他的车上班？”裴逐舟刚想撇嘴，想到之后嘿嘿一笑。
系统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