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望听得分明,脚步慢了些许。
十六岁?
应拭雪怎么可能才十六?
是哪儿出错了?还是他穿错书,到了《破神》的某个同人文里?
他蹙了蹙眉,问身旁的侍女:“你们少主,最近要过生辰?”
侍女颔首,言简意赅:“是的,就是三日之后,现下府中正在张罗。”
“那你们应家,除了应拭雪,还有别的公子吗?”
“您是说旁系?”
“不,就是嫡系,家主一脉的子嗣。”
侍女疑惑道:“没有,自我入府以来,就只见过少主一人。”
“这样啊。”江洵望状似了然,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心头的疑窦越积越深。
他们继续前行,走上台阶,转进走廊。
夜风穿过廊下,风铃轻响,花枝轻摆,几瓣落花吹到江洵望的肩头。
他望过去,走廊深长,两旁的烛火一直延伸到远方。廊尽处,一身白衣的少年静静立着。
脊背挺拔,面容清隽,神色温和,宛若画中人。
江洵望盯着他走近,忽觉一阵荒谬。
太像了,又太不像了。
像是脑中描摹千遍的那张脸,被人抄了遍稿,只保留了轮廓,删去了魂。
那种违和感,从第一眼起就存在,一直存在,只是此刻,被烛火与花影推到极致。
就在这时,侍女似是想起了什么,小声开口:
“差点忘了,在少主之前,好像确实是还有一位公子,只是去得早,府中很多人都不提,我也是偶然听朱执事提过一次。”
声音很轻,落在江洵望的耳畔却宛若平地惊雷。
他蓦地偏头:“叫什么名字?”
侍女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忙低头回忆:“名字……名字,让我想想。”
殿门近在咫尺,江洵望的视力极好,几乎可以看清应拭雪衣角绣线的走向。
那人正朝他微微颔首,唇角含笑,脸庞被烛火映照得发亮。
“记起来了!”侍女终于想起,“他名字跟少主念起来一模一样,只是第二个字不同。”
“哪里不同?”
“少主名字的,是‘是否’的‘是’。”
“那位,是‘擦拭’的‘拭’。”
空气刹那凝固。
江洵望像是被人按住肩头,骤然顿住。
应是雪。
应拭雪。
同音,不同字。
同名,不同人。
“拭……雪?”江洵望喃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破绽、违和、不解,终于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就像是缓慢转动的机关,咔哒一声扣紧了缺口。
前方的少年似乎听见了低语,眸中笑意澄澈:
“是我,怎么了,江公子?”
江洵望看着他,唇角扬起一道极浅极浅的弧度。
“没事。”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