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清看着挡在眼前的黑刀,亮晃晃的刀身延伸着丝丝黑焰,宛如剧毒的蛇缠绕上钥枪。
他们终于来了!
凌时清立马退回到游慕白身边,抬头一看,苏明奕站在邧月身后,回旋的黑刀精确回到他的手上。
“邧月,老子可算找到你了。”
殷夜大喊着从树下跃下,激动得就差上前给邧月来一个拥抱了。
他和邧月年龄一样,性格又相似,要不是因为邧月长得像他亲哥邧安,旁人都误以为这两人才是亲兄弟。
“你这家伙竟然打伤了凌大哥?”殷夜愤愤指着邧月,“你惨啦,回去你哥肯定教训你了。”
他说完目光一扫,看到笛安正在给游慕白治疗。
看着那苍白如雪的脸,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染湿了地面的血水,打趣的神色立马转为严肃。
“你……把游大人怎么了?”他问着,语气都颤了。
这下是真惨了!不只是教训那么简单了!!
邧安可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虽然有仇未必报但有恩是必报。
先不说游慕白放下过往的嫌隙帮邧月,现在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来天昆寻人,结果……
殷夜不敢再想,游慕白脸上的伤如此深,就算怎么治疗都会留下痕迹。
如果说殷夜气愤,夏新一是气炸了,自己要保护的人竟然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他双剑合一发狠似地冲着黑衣人而去。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劫了人。
“啊……他,他,我要吃掉他……”
黑轶嘶吼着像只恶狗冲向邧月,正烦心的苏明奕一个闪身挡住了他,然后大长腿一踹,直接把黑轶踹消失了。
不过下一秒黑轶又出现了,只是这次不敢再造次,怯怯地缩小身形然后小心翼翼趴上了苏明奕的肩头,黑洞洞的小眼睛贪婪地望着邧月。
……
其他人是听不到黑轶说话的,所以看着这滑稽纷纷惊呆了,而其中数杨天霖最兴奋。
活武魄,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炼制成功了!
杨天霖眼中赤裸裸的痴迷刺激了叶梓,他毫不犹豫拉弓放了一箭,被他察觉躲开。
叶梓修长白玉般的手指微微一控,细箭拐了个弯狠狠刺入了他的腿,顿时血流不止。
血腥味似乎刺激了邧月,他回身直勾勾盯着游慕白,一步一步向前,苏明奕和殷夜立马飞身挡在他跟前。
三人对峙之时,夏新一已经把黑衣人逼入绝境,一招一式都想要致人于死地,叶梓伤了杨天霖,发现他并不构成威胁,立马加入夏新一。
他并不是要帮忙,而是要克制夏新一别失手杀了人,这两人都必须留活口,否则邧月遭受的一切都无从探究了。
苏明奕转动着黑刀,余光却落在叶梓身上,见他招招狠戾,没有吃亏,这才放下担忧,专注对付眼前的邧月。
“一起上。”
殷夜说着,七桀往空中抛,落下时化为漫天碎石向着邧月俯冲而去。
苏明奕没有握刀的手往肩头一摸,恰恰摸到趴在肩头的黑轶,手上瞬间缠上无数长长的黑色火焰,宛如一条条粗壮的毒蛇扭曲着。
这是黑轶的一部分,只要被缠上就会源源不断汲取对方的能量,他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伤害到邧月。
毕竟有前车之鉴,他不由得望向叶梓,而叶梓不知为何也刚好望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苏明奕似乎从他眼中读到了什么。
“蠢东西,你还不上?犹豫什么啊?”
别看黑轶现在小小一团看似没有什么危害,可嗓音如钟震亮得厉害。
苏明奕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歪头一睨,肩上哪还有黑轶的身影。
越是交手,殷夜越觉得不对劲,以往单挑邧月经常是险胜,现在不过两三招就被压制得死死的,短短时间内他的实力提升得可怕。
他被打得退回苏明奕身侧,抹去脸上的血,说:“小心他的玥枪,跟你的黑轶一样会摄取能量。”
“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苏明奕抬起手掌,手指间缠绕的黑焰蠢蠢欲动,下一秒得到主人的允许宛如藤蔓疯狂延伸。
顷刻间,无数细长的黑焰自苏明奕的手掌探出直逼邧月脸面,却被他一个腾空翻身悉数躲了过去。
苏明奕看准时机,与殷夜自两侧同时出招夹击,可都小看了邧月的速度,一踹一挡瞬间卸了两人的攻击。
三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凌时清交代了笛安几句,“扑通”跳入了湖中,他怕那条蠢鱼把自己给淹死了。
游慕白失血过多,笛安给他处理伤口时,即使疼得浑身是汗也喊不出一声来,氤氲的眼眸一直关注着邧月。
见他打伤苏明奕和殷夜,心揪着,见他被两人打伤,心也揪着,笛安看不下去了,直接摊开手掌盖住他的双眼。
“游大人,你已经尽力,要不是凌大哥他们及时赶到,你可就交代在邧月手里了。”
“他……还能恢复吗?”游慕白哆嗦着唇问。
“这个……”
笛安很为难,看着邧月越来越残暴的攻势,觉得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看到游慕白惨白的脸色,只能违心劝慰。
“不用担心,邧阁主一定会有办法的。”
凌时清的水性不是很好,不过幸好湖不是很深,他潜下不到两米就看到了邛泽,他趴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平日里多动的尾巴了无生气地耷拉在湖底。
不会真的淹死了吧!
凌时清出生在渔民家,幼年时听老一辈渔民说过鱼其实也会淹死的,不由得加快速度游过去。
奈何他高估了自己的水性,才刚把人翻过来,忽然呼吸变得急促,情急之下湖水大口呛入口鼻。
挣扎了两下,嘴唇忽然覆上来另一个人的双唇,同时腰间被一双大手禁锢住被往上带去。
两人浮出水面时,殷夜正好被邧月打飞落入湖中,在他们身旁炸起了一团水花。
他呼哧呼哧浮出水面,见到两人,气呼呼双手拍水,斥道:“邛泽你他妈抱着我们凌大哥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来帮忙。”
“我想用不着我了。”邛泽示意殷夜看向苏明奕。
苏明奕横在邧月面前以刀当抢,刀枪摩擦间黑焰如火沿着钥枪烧到邧月手上。
两人暗中较劲,最终苏明奕猛地发力把邧月连人带枪砸向了树林。
与此同时,苏明奕上空黑轶现身,并不是他压制不住而是召唤出来的,巨大的黑影盖住烈日给苏明奕投下一片阴影。
在场除了叶梓都没有亲眼见过黑轶的真身,其余人目瞪口呆,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无法抗拒的恐惧。
杨天霖幻想过很多次,终与能亲眼见识到活武魄的厉害,可惜他被叶梓伤得太重,躺在泥地上朝黑轶颤颤巍巍伸出血手,激动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咽气了。
“夏新一,黑衣人留活口。”
叶梓不曾想眼前这么嚣张的男人,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平的异者,一个没注意轻重竟把人打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黑衣男子一只手从手肘处被冰火剑残忍砍下,平整的切口瞬间冻结,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森林里回荡,握着血淋淋的手痛苦地胡乱喊叫。
“再喊!一声换一只手,”夏新一脸上的笑十分渗人,剑尖点了点男子的大腿,“或一条腿。”
黑衣男子立马咬紧了下唇,豆大的汗珠代替鲜血流个不停,夏新一挑起被砍断的藤蔓把他结结实实绑到了树上。
做完一切,他拍拍手上的污秽,这下才有心思观战。
黑轶的出现似乎影响到了邧月,他仰天嘶吼着,因为打斗身上本就残破的衣衫此时四分五裂几乎半裸着,众人因此看得更加真切了。
他全身布满灼烧结痂后的斑痕,此时泛着诡异的红温。
苏明奕看得心惊,只觉得邧月身上的红温莫名像火山爆发前的岩浆。
“不用打了,他要死了。”
黑轶的话突然传入脑海,苏明奕怔然片刻,不相信地大吼,“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不是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就是像树干慢慢干枯。”
它第一次如此平静地说话,空洞洞的眼睛望着邧月,似乎看到了久远但熟悉的一幕。
黑轶话如千斤重担突然压在身上,苏明奕被压得喘不过气,看着邧月明显踉跄的脚步,手中的黑刀怎么也无法对准他。
战局突然两级反转,苏明奕被邧月追着打,而他躲来躲去就算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愣是没有攻击,被他召唤出来的黑轶也成了摆设。
“苏明奕,你在搞什么?”殷夜看不下去了,正想冲上去,局势又反转了。
一直被追着打的苏明奕迂回闪躲几下,突然出现在邧月正前方,随后手中黑焰如网散开,轻易把邧月绑在了一棵巨大的树干上。
终于把邧月控制住了,几人还没来得及庆祝,苏明奕一句话就把几人干沉默了。
“邧月快要撑不住了。”
殷夜不解问:“不是,你说的撑不住……是什么意思?”
苏明奕无力回答,他不是原主,邧月对他来说不过是刚认识的一个陌生人,可他不能无动于衷,皆因他是一个警察。
其实大家能看出邧月越发虚弱攻击的动作也迟钝了,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突然告知邧月就要死了,他们一时无法接受。
“游大人……”
笛安的声音引得所有人回头看向游慕白,却见他在搀扶之下艰难站了起来,简单的一个动作似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脸色惨白如死人。
游慕白颤颤巍巍走来,牵扯到刚包扎好的伤口,鲜血透过绑带渗出,笛安一边劝说一边小心扶着他。
“让他喝我的血。”他平静地说。
“什么?!”凌时清立马上前挡住人,“ 不行,游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我知道,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只有我的血能救邧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游慕白第一次失控,几乎是吼着的,因为过于激动连连咳嗽起来,牵扯到内伤吐了好几口血,笛安想要上前被他摆手拒绝。
“你说——”游慕白突然看向黑衣人,“你说是不是我的血能救邧月。”
黑衣人疼得面容扭曲,却嫌命硬扭头拒绝回答问题,下一秒一把剑直直捅进了他的肩膀,凄厉的喊叫撬开了他的嘴。
“要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以帮你清醒清醒。”
夏新一抽出剑,又作出要刺的动作,吓得黑衣人连忙求饶,这下嘴彻底被撬开了。
“我不知道游慕白的血能不能救邧月,不过——如果没有游慕白的血,他绝对死定了。”
殷夜闻言撸起袖子,伸出胳膊,“我血厚,用我的。”
黑衣人用沉默表示了否定,殷夜偏不信一个飞身落在邧月跟前。
此时,邧月已完全没有了疯狂,身上不致命的伤口滴着血,可他却一点痛感也没有,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
殷夜二话不说,小刀朝胳膊一划,正想把手递给邧月,不料对方被血腥味刺激咆哮着挣扎起来。
“愚蠢,”黑衣人嗤笑一声,“如果谁的血都可以,我们为何还花那么多力气抓人?!”
他的话音刚落,邧月突然挣扎得更加厉害,通红的身体拼命扭动仿佛在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裸露的皮肤出现大片红光裂痕,一看就是即将爆炸的前兆。
游慕白睁开笛安的手,踉跄却坚定朝邧月跑去,这下没有人再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