邧月转过头吐出嘴里残留的血,连嘴边都血都顾不上擦,大声呵斥,“游慕白,你疯了吗?”
游慕白哆嗦着手一脸懵!
额——怎么回事,邧月没有兽化?
游慕白现在才发现邧月的脖颈处和脸颊干干净净的,指甲也恢复了粉红饱满的形状。
“你,你没事了?”
“除了被你的血呛得恶心,我还能有什么事?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邧月气得快炸了,狠狠地用手擦干净嘴边的血,也顾不得骂人了,到处搜寻着水漱口。
该死的,这人突然间发什么疯,往别人嘴里灌自己的血。
游慕白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慌张害怕中又带着惊喜,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要兽化了?”邧月粗暴地拽着游慕白的衣领。
“你,你记起来了?”
游慕白听他这么一问紧张得又结巴了,心不禁揪了一下,如果邧月恢复记忆的话,他该如何面对他?
“记忆倒是没有恢复,我就想问就算我要兽化,为什么喂我喝血?”邧月可不打算放过这一个绝佳的逼问机会。
听到邧月的话,游慕白松了一口气,随后倔强地偏过头,无论怎么被逼问始终不肯说话。
这人怎么那么犟?!
邧月一肚子气但又不能发泄,实在拿他没办法,风风火火地进屋搜索了一番,找到一些药物,然后粗暴地拉着人坐下就包扎起来。
被揍了一顿再加上情急之下拿起刀就是一划拉,游慕白现在才发现下手太重,手腕处的血流个不停。
而他整个人没了以往儒雅的神采,衣服脸蛋浑身都脏兮兮的。
“啊呀,疼——”
游慕白一直忍着疼,无奈邧月的动作实在是太不温柔了。
邧月抬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就你最金贵,一点点小伤就在这里嚷嚷。”虽然嘴上不耐烦,但下手的力度却不自觉变轻了。
邧月冷静下来后,隐隐间也猜出了为什么游慕白会喂自己喝血。
“难道你去天昆森林就是这样的作用?是不是我吃的药里面也有你的血,我就说为什么药丸总有一股血腥——唉,你,你怎么哭了,是,是不是还有哪里也受伤了?”
游慕白的眼泪如雨点般吧嗒吧嗒往下掉,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的邧月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游慕白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肯定落魄不堪,但是眼泪抑制不住往下掉,或许是心中复杂的情感积郁已久,在此刻犹如决堤的河坝喷涌而出。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人哭得伤心,一个手足无措,地上还躺着一堆人哀嚎连连,场面一度诡异得很。
“好了,别哭了,你看你现在脸花得像个什么样子。”
邧月用自己的衣袖胡乱地擦着游慕白的脸,动作太粗暴把被捏得红肿的地方擦得更红了。
邧月不算温柔的动作像是打开游慕白泪腺的开关,他“哇”的一声,两手一伸抱着人哭得撕心裂肺。
眼泪滴落在衣领,很快颈上的皮肤传来了一阵冰凉,邧月一瞬间的错愕,随后伸出双手抱住了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良久,游慕白感受着邧月在自己背部一下一下轻拍的节奏慢慢整理好心绪,哭泣的声音也渐渐平息,只是一下子哭得太猛,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
“对不起。”
邧安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骂自己了,想想过往对游慕白的种种,心里愧疚不已。
游慕白依旧趴在邧月的怀里,不是不愿起来,而且一通无法抑制的哭泣过后害羞逐渐涌上心头。
久久的沉默过后,游慕白双手揉了揉眼睛,离开邧月的怀里站了起来。
两人现在才意识到刚刚的姿势实在太过于亲密,红着脸大眼瞪小眼,害羞得半晌说不出话。
苏明奕看着傻站着的两人,轻轻提醒道:“阁主,我想这时候我们应该过去了。”
在游慕白划破手腕压着邧月强迫他喝血时,两人刚好赶到。
但接下来这两人的举动让邧安停止了继续上前的脚步,苏明奕也只好跟着躲到一旁观察。
苏明奕看着一脸震撼的阁主,心里默默点头表示理解,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旁人看来属实暧昧了些。
“过去吧。”看到这一幕,邧安心事重重,语气都透着无力。
所有事情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后,最后四人一起结伴继续赶回沛凌。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为何慕白不让我说。他为了你做出了很多牺牲,当年你被救回来后要不是一直呆在他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把游慕白送回府后,两兄弟终于有机会好好聊聊了。
邧月点点头,疑惑道:“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肯定是因为你以前恶迹斑斑,慕白他懒得理你。”邧安随口数落了一番。
以前确实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现在心中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了。
在山上为什么游慕白会突然情绪失控,而且他对邧月的态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只能心中暗叹一声,并未问出口。
“大哥,我已经不需要再食用那些药了。你是没看到,这次兽化之后也没有暴走,我能自己抑制住,不需要再用他的血了。”
“我知道,但还是备一些在身上吧,当时慕白担心你一下子制作了很多药丸,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邧月点点头,他突然问:“哥,你还记得我们有一年到西晔界,有一个人非要和我比试被我打伤了眼睛。”
“记得,还以为他很厉害,其实资质一般,被你三两招就击败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人?”
邧月想了想,说:“我现在有些印象了,在我第一次失踪的时候好像有见过这个人。”
“怎么会?他是西晔界的人,怎么会跑到天昆去呢?”
“对啊,我一开始没认出他来,只是抓了游慕白的那个土匪恰好伤了一只眼,我突然想起来了。”
邧安急切问:“是他把你抓走的?”
邧月摇头,“只能说是他把我引进去的,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恰巧吧,他当时还聊起了一本书好像叫什么古朗月集。”
两人说着说着夜已深,邧安看着满身污渍的弟弟,心下有了几乎,就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看邧月转身心急如焚离开,他觉得奇怪随口问道:“你还打算去哪吗?”
邧月确实没打算乖乖回去洗澡休息,被大哥看出来也不遮掩,挠挠头羞怯回答道:“呃,我就,就是想去游府看看,他,他不是因为我受伤了嘛。”
邧月看大哥欲言又止的犹豫神色,生怕会被拒绝,留下一句明天见,火急火燎离开了。
邧月看着跟前厚实高大的府墙,毫不犹豫飞身越过墙壁,轻松落地。
“哎呀,这不是小少爷吗?怎么鬼鬼祟祟翻墙进来呢?”
邧月没想到翻个墙居然遇到了熟人,只能笑嘻嘻乖巧地打招呼。
李伯是跟着游慕白从邧府到沛凌的老仆人,这几年岁数大了,脑子开始犯糊涂,现在只能在府里做一些简单的活,安享晚年。
邧月在游府住的那段日子倒是和他玩得很好。
“这是要找二少爷?”李伯昂着头粗声问道。
“嗯,找游慕……”邧月叫出口又觉得这样称呼过于生疏,想了想道,“找你们游大人。”
邧月顺着李伯的指引,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游慕白的寝院,而且一路上还觉得怪熟悉的。
这次没有犹豫不决,直接上前敲门。
游慕白一打开门就见到衣服脏兮兮的邧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邧月扭头假装不在意答道:“你受伤了,我......大哥他叫我过来看看。”
邧月顺着打开的没门缝溜进屋内,左瞧瞧右看看,到处都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果然和邧府的房间挺像的,像主人的性格,干净雅静。
“找另外的时间来也可以,快回去换了衣服休息吧,小心病倒了。”
邧月自来熟一样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问道:“这东西怎么放在这里啊?真幼稚。”
游慕白愕然道:“什么?”
顺着邧月手指的方向,两个可爱的小布偶在摆放精贵摆件的架子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两个小布偶是邧月心智残缺时最喜欢的玩具,如果不是游慕白阻止,晚上还要抱着睡觉。
以前某天晚上邧月突然失控伤及了许多仆人,如果不是当时游慕白刚好在家,恐怕游府都给他拆了。
自那以后,两人就同吃同住,这里多多少少还残留着邧月生活过的痕迹。
见人楞着久久没有反应,邧月眉毛一挑转身就朝洗漱间走去,“我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给我找套衣服吧。”
虽然心里对游慕白充满了感激愧疚,但是面上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看向邧月关上洗漱间的门,游慕白松开紧攥的双手,走到衣柜前打开。
邧月离开后,游慕白没有动过他留在这里的一切东西,只不过是当时自欺欺人的一种自我安慰。
游慕白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套自己为邧月量身定做的玄青色衣裳。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穿上非闹着说自己是孔雀。
游慕白回想这些有趣的过往,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
打开洗漱间的门,烟雾缭绕,热气翻腾,游慕白轻咳一身,拿着衣服目不斜视放下后就离开了。
游慕白摸了摸青紫一块的胸口和腹部,虽然回来后医师仔细治疗,晚上又喝了药,但是还是隐隐作痛,划伤的手腕更是刺啦啦地疼。
喝的药本就让人有疲倦之感,现在更是眼皮打架,哈欠连连。
他应该洗完就回家了吧?这么想着,游慕白睡下了。
“游慕白,我说你这衣服也太大了吧,你怎么穿得进去,反而更合我身......”邧月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只能看到床上隆起的身影。
放轻脚步来到床边,夏天的夜晚比较闷热,游慕白身上的薄被只盖着腰腹,衣袖裤脚被蹭得卷起一半,双手双脚赤裸着漏在外面。
邧月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靠近游慕白,看到他脸上的伤疤,伸出手轻轻触碰眼底脸颊细长的疤痕,眼眸低垂一阵愧疚眼底。
这个疤痕应该也是因为自己吧?
来到梳妆台前,邧月心不在焉地拿起梳子梳着墨黑色的长发,慢慢地梳子梳过的头发开始干爽。
这是火猛鸟的魂石打造的梳子,火猛鸟是一种神出鬼没的异兽,速度飞快,极难捕捉。
拿起梳子正要放下,却发现梳子上有一个符号,为界王办事的暗幽对这个符号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代表界王身份的符号。
香缘节的时候就觉得界王对游慕白的态度很微妙,两人除了办事私底下也走得很近,周围都已经开始有各种谣言传出来了。
邧月越想越生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生气,啪的一下把梳子重重丢到桌子上,恨不得把梳子摔坏。
桌子发出的声响惊到深睡的人微微转动了身体,邧月回头看去,游慕白并没有被吵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