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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玄关处散乱的鞋子,大小差不多,应该都是徐书浩的尺码,“徐先生,您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是啊,”徐书浩全靠一丁点意识撑着脑袋,沙哑着嗓子问,“表呢?我填一下。”
杨欣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点复杂,我们先进去填吧?”
“真麻烦。”
虽然徐书浩不情不愿,但看在杨欣然诚恳的态度以及一张漂亮的脸蛋上,他还是打开门让杨欣然走了进来。
“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杨欣然进了门,迅速环视了一圈房屋的布局,没有发现女性生活过的痕迹,“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随便。”徐书浩不耐烦地指向一个方向。
杨欣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快步跑了进去。
洗漱台上只有一只牙刷,梳子留着几根掉落的短发,储物柜里没有发现女士护肤品。
同样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杨欣然摁下厕所的冲水键,开门走出来时徐书浩正靠在沙发上小憩,“您是昨晚没睡好吗?”
“嗯,上夜班。”徐书浩闭着眼睛回答。
杨欣然问:“哦,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书浩骤然睁眼,不满地凝视杨欣然,“这也是你们问卷的题吗?”
“没有,”杨欣然抽出一张崭新的表,递给他一只笔,“只是有些好奇。”
“有什么好奇怪的?”徐书浩拿起笔,粗略地浏览整张表单,“上夜班的工作不是有很多吗?”
杨欣然保持微笑,没有吭声。
徐书浩拎着表警惕地端详着,迟迟没有下笔,“你们这表好奇怪,怎么还要求填祖籍?”
杨欣然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这不是快过节了吗?小区打算举办一场联欢会,想要了解各位住户的家乡,这样方便安排节目,让大家伙都有归属感。”
“我建议你们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想着怎么把公交站抬到小区门口才是硬道理,每周限牌的时候上下班最折腾人。”
徐书浩一边抱怨着,一边在上面写下“东河村”三个大字。
杨欣然见徐书浩避开了一栏表格,提醒道:“亲属那一栏也需要填一下。”
徐书浩闷着脸,低声说:“我父母双亡,妻子也死了,没什么亲人。”
杨欣然慌忙道歉,诚恳的态度就差直接给他跪下磕一个头,“抱歉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都过去几年了,我一个人过的也自在——不过嘛……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杨欣然猛地抬头,只见徐书浩早已没了睡意朦胧的模样,反倒是一脸冷漠地凝望她。
杨欣然杨欣然心下警铃大作,手掌心凝出了一把冷汗,强撑着笑意,“您在说什么?”
“你不是小区物业吧?”徐书浩瞟向对侧半开的窗户,“从你进门开始就在试探我,问我厕所的位置也不过是想知道我家是否还有其他人居住——你是什么人?”
眼见身份暴露,杨欣然索性不装了,冷着脸说:“徐书浩,我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刑警,现在有点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刑警?”徐书浩冷笑一声,动作并不慌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杨欣然开门见山地问:“据我们了解,自从你离开西湾村后再未返回过,请问这是什么原因?”
“警察同志,我是东河村人,您找错人了。”
“别装了,”杨欣然戳破他的谎言,“我们已经查到了你的身份,改名之前你叫黄兆,户籍在西湾村。”
徐书浩:“……”
“我再问一遍,是什么原因让你再也没有回到过西湾村?”
“呵,这算什么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徐书浩望向窗外,云淡风轻地说:“在大城市里待久了,灯红柳绿的世界比耕田种地的苦日子美好太多,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留在这里。”
“付莺认识吧?”
“认识,我之前的青梅竹马。说起来,我能在这里扎根,也亏了她的帮忙。”
杨欣然的目光锁住徐书浩的脸,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她在你与已故妻子结婚前两个月就不幸去世,这点你知道吗?”
徐书浩点点头,“我知道。”
“有回去祭拜过吗?”
“第一年偷偷去过,后来就没有了。”
杨欣然眯起眼睛,“付莺的电话卡是你拿走了吗?”
“警官,你这话挺好笑的,我要她的电话卡干什么?”徐书浩气极反笑,“是能下饭吃,还是能赚钱啊?”
杨欣然抿抿唇。
确实如此,眼下没有证据能证明徐书浩带走了付莺的电话卡。
“你们怀疑我杀了付莺?”徐书浩冷笑,“既然调查过我的背景,应该也知道付莺的死与我无关吧?”
杨欣然哑口无言,只得草草结尾,指着表上的一串号码,“这上面的电话号码是你的吗?”
徐书浩点点头。
“我们会与你联系,这段时间请保持电话通畅,同时也请不要开京海。”杨欣然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
徐书浩吹了个口哨,一句话绕了一百零八个调,“警官慢走!”
杨欣然努努嘴,沉默地拉开大门。
即将关上的瞬间,徐书浩顺手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直直照射进来,在一团晃眼的白光里,他下巴中央的那颗黑痣被掩盖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