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言跟张文盛说完，想去找林默，可惜当时心灵感应失效了，人就在附近都没注意到。
等他看到林默时，林默正在和几个同事聊天，杨泽言不好上去打扰，便一个人站在附近等。
等了几分钟，林默才看到前方的杨泽言，两人四目相对时，小孩眉眼弯弯，抬手向他挥了挥，今晚装了那么久的大人，此刻才暴露出一点孩子气来。
林默和同事打了个招呼离开，走向杨泽言。
杨泽言问：“老师你什么时候走啊？”
“怎么了？”
“没事啊，就是问一下，想和你一起走。”
“没了？”
杨泽言“嘿嘿”笑了两声，耳尖又微微发红，“再跟着你蹭住一晚。”
林默猜到了，“什么时候走都行。”
“那……？”
“先出来吧。”
林默带着杨泽言走出酒店，没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而是在酒店门口的喷泉前停下来了。
“小言，”林默有些纠结怎么问会好一点，“为什么要对张文盛说那些话？”
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泽言呼吸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默看了他一眼，说：“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别紧张，或者我换个问法，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学校的事，又为什么要帮我？我想要一个解释。”
杨泽言低头沉默不语，因为程卓的调查，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看不得别人欺负你……
林默不着急，可以给他时间慢慢想，同时他也在思考：这个解释真的那么重要吗？
将今晚的事串连起来，不难猜到杨泽言这么做是为了帮自己，无论如何，别人实实在在的帮了你不是吗？
可是，这件事他从没跟身边的人说过，杨泽言是怎么绕过他知道的，除非他在刻意调查，那么，杨泽言为什么要调查他？帮他又是为了什么吗？
在学术圈里待久了，借着平台的高度，林默见过这个世界太多肮脏的交易往来，总会有人带着目的接近他，他并不反感这种事，所有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提出你的需求，我提我的条件，毕竟成年人的世界，人与人的交往大多是为了利益交换。
他厌恶的是借着朋友的名义，一步步靠近对方，又一步步诱导对方，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将对方一脚踢开。
在酒会时，他甚至会恶劣的想：这件事会不会其实是杨泽言主导的，那场戏是刻意演给他看的？而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是对方想要的？
但当他再次看到杨泽言冲他笑时，小孩过往的笑颜一一浮现在眼前，他几乎打消了这种想法。
如果他判断错了，那杨泽言的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他跟杨泽言不算陌生，朋友也许还说不上，好歹是在自己家住过几回的人，他不愿总以自己恶劣的想法揣测一个小孩，所以他选择问了出来，如果他给不了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们的关系就会止步于此。
当然，他会记得这份人情，若是未来的某一天他向自己寻求帮助，他会尽自己的能力帮忙。
不知怎么，杨泽言刚才那个表面温和又充满锐气的模样浮现在脑海，看了看眼前低着头，好似犯了什么大错的人，他忽然有些好笑的想：这个小孩还有什么模样是他没见过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默开口问，“不能说吗？”又是几秒的静默，他感到有些可惜，但不会勉强，“那就算了，你晚上住哪？我送你。”
杨泽言瞳孔放大，猛的抬头看向他，不能去他家了吗？这是在跟他……保持距离？
他有种预感，如果什么都不说，他和林默的关系彻底就完了。
见林默转身就要离开，杨泽言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是的！”
林默回头，看到小孩急的眼眶泛红，怔了一瞬。
杨泽言又垂下头，抓着林默的手紧了紧，实话肯定不能跟他说，但也许可以说一点点，再编一点点，“我有一个朋友，他父亲去年和你合作过一个项目，他父亲和澜大的一个高层相熟，他们吃饭的时候听那个人说的，我的朋友又跟我说，就知道了。”
“这么做是因为……你是我……朋友啊，他这么对你，我看不过去啊，你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这么对你，当初你又不是……”他突兀的停了下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已经晚了，林默听出来了，“当初什么？”
杨泽言却解释道：“这个是我知道之后，让人去查到的。”
“嗯，然后？查到了什么？”
“就是……当初老师你进澜大，刚好占了张文盛给他学生留的位置，可能是当时不方便明目张胆的搞针对，前段时间那个学生进了澜大，也许想起来了，所以就有了这些事。”
听完，林默不至于太惊讶，毕竟这种事在学术界并不稀奇，也算是弄清楚这件事了，那么就到他们俩之间的事了。
“你朋友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程启华。”
林默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弯弯绕绕那么多，事实究竟是怎样没有办法求证，也没必要，他的解释还算说得过去，只是……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为什么需要犹豫那么久？
“因为……我不好意思啊……我怕老师你会说我多事，说我自作主张……”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这一问，杨泽言肉眼可见的又紧张起来，“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害怕，没有的，我、我知道不是的，我……”
“好了，”林默轻笑，打断他说：“走吧。”
林默转身要走，杨泽言却原地不动抓着他的手臂。
林默回过头，不解地看向他，而后听到他说：“老师，你真的不管我了吗？”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眼里积蓄着泪花。
林默心头像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连带着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抬手在他的眼睑擦拭，“不会不管你的，走吧。”
杨泽言就这么扯着林默的袖子往车库里走，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深吸了口气，将剩下的泪意压了下去。
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回去的路上安安静静的。
林默却在想：能查得到那么多事，又敢明面上跟张文盛对上的，背景都不一般，怎么会需要他管呢？因而他没有发现杨泽言的不对劲。
到家了，杨泽言来过几次也差不多熟门熟路了，不用林默招呼就可以自己进去。
林默一进门就将外套脱了挂在衣帽架上，又摘下领带挂上，解开最上面的扣子，对杨泽言说：“喝点水吗？”
杨泽言愣愣的看着林默，闻言才点点头，说：“好，谢谢老师。”
林默去了厨房，杨泽言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两个礼品盒，当他走近看清后，所有信息在他脑袋炸了开来。
他认得这个，这是中海集团旗下的一款轻奢手表品牌，而这个款式是为不久后情人节推出的情侣款智能手表，林默他……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