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不同于京区和沪上的夜,东港的夜色太黑也太亮,让人发疯,疯到失了控。
江来随意的套了条裤子,站在卧室的窗前抽着烟。
秋茉很喜欢落地窗整整的一片,和沪上的28层一样,但东港的88层更显惊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女孩躺在床上已经累的昏睡了过去,青紫花绽于肌肤之上,告诉江来,旖旎有多癫狂。
房间中也是“杯盘狼藉”之象....
昨晚上惊艳众人的那条清月白旗袍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他藏青蓝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女孩的双手滑到了枕边,他想起昨天夜里秋风撞春园的嘤嘤之声,心下又是一紧...
他怎么能做到.....
一根烟抽完,他招了招手,散了散屋子里和身上的烟味,又重新回到了床铺上。
女孩皱了皱眉头,仍是心有余悸。
“累,睡...”
江来喉咙一紧,一万分的自责与后悔涌上,他都做了些什么....
“嗯,睡吧。”
江来的嗓音本就好听,现在却格外的温柔诱人。
秋茉拖着酸痛的身体,想转过身去,可是却动也动不了一下。
“...抱...”
江来伸手,把女孩儿圈进了怀里。
秋茉慢着声音哄他:“乖,我一直都在的,你别怕....”
女孩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却格外的令人心安....
“对不起,茉茉,对不起....”
女孩儿没说话,只是拿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轻轻的,一下一下的....
拍散了他心口的阴霾,就像远处微微泛白的天际,黑夜终将被黎明取代。
天亮了,不是嘛....
——
秋茉再次苏醒,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正是东港春季落日的时间。
手机震动个不停,秋茉被吵的脑瓜子疼,可全身酸痛更令她窒息。
“歪~似哪过阿...”
还没睡醒,声音带着点淮扬的腔调。
“小花姐姐,你快点起来吧,三太爷爷喊你晚上带姐夫来吃晚饭呢。”
秋冀?秋茉的思绪慢慢被聚拢。
“现在吗?”
这沙哑的声音,对面一听就知道他姐昨天晚上干嘛了。
“是的啊,就是现在。”
“不行,江来回京区了,下次吧。”
“诶,那你自己和三太....”
对面话没说完,秋茉就掐断了电话。
她又不是什么小笨蛋,为什么要自己电话过去找骂。
江来听到动静,从客厅走进了卧室。
秋茉这才发现,卧室被打扫过了,床铺换了干净的,自己也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除了久睡后沙哑的声音暂时没法恢复....
“你太爷爷嘛?”
江来坐到床边,拿着杯子给秋茉喂了口蜂蜜水。
甜丝丝的蜜水滑过干涸的喉咙,一瞬间沙哑感就好了大半。
“他喊我带你回去吃晚饭。”
江来面上没有表情,只是伸手帮她理了理睡乱了的头发。
“嗯,你要不要去。”
秋茉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才不去,我现在动都不想动,现在就算天塌了我都起不不来。”
她真的很累,还有些酸软的痛....
江来眼底满是自责和内疚,他沉默的抿着嘴巴,也不说话。
他的神情太过悲伤,秋茉自然看见了。
“宝宝,我为你承受了这么多,你还哭丧着脸的话,我不就白受苦了。”
说完,伸手捏了捏江来的脸。
“你现在应该是一副吃饱喝足,十分餍爽的样子啊,怎么还要哭了呢。”
江来被她更像调戏的话给惹笑,终是没有在拉下嘴巴。
他的茉茉啊,总是一句话就能让他雨过天晴柳暗花明。
“不过江来,你下次真的不能控制一下嘛,我觉得我快死了...”
“嗯,以后你身上常备□□。”
“啊?”
“我不听你讲话,你就给我来一针。”
.......
□□为长效苯二氮?类药物,能够增强脑中主要的抑制性神经递质GABA的效能,具有镇静、催眠、抗焦虑、抗惊厥和中枢性骨骼肌松弛的作用。
简称——镇静剂。
江来,你可真是个疯子。
——
秋茉在床上一直躺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被迫起床,中途连上厕所都是江来抱着去的。
四点多的时候,一通东港的座机号码打来。
秋三太爷一句“明天中午带他来吃饭”后就挂了电话,彻底的卡死了秋茉所有拒绝的理由,她知道她是躲不过的了。
秋茉一脸抱歉的看着江来,说的心虚:“宝宝,明天委屈你了。”
江来迟早是要见秋茉的长辈的,无论是文家还是秋家,他都得见的。
只是秋茉的样子太过夸张,好像他是什么什么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
“茉茉,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
秋茉也不懂,她就是觉得江来会受委屈。
“我怕你受委屈嘛。”
江来看着她,笑的温柔:“茉茉,这点困难我都过不去,我怎么把你娶回家。”
爱人的奔赴从不过问路途多远,高山多险,从头至尾在乎的,不过是我的爱人是否还在?
是否,还爱...
但眼下确实有件棘手的事,江来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手机,给几千里外的京区打了个电话。
秋茉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江来和他外公通话。
“明天中午....”
“对,我见面礼选什么?”
“好的。”
“那我明早去找李观南拿。”
....
十几分钟后,电话被挂断。
江来回头,就看见秋茉抱着沙发抱枕,发着呆,放着空。
“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江来看着她的状态,以为秋茉累了。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两天事情太密,现在缓过神来,秋茉才想起了一些被她忽略的人和事。
“嗯?”江来挑眉看她。
“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个人....”
秋茉记得那天离开仙场台时,江来身后还有几个人。
“他们是叔叔和舅舅家的哥哥和弟弟,李知言你应该认识的。”
果然,秋茉想着那不会是江来兄弟吧,没想到还真是。
这下可好了,初印象就落了个没礼貌、娇生惯养的名声....
“我....我那天....”秋茉纠结又懊恼,江来看出来了她的坐立难安。
笑着走上去,一缕一缕的顺着她的头发,像给害羞了炸毛的猫咪顺毛。
“没事的,他们几个大男人,不至于。”
可秋茉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她抬头对江来说。
“他们回去了吗?要不我晚上请他们吃饭吧,我想挽回一下自己妲己般的形象。”
江来笑的恍人,却还是帮她联系了人。
——
这几天忙着给陈添的事情收尾,江衍之此刻站在太平山脚下,看着眼前装修奢华的独栋别墅时,突然就觉得自己非常的冤大头。
他江来何德何能啊!早知道开飞机能被分到这么好的对象,他被他老子打死都要去报名飞行员。
秋茉还把秋冀喊来陪着,他脸皮厚,玩得开,最适合来帮她撑场子了。
秋冀也确实贴心,来的时候还带了两瓶柏图斯,自法国波美侯的佳酿,由Chateau Petrus酒庄出品。
这是一款混合着红莓果、玫瑰花香气,夹杂着薄荷的清香,层次丰富的红酒。
入口后,丝滑柔和,酸度恰好,回味悠长。
秋茉觉得她的堂弟真的是孺子可教,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温柔的满是赞赏。
可是秋冀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放下红酒后,一脸苦相的跑到他姐姐身边。
“阿姐,你把我害惨了。”
秋茉疑惑的皱着眉看他,那眼神就差没把“你有病”全息投影出来了。
“阿姐,我的小姑娘说我红杏出墙,那红杏就是...”
秋茉的拳头都撺紧了,如果秋冀继续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就一拳把他打晕。
“阿姐,你能帮我和她澄清一下嘛?”
秋茉的拳头松了,她突然幻视自己从前这样玩弄江来,江来每次都是幽怨的看着她。
好啊,天道好轮回,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江来在一旁看着这姐弟两的对话,突然意识到秋茉从前就爱这样捉弄他的爱好是哪里来的了。
血缘,真的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秋冀的事情简单,秋茉不过是举手的事情,她却和小河北谈起了条件。
亲姐弟,也要明算账。
“小北,帮姐姐把这几位爷陪好了,姐姐我立刻帮你澄清,还可以承诺在关键时候助你一臂之力,必叫你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秋冀听完,眼睛都亮了,他看着对面三人笑的谄媚,江衍之有一种被人扒光了叫卖的感觉。
然而他的感觉没错。
这天晚上,江衍之第一次知道红酒也能把人喝醉,刚开始的两瓶红干不过是烘托一个氛围,后面可是整整一酒柜的酒任他们挑选。
那酒柜,比两个他垒起来都高,像京区图书馆的书架一样,密密麻麻的全是酒。
他的小嫂子,果然不一般,那酒柜,简直能把一屋子的人都砸死。
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是秋茉请客吃饭,他都不太敢去,他幼小的心灵已经有大大的创伤了。
——
情绪的产生是因为在乎,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是自责还是自傲,当情绪被一个人完全掌控时,听话吧,别挣扎了,放弃抵抗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