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淮卿有些嫌弃的跟着栾修杰进了城,谢临渊面色不虞的扯了一下檀淮卿,轻声说道:“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前面走着的栾修杰似乎是感到了什么,微微往后回了回目光。
檀淮卿甩开谢临渊:“我真是造了什么孽,来当你的监军。”
说完瞪了一眼栾修杰:“看什么看?”
栾修杰有些慌乱的收回了目光,檀淮卿和谢临渊关系不和的传言非虚。
酒席早就已经摆好了,虽说栾修杰是三当家,但是仔细观察一下,能看出来那个大当家和二当家不过是摆设,宴会中的一切活动还是以栾修杰为主。
谢临渊的位置和檀淮卿的位置被分开在两侧,檀淮卿身边陪着的是一个艳丽的小倌,谢临渊身侧陪着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二人皆是固州数一数二,身段好,容貌好,才情好的头牌,只是檀淮卿的存在,却让两人看着竟然只觉得艳俗,提不起来丝毫兴趣。
栾修杰坐在谢临渊的另一侧,对着对面的檀淮卿举杯:“监军大人,不知酒席可还如意?”
檀淮卿姿态慵懒:“勉勉强吧。”
对栾修杰的举杯却没有任何动作,栾修杰倒也不觉得失礼,自顾自的干了手中的酒。
檀淮卿酒量也就一般,再一个他害怕酒里有什么东西,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得。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好像没长骨头的,动不动就轻飘飘的贴着他,然后隔三差五的喂他吃饭。
小倌自是伺候的非常妥当,长的也很赏心悦目,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是享受。
只是檀淮卿实在不适应被一个陌生的人,这么近距离的伺候,檀十七虽然说是他的贴身小仆,但是很多事情檀淮卿都没让檀十七经手。
小倌喂第一次的时候,檀淮卿用扇柄挑着小倌的下巴:“我见犹怜的美人,这美味佳肴先请美人品尝。”
小倌被檀淮卿这一副风流的样子晃了眼,有些害羞的咬唇说道:“大人过誉了。”
他听说过这名从天陵城来的监军大人,据说是天下第一皇商家的大少爷,在皇帝陛下面前也是非常的脸的红人。
若是今日能被这个监军大人看中,将他收入房中来日随他回天陵城,总好过在话楼里日日冲着不同的男人卖笑讨活要轻松。
更何况,他还长的这样的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甚至姑娘还要好看。
空气中响起来一声轻微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只不过被舞乐声盖了过去。
第二次喂的时候,檀淮卿直接先他一步夹了一块肉喂过去,盈盈笑着说道:“美人都是应该被呵护的,怎么好让美人一直动手。”
小倌的脸上飞上两片红霞,微微倾身上前红唇微张,眼珠子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来水来。
空气中响起来清脆的一声,好像是杯盏落地的声音,檀淮卿往谢临渊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不过正好被舞姬的水袖挡住了,他只看到一个下人有些匆忙的端了一副新的餐具。
推杯换盏,小倌盛了一碗汤,用汤勺装了一勺,然后轻轻的吹了两下。
姿容艳丽的美人含羞带怯的凑近了监军大人,微微放低了身子,柔软的布料贴着腰线,呈现出一片欲拒还羞的动人姿态,更不用说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面的旖旎风光只稍一垂眼,便一览无余。
这一次还不等檀淮卿有什么动作,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檀淮卿被吓了一大跳,不小心撞洒了汤羹,泼了小倌一身。
谢临渊吃的是青筋凸起怒火焚身,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伺候在他身侧的那个姑娘,早就吓得微微抖着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栾修杰早就发现谢临渊在对着檀淮卿的时候,一脸阴沉杀气腾腾,若是他能找个机会把檀淮卿不声不响的除了,对他们的大业应该事半功倍。
檀淮卿一俩茫然的看向谢临渊:“出什么事了?”
栾修杰连忙站起来粉饰太平:“无事无事,我与谢将军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多饮了几杯酒,我们这些粗人手下没轻没重的。”
檀淮卿看着谢临渊脸色有几分不虞,想来是那个栾修杰可能说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话,等下散场了他好好的问问。
小倌被弄湿了衣衫,只能有些无措的看着檀淮卿:“监军大人,容奴下去换身衣服。”
檀淮卿大方的挥挥手,小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出了宴厅小倌就拎着裙摆快步小跑起来,他得赶快去换身衣服重新回到宴会。
他知道青龙寨在这府邸中养了一批颜色不错的小倌和花娘,害怕他离开这一会的时间,万一被哪个小蹄子见缝插针,他对这个监军大人势在必得。
小倌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脱下来弄湿的衣衫,就被人猝然从身后点晕了过去。
林风看着晕倒在地的小倌,从怀里掏出来黑布将小倌的眼睛蒙住,又用麻绳将人捆好看看四周没有人,扛着人上了房顶便不见了踪影。
天陵城茶楼。
这出茶楼生意并不怎么样,门面也是灰扑扑的,即便是白日里也不见有什么人进出。
茶楼二楼一处不惹人注意的拐角处,灵钰长公主坐在包厢里看着暗探送来的密报,谢临渊和檀淮卿已经入了固州。
老太监在下侧候着:“殿下,可要对檀府动手?”
灵钰轻轻敲击着桌面:“先不急,谢临境现在住在檀府,一个不留神打草惊蛇,让本宫的那位哥哥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谢临渊身边那个神秘人,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吗?”
老太监摇了摇头:“藏得很深,不过沈久闻的棋子已经成功的插进去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准确的消息传来。”
灵钰冷笑一声:“沈憬这个老东西没什么胆魄,但是他这个儿子倒是个有几分手段的。”
“只是啊,也是个英雄气短的。”
老太监也笑了笑:“目光短浅才好为殿下所用。”
“这句话说得不错,不然本宫怎么拿捏他们。”
老太监道:“殿下到时候是否都要如他所愿?”
沈久闻用查到谢临渊身边那个神秘人为筹码,想要换取檀淮卿的一条命,将来将人交给他就好。
灵钰微微思索了一下:“横竖不过是个草包,他既然这么喜欢到时候给他也不错,也好防着沈家生出来点什么别的心思。”
“只是奴才得到消息,青龙寨那帮人似乎是太子殿下的人,谢临渊此次前去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灵钰眯了眯眼:“太子已然废了,这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废物,还指望着青龙寨能翻出来什么风浪?”
“谢临渊要是跟他勾结了也正好,到时候拖这谢家一块下地狱,本宫在适时的伸手拉他一把,这人不就为本宫所用了。”
“殿下如此天纵英才,这天下将来一定是殿下的。”
老太监正准备离开,灵钰突然开口说道:“以后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都约在此处,轻易不要去未央园。”
老太监微微行了礼:“是,殿下。”
老太监离开之后,灵钰在包厢里略做做,端起来茶杯喝一口,微微的皱了皱眉。
“让他们回头换点像样的茶叶。”灵钰说道,一旁候着的红玲轻声应道:“是。”
即便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场所,可是这茶也未免有些太难喝了。
两人正欲离开的时候,红玲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往前一步拦在灵钰身前,袖中刃攥在手心,神情戒备的盯着包厢的门:“殿下,门外有人。”
包厢的门枝丫一声打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灵钰的眼前。
灵钰微微有些怔楞,红玲的脸色更是大惊:“驸马...”
驸马严观真神色冷静,只是眉宇间有几分寒意:“出去。”
红玲有些犹豫的看了看灵钰长公主,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严观真的神色严厉起来:“怎么,我竟还使唤不动你一个丫鬟?”
灵钰叹口气:“红玲门外候着。”
红玲这才收了刃,躬身退下顺便关上了房门。
灵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怎么会来此?”
严观真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何来此处?”
灵钰似乎有些懒得掩饰,重新坐到了榻间:“驸马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严观真上前两步伸手攥着灵钰的双臂:“我要听你说!”
灵钰并不言语,只是冷色有些冷淡的看着这个情绪有些失控的男人。
“方才出去的那个人,是不是陛下的贴身大太监。”
灵钰勾唇一笑:“你不是都看见了?”
“哦,你不是也听见了吗?”
“你是一路跟着我来的?方才就在隔壁对吗?”
灵钰似乎不怕严观真知晓这些,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严观真的神色有些崩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是谋逆的死罪!”
严观真原本以为自己的妻子或许只是弄权,可是今日听到那些对话,原来他的妻子盯上的竟然是那九五之尊。
灵钰听到这句话猛然起身,眼神凌厉的看着严观真,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她语气冰冷又讥讽的问道:“谋逆?”
“本宫谋了谁的逆?严观真你说这两个字不觉得可笑吗?”
灵钰步步紧逼,严观真步步后退,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一直到了门口。
灵钰冷笑一声越过严观真,带着红玲离开了。
接风宴进行到差不多,只是方才那个说要换衣衫的小倌不知道为何一去不复还,不过檀淮卿也没有特别在意。
只是谢临渊踹翻了自己的案几,后半场的时候挪到了檀淮卿这边,捎带着还有那个一直怕得要死的漂亮姑娘。
檀淮卿免有些于心不忍:“姑娘是否有些不适?”
漂亮姑娘感受到了一股森寒的目光,她僵硬的摇了摇头:“奴,奴婢没事。”
檀淮卿叹口气剜了一眼谢临渊,趁着栾修杰没注意到他们:“你别黑着一张脸,看把人家姑娘吓得。”
谢临渊黑漆漆的两颗眼珠子看着檀淮卿:“你在怜香惜玉?”
“我的意思是,你实在不喜欢就让人姑娘下去吧。”
谢临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监军大人发话了,你就下去吧。”
姑娘刚想磕头谢恩,猛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硬着头皮手指有些颤抖的倒了一杯酒:“奴婢今日得见将军,心中有些爱慕,却也自知身份卑微,不知能否请将军喝了这杯酒,就当了小女子心愿。”
谢临渊盯着那个酒壶,这样的伎俩他上一世在宫中见过。
只不过目光扫到了身侧一片浅色的衣袖,将酒杯端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