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知道我没钱，我脸往哪放！
“我怎么了？”徐慕林笑着问。
“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唐梨心里拐了七八个弯，才想出这么个问题。
徐慕林轻挑眉：“突然？”
“嗯......。”唐梨眼睛从他脸上移开，找到一个更好的说辞，重新对上他的视线，“你也来买板栗啊？”
“不然？”
“我……，你排在我前面吧。”
“这么大方？”徐慕林笑意渐浓，“让我排你前面，什么时候能轮到你。”
“我妈来的时候。”唐梨小声说道。
“你是不是忘记带钱了？”徐慕林没打算站在唐梨前面，他简捷了当地问道。
唐梨迟疑了，便回答，“我带了，在我妈手机里。只不过我妈还没过来。”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我有钱。”
又不是我的，有什么用。
唐梨哑口无言，不怎么明白他意思。米白色帽檐下，清澈明亮的眼睛茫然不解地望着徐慕林。
“我帮你付，你加我微信，还给我。”
“我没微信。”
唐梨紧急撤回了一次加好友的机会，并把路完全堵死，没给徐慕林任何机会。
“没微信？”徐慕林难以置信地笑了笑，说谎话以前最好想一下能不能成立，会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微信，班级群里是幽灵人？
似乎也察觉到有问题，唐梨连忙又解释：“我手机在妈妈包里。”
“不还也行，总有机会。”
可这些话在唐梨听来就是今天不还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还，天涯海角也得给我还！！
几十块钱，不至于追到我家吧。
唐梨完全没有想占小便宜，光想是着有好感的男同学记得自己是因为欠钱就足够疯狂了。
两人说着说着，马上到了跟前。
唐梨态度比较模糊，没说让他付钱，也没说不让他付，所以内心还是有一些忐忑不安。
“要多少？”店员问唐梨前面的顾客。
“一斤。”
一斤多少啊？
看着女店员称的一斤有很多，唐梨想着我也要一斤好了。
“微信，支付宝？”
“支付宝。”
前面顾客付完钱，轮到了唐梨。
还没等女员工问，两人眼睛刚对视上，她仿佛受到了某种暗示，直接竖起一根手指：“我要一斤。”
“好咧，一斤。”女员工被逗笑了，她称好板栗递给唐梨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好可爱啊。”
“嗯？”唐梨懵懵的。
“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
唐梨不假思索地转过头，可怜兮兮又带着不容拒绝的目光盯着徐慕林看。眼睛好像说是你主动要帮我付钱，你快啊。
女员工又问了一遍：“微信，还是支付宝？”
这时徐慕林还不说话，唐梨语气瞬间急了：“我会还给你的。”
“支付宝。”
“好，我扫你。”
徐慕林点开付款码，长臂一挥直接伸过去，刚好挡在唐梨眼前。
青筋凸起的手臂，又带着暴晒过的红，她很想一口咬上去，以报刚才被疑似捉弄的行为。
心里是这么想的，当然不可能这样做。
前脚咬下去，后脚她就要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了。
唐梨沉浸于自己思考的时候，徐慕林已经买好了。见她还在发愣，他拉着她的手腕走到了一旁，让后面的人上前购买。
徐慕林很快松手了，可唐梨依然觉得手腕处很热。像那种嘴里呼出来的气一下又一下喷在皮肤上。
“你等下有事吗？”
“没。”
“能等我一下吗？”旁边店铺阵阵板栗的香气，唐梨解释，“我妈一会儿过来，让她把钱转给你。”
“还要见你妈妈？”
嗯？
听起来怎么别有含义。
恰好这时，唐梨看到了李文君站在路队面，等着横穿马路。她慢慢地说：“我妈还你钱。”
“刚说了，不还也行。”
李文君马上过来，唐梨也再不多说什么了。
“买好啦，你哪来的钱？”徐慕林和唐梨中间隔着半米距离，李文君以为徐慕林是买板栗的人，所以视线没多在他身上停留。
唐梨眼神示意徐慕林：“他帮我付的。”
徐慕林笑着：“阿姨，你好，我是大梨高中同学。”
大梨？
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同学啊，谢谢你。”
“不用。”
“和大梨在学校关系应该挺好的吧。”李文君主要是想着要是普通同学，一年还不说两句话的肯定不会这么热心。
唐梨一旁淡淡地说：“挺一般的。”
徐慕林丝毫没被影响，展示着灿烂笑容：“和同学们都很好。”
滴水不漏的回答。
李文君拿出手机说道：“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阿姨。”
“二十四。”唐梨一旁说。
“二十四是吧，阿姨转给你。”李文君已经打开了扫一扫，徐慕林只好顺着点开收款码。扫完后，她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说，“有空来家里玩。”
妈，你也太敢想了。
请男同学到家里玩，人家玩得也不踏实。
男生和女生待在一起能玩什么？
过家家啊。
“好。”徐慕林笑着应答下来，唐梨也不是很奇怪，要是拒绝了还以为她和同学关系不好。
“你吃饭了吗？”李文君看了一眼唐梨，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烤肉店，“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去。”
唐梨惊讶地愣了一下，而后悄然晃了晃李文君的胳膊，低声喊道：“妈！”
“不用了。”徐慕林眼神停在唐梨身上片刻，移开后勾唇一笑，“我和同学一起来的，他在里面等我。”
“这样啊。”
在得到徐慕林肯定的拒绝后，唐梨放松了不少。但她又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太欢迎他，看他的时候浅浅笑了笑。
不过，那笑容特别不真诚。
“那，阿姨再见了。”
“好。”
“拜拜。”唐梨低声道别，李文君没有听到，她对唐梨说，“怎么不和同学说再见啊？”
唐梨狡辩道：“说了。”
徐慕林已经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背影高大宽阔，单腿微曲，完全不像刚毕业的高中生。他具有和同龄人完全不一样的沉稳气质。但又不显得过于成熟，也有一些少年气。
路边汽车不停按喇叭，再加上天热的原因听得人心烦意乱。
唐梨盯着徐慕林背影有些出神，感觉好像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为什么毕业了还是有好多无法理解的问题。
烦恼比上学那会儿更多，更超出我的认知和理解范围。要是只思考等会儿吃什么，上什么课也挺好的。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唐梨回过神，看着李文君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去吃饭。”
两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太阳滚烫又热烈，晒热了唐梨的心，也晒红了唐梨的脸。
“妈妈！”李文君说的话，唐梨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忽然喊道。
“怎么了？”
“你想让我去哪里上大学？”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当时唐梨写的和想的的确都是淮江，可人的想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这会儿又开始不清楚了。
“现在不知道，就以后再说。成绩还没出来，想那么远也没用，你要想晚上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
“晚上啊。”自家姑娘思维跳脱得太快，李文君觉得好笑，她说，“晚上去奶奶家吃饭，弟弟还在那里。”
“哦。”唐梨没话说了。
*
空调呼哧呼哧地吹着，唐梨吃着巧乐兹，靠在床上追剧，时不时地咯咯笑几声。
正看到兴头上，任何人的短信她都不会回复。
可这个人偏偏是孟冉。
所以再好看的电视剧也没好朋友重要，唐梨点上暂停，退出播放器。
孟冉：【姐出去玩耍的这几天，你怎么不给我发短信啊？】
唐梨用牙齿咬着巧乐兹上面的木棍，捧着手机回道：【感觉你没时间回复，所以没发。】
孟冉：【？？？】
孟冉：【这么看不起我？】
孟冉：【哪天我洞房花烛夜也要回复你！】
唐梨笑了笑，慢慢地打字：【只洞房花烛夜回复吗？】
孟冉：【额......。】
唐梨：【我一把推开他，说生孩子计划稍等一会儿，有特别重要的消息，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唐梨：【满意了。】
似乎是唐东下班回来了，听到门开关的声音。
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六分。
唐梨扔下ipad，把剩下的雪糕咬掉，扔掉木棍。冰得呲牙咧嘴，她光脚走到柜子旁，拉开抽屉一顿找，终于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那个杯子。
高考前，她和孟冉在放假的时候亲手做的陶瓷杯子。
孟冉的形状特别怪异，样式复杂，毕竟没那手艺，烤出来的效果可想而知。唐梨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她的很简单。
本来想捏一家人的肖像，但确实工序复杂，她最后简洁到只写了幸福一家人，然后四个不同大小的“人”字就当是个体。
带回家以后，唐梨害怕打碎放到了抽屉里。随着时间推移，她学习比较紧张，作业也比较多，根本忘了还有这事。
那天，她突发奇想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才想起来。
没有精致的礼盒，唐梨找了一条紫色丝带系在手柄上，一个漂亮又好看的蝴蝶结。
藏在身后，她笑着打开门。
唐东只松了领带，还没换上家居服。工作上似乎还有些问题，他一直在给对方发语音。
而李文君在厨房忙碌着什么，应该是为唐东准备夜宵。
唐梨乐呵呵地走过去，唐东便放下了手机，笑着问：“是给我准备了惊喜吗？”
“没有惊喜。”唐梨还想再掩盖一下，她连忙摇摇头，抓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生怕掉了。
虽然碎碎平安，可她还是想让爸爸拥有这个完整的杯子更好。
“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特别好，不用背书入睡了。”
唐梨学习能力和天赋可能一般，但她特别愿意付出。别人睡觉前可能会想一个玛丽苏的故事哄自己快速入睡，而她每次都背书。
有次背历史，关于抗日战争的部分，她做梦都在打鬼子。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唐梨咬牙切齿地背书，所以在梦里的恨是双倍的。
“爸。”唐梨坐下来，和唐东隔着一个坐垫。
“嗯？”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
“和下属交流的时候，说话特别多的时候，感到口渴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想要一个东西？”
唐东听到这已经想到是什么了，但他还是配合女儿。
“话筒？”
“不对。”
“润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