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摆了几十张桌子,此时已是座无虚席,只有最前方两桌还空着,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席虞康,只不过他脸上带着面具,让人看着像一个毛头小子。
柳辰安和颜辞站在一边,观察着席间的一切,确认无误后,两人进了正厅。
钟毓灵和殷令仪刚出现,就被一旁的小厮引到席虞康那桌。
钟毓灵刚坐下,席虞康一反常态,含着温润的笑容,为钟毓灵倒上茶水,坐到她旁边,笑意吟吟的望着她,跟她说一些闲话。
钟毓灵也配合着,一句一个表弟的叫着。
直到柳岩松夫妻带着柳辰安和颜辞出来时,席虞康才闭了嘴。
柳岩松入席后,站起身对着所有人拱手道,“今日是老夫寿诞,逢此佳日,大家吃好喝好。”
柳辰安和颜辞坐到他们这桌,刚坐下,就叫苦连天,“应付这群人可真不容易,脸都要笑僵了,快给我喝两口。”端着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才畅快。
鹤柳山庄这次请了并州非常难请的如意楼的主厨,如意楼不愧是黎国最好的酒楼,桌上的佳肴色香味俱全,吃的众人抚肚。
夜幕降临,各方势力也在柳岩松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宾尽主欢。
等宾客散尽,柳辰安瘫坐在座椅上,他今天也被灌了不少酒。
此时一脸懵得望着虚空。
又看了看钟毓灵,盯得钟毓灵不自在,准备张口问他要干什么时,他又移开了目光。
哼哼唧唧的起身,趴在柳岩松旁边,“爹,我有话要跟你说。”
柳岩松酒量极好,现在都没有醉态,心情也极好,“说吧。”
颜辞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爹,我要……呕……”
柳辰安刚开口,便先吐了出来。
差点吐了柳岩松一身,他嫌弃的将柳辰安的头掰远。
柳辰安吐完,继续道,“我,我要去,呕……”
柳岩松要嫌弃死了,让安伯将柳辰安送回房去。
颜辞原本提着的心现在不上不下,虚得很。
钟毓灵哭笑不得的望着被安伯架走,还卖力挣扎,嘴里嘟嘟囔囔的柳辰安。
曹卉不好意思的望着几人,“这孩子,一喝酒就没了正形。你们不要见怪啊。”
钟毓灵轻笑开口,“怎么会呢,伯母。”
曹卉越看钟毓灵越喜欢,不管钟毓灵说什么都满嘴应是。
等安伯回来,钟毓灵才对柳岩松说,“柳伯父,听说您喜剑,我便给您寻了一长剑,当做贺礼,您可以亲自试试,喜不喜欢。”
柳岩松顿时有些受宠若惊,钟毓灵身为玄师,却会精心按照他的喜好准备礼物。
原以为钟毓灵送的是些寻常玩意,没想到是他的最爱,连忙让下人去寻来。
柳岩松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在下人带上来的一瞬间接过打开。
钟毓灵精心准备的祝宁剑躺在绸布中,柳岩松眼底浮现出惊喜,忙拔剑出鞘,剑身在月光的映照泛着寒芒。拿出挥了几下,剑鸣铮铮,激动道,“好剑,好剑啊!”
钟毓灵见到他喜欢,笑着对他说,“此剑名为祝宁剑,由精寒玄铁制成,锋利无比。”
柳岩松简直爱不释手,决定今晚抱着它入睡。
“好孩子,这几天,缺什么,想吃的吗玩什么就跟伯父说,伯父通通满足你。”说完,抱着祝宁剑就走了。
剩下曹卉在原地哭笑不得,“他就是个剑痴,有了这把剑,今晚可能都睡不着。”
“阿灵,令仪,小康,你们也快回去休息,我去看看他。”曹卉让安伯送几人回了院子。
等她回到院子时,柳岩松正在月下舞剑。
曹卉没管他,他这会儿正是心热的时候,她可管不了,还不如先睡觉呢。
柳岩松越舞越满意,不禁想幸好钟毓灵提了一嘴,不然这么好的剑可能就在库房吃灰了。
“不要!”
柳辰安从噩梦中惊醒,脊背的冷汗在接触到空气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胸脯剧烈起伏,在意识到刚才是一场噩梦时,重重叹出一口气。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柳辰安重新躺下,回想起刚才的噩梦还是心有余悸。
心跳恢复平静后,浓重的睡意战胜恐惧,又沉沉睡去。
在他熟睡后,暗处传来一阵叹息。
次日柳辰安醒来后,已经忘了昨晚的噩梦具体是什么内容,心情颇好的哼着小调起床洗漱。
与柳夫妇用过早膳后,柳岩松让他赶紧带着钟毓灵他们去逛逛,年轻人成天待在家做甚。
正好柳辰安也有这个想法,晃晃悠悠到钟毓灵房门口。
房门紧闭,贴耳上去,里面没有一丝声响。
难道还没起?不应该啊。
三声敲门声后,“钟毓灵!”
又三声后,“钟毓灵,钟毓灵,起床了!”
一直未见钟毓灵开门,他终于急了。
急忙叫住院子里的丫鬟,“可有见钟姑娘出门?”
“奴婢未见。”
没出门怎么会里面一点声音没有,就算睡沉,已她的警惕性在他敲门时就应该醒了。
难道是?她出事了!
柳辰安想到此处,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推门而入。
绕过屏风,床铺整齐无痕,一看从昨晚就未睡过。
那她人呢?
又绕到桌子前,钟毓灵若是去哪的话,一般会在桌子上留一张字条告诉自己的去向。
如今桌上空空如也,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难道昨晚是跟殷令仪睡的?
想到这个可能,柳辰安又跑到殷令仪那里。
可到殷令仪房中时,只有她一人。
“你有看见钟毓灵吗?”
殷令仪还等着钟毓灵来找她玩呢,闻言疑惑道,“没有啊,我还等她呢。”
柳辰安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种可能,语气凝重道,“阿灵不见了。”
“什么!阿灵怎会不见?”殷令仪急得打翻手中的茶盏。
“我也不知道,今早去找阿灵时,发现她整夜未归。我以为她来了你这里。”
“我也没见啊,你说她会去哪啊?”
席虞康听到响声过来时,就看到两个六神无主的人。
听闻钟毓灵不见后,“想办法联系啊。愣着做什么。”
“对,有办法。阿灵给过我通音符。”
殷令仪急忙从包袱中翻出,心中默念着钟毓灵的名字。
可通音符只是泛着红光,阿灵说过,只要默念她的名字,通音符泛白光,就说明可以对话。
若是一直泛着红光,则说明对面人暂时无法应答。
见到这个方法也没用,殷令仪彻底没了办法。
柳辰安突然想到还有小纸人,他或许可以带他们找到钟毓灵。
柳辰安从随身的荷包中,掏出成摞的符箓,这些都是钟毓灵给他的,他一直细心贴身收着。
刚打开泛黄的小纸人蹦了出来,柳辰安将它捧在手心。
“带我们去找钟毓灵好不好。”
小纸人伸伸懒腰,顺着柳辰安的衣摆滑下去,向门口跑去。
三人紧随其后,在连廊中左拐右拐后,穿过一片池塘,停在一处院门口。
柳辰安抬头一看,这不正房嘛,他爹娘住的地方,钟毓灵怎么会在这里。
小纸人穿过庭院,钻进窗缝不见,这里是柳岩松的书房。
这会柳岩松应该正在书房处理事务。
柳辰安站定敲门,“爹!”
“进来吧。”
柳辰安推门就看到背对着他们的钟毓灵,连忙走到她身边。
“阿灵,你怎么在这儿?”
钟毓灵此时落下一子,眉眼舒展,这局胜负已定。
钟毓灵偏头望向他们,“早上起得早,与柳伯父交代了些祝宁剑的事项,随后正好无事,便与伯父手谈一局。”
殷令仪看到她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对她说,“我们去找你,你没在,通音符也没用,我们还以为你……”
钟毓灵闻言道,“那应该是通音符坏了,我等会儿给你们新的。让你们担心了。”
柳辰安拿起旁边的茶一饮而尽,“你没事就好。”
席虞康进来看到钟毓灵没事时,就站到一旁观察着两人的棋局。
钟毓灵白子险胜,柳岩松在一旁捏着旗子静思半晌,长叹息道,“老夫输啦。”
“伯父承让。”
柳岩松将手中的棋子随手一丢,笑呵呵的说,“钟小姐棋艺高超,老夫不是对手,不知钟小姐的棋艺为谁所授。”
“我的一位师伯,喜爱棋艺,却门中无人喜爱,只好在闲暇时授我棋艺。”
钟毓灵想起这事就好笑,听说师祖是位极爱棋艺的人,可手下弟子,除了凌云,其他都是臭棋篓子。
后来师祖闭关,怀清继任掌门,唯一一个愿意陪他玩的人也忙了起来,虽然怀清的棋艺更臭。
在后面交了好几个弟子,但都静不下心,坐一会儿便跟屁股长刺似的,静不下来一点,气的凌云将他们通通赶走。
只有钟毓灵会在闲暇时找他,他便逮着钟毓灵教,别说,还真教出来一个。
柳岩松点头,“那你师伯定是一位心行沉稳之人。”
几人想到凌云和其他几位长老拌嘴的模样,憋着笑点头。
柳岩松望着围在钟毓灵身边的几人,不禁好笑,“你们年轻人快出去玩吧,一个个的盯着我。”
说着将喝完的茶碗盖倒扣在一边,柳辰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也没在意。
在几人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劲风将他们击飞。
几人重重摔在地砖上,柳辰安惊恐转头,可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脖颈便被扼住,脖颈上的手指纤细,却力大无穷。
不消一会儿,柳辰安的脸色发紫,头脑发昏,可求生的本能让他拔出藏于袖间的短刃带着玄气迅速刺向对面。
对面也没想到他竟已修炼出玄气,本一抬臂就能打飞的短刃竟刺伤了她。
柳辰安趁她愣神那一刻,抬手打她一掌,从她的钳制中逃出。
他迅速稳住身形,大口呼吸着空气。
一旁的席虞康和殷令仪已经与另一人缠斗结束。三人背靠背,喘息望向对面。
席虞康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对面两人大概的身份,凌厉的眼神看着对面两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对面二人也不废话,“怪只怪你自己没藏好,几日就是你的死期。”
席虞康抽出软剑,与两人缠斗在一起,柳辰安也加入进去,“今日谁死还不一定呢。”
剑光宛如冷月流霜,划破空气,直指对面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