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过年的年味其实是很浓的。
虽然不能放烟花，但各种庆祝活动就没断过。特别是这两年，各种新奇活动层出不穷，再加上自媒体营销号一转发，不管是本地人还是游客，乌泱泱地人挤人。
迟菲夏这些年在临州生活，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活动都参加过，最多的感想是人真多，有些活动真就是去看人的。
要她说，现在这个时间段窝在家里也不错。
家人朋友在身边，就算是在后院点个仙女棒胡乱挥舞，都会别有趣味。
小型的喷泉烟花，刷啦点开就是火树银花，仙女棒灿烂闪耀，四溅的火花照亮彼此的面庞。
挥舞着仙女棒，迟菲夏接连比了几个姿势，让盛虞岚帮她拍照。
她最近更新相当勤快，刚才把“武器库”的照片一发出去，一下子就有粉丝催着她燃放要记得拍下来，还有的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心情甚好地回复了几个前排粉丝，迟菲夏和盛虞岚比划构图：“人物虚焦就好，要拍出那种朦胧的氛围感。”
“还有这个，光要在人物身上，特别是头发，打光要打出那种通透感，可以借远处的灯光来做背景……”
迟菲夏刚才就拍了盛虞岚几张照片，这些她都不会发到社交平台上，当做示例图给盛虞岚看。
“可以。”
盛虞岚应下来，顺手往后翻了翻。
迟菲夏有记录素材物料的习惯，这几天过年她就在家里，拍的都是生活场景。
这些天盛虞岚时不时就来这边串门，因此她的身影也频频出现。
“这些要删掉的吧？”盛虞岚的手指堪堪按在删除键上。
“别别，”迟菲夏连忙阻止，“我有用的。”
“你又发不了，”盛虞岚不明所以，“只能占内存。”
“我内存多不怕。”
迟菲夏把页面重新调整到相机页面：“你别管，我留着就是有用的。”
行吧。
迟菲夏自己都这么说了，盛虞岚就不会再多话，按照迟菲夏的要求拍了照片。
除了这些和童年回忆里别无二致的仙女棒，迟菲夏的武器库里还有些新产品。
除了火星，还有彩色的烟雾哗啦啦跟着一起出来。
没预料到手里的仙女棒竟然进化到这么高级，烟雾升腾起来时，盛虞岚还惊奇地瞪大眼愣在原地。
“虞虞——”
迟菲夏高声喊她：“看这边！”
镜头里的盛虞岚闻声偏过头，夜风迎面吹来，蓝紫色的烟雾往后飘散，她微微仰着脸，最顶上的头发丝蓬松发亮，眉眼五官在璀璨的火光中愈发清丽灼灼。
“要吗？”
盛虞岚递来一支仙女棒，晃了晃手里还冒着烟的那条，问迟菲夏：“这个是不是也要拍？”
“哦哦，拍的拍的。”迟菲夏胡乱拍了几张没有人物的照片，直接发到社交平台上。
盛虞岚没有在意她是怎么拍的，注意力全在里头的新型烟花上。
迟菲夏手里刷新着住在路由器上八百倍速赶到她评论区网友评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没再想着要帮她删除素材的盛虞岚，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你笑什么这么开心？”
盛虞岚猝不及防问她。
“唉？有吗？”迟菲夏摸摸嘴角，好像是有点高，于是努力扯平，“没有啊，我只是觉得现在要是物业够来我也不怕了。”
“？”
“现在你是我的共犯了虞虞。”
“要罚一起罚是吧。”盛虞岚没好气回道。
正好仙女棒在这个时候燃尽，浓黑的夜幕里，未完全散去灰白烟雾还带着些许火药味。
迟菲夏笑出来，猛地吸入一大口，边咳边道：“那不是有难同当吗？”
也就是在迟菲夏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有咕噜噜的轮胎滚过道路车声传来，隐约的明黄光线透过厚重的绿化带落到附近的空地上。
看不到站在巡逻车上的保安，但能听到他通过大喇叭传来的声音：“新年快乐各位业主，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小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那边的那个！”
两人一激灵，手忙脚乱收拾了战场遗迹，连滚带爬赶紧离开现场。
风声呼喝，背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尖哨，头顶一朵绚烂的烟花猛地炸开。
“虞虞！”迟菲夏回过神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来抓我们的。”
“啊？”
盛虞岚没能听清楚。
因为这个时候烟花已经噼里啪啦炸开更多，响声不绝，气势磅礴。夜空流光溢彩，垂下来的光条如垂柳如珠帘，照亮地面。
“我说好看！”迟菲夏提高音量，吼着说，“我们可以不被抓就近距离看这么好看的烟花，真是太好了！感谢我们的邻居！”
她双掌合起一拍：“新年快乐虞虞！”
“新年快乐！”
盛虞岚终于听清了，笑起来跟着喊话：“新的一年，要过得更好！”
烟花转瞬即逝，庆祝新年的活动却还没停止。
回了屋里，迟菲夏和盛虞岚吃了些东西，跟着老费汤含秀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等新年倒数。
盛虞岚的外公外婆也因为年纪大熬不住早早去睡，担心她一个人太孤独，所以这些年老费都会叫她来这边一起守岁，要是太晚在这边住着也无妨。
老费一开始也是说要早点睡的，不知怎么的，跟着她们吃了些东西，又说自己精神了不想睡。
“行，”迟菲夏拿了条毛毯给老费盖腿，又调高暖气温度，“那你就坐这儿，要是困了还能躺下不会歪倒。”
“我不困，”老费喝了口茶，瞪大眼睛看电视上花花绿绿的歌舞，“我困了自己会回房间睡，不用麻烦你。”
“没事儿，我不介意的，”迟菲夏给盛虞岚递了些坚果过去说这个奶油味的好吃，又转过来安慰老费，“不用担心，你就是倒在这里睡，我也能把你抗回房的。”
老费：“……”
听着有种抗沙袋的感觉。
老费瞪眼，哼道：“你的老父亲我还能蹦蹦跳跳个二十年，你不用提前练习这个。”
父女俩就着吃食伴晚会斗嘴，盛虞岚弯了弯眼，无声笑笑看两人相处。
汤含秀侧过头，没收回的眼神和盛虞岚对上，被抓包她也还是镇定模样，和她搭话：“是很有意思吧这里，很有家的感觉。”
“夏夏和叔叔都很有趣，”盛虞岚说，“跟着他们一起过年很开心。”
“对，”汤含秀说，“原本我是想着吃完饭就走的，就是看他们好玩才继续留下来。要是我回家，就只有催婚了，还是这里松快些。”
“含秀姐也会怕被催婚？”盛虞岚好奇。
“倒也不是怕，就是烦，”汤含秀耸肩，“他们太着急啦，觉得哪个合适就要我去见见，怕我错过好的。”
盛虞岚点头：“一起过日子确实是要找个更契合的。”
汤家的家业摆在那里，普通人还要担心柴米油盐，不用为这些忧虑的汤含秀对伴侣的要求自然不再是物质层面。
“你呢？”汤含秀猝不及防反问，“小岚喜欢什么样的，现在也算是稳定下来了，没考虑过个人问题吗？”
事业是拼不完的，高峰过后还有另一个高峰，去往的途中还有可能要经历低谷，盛虞岚要是在平常家庭长大，要是没有被老费和她多关照，汤含秀或许没那么担心，懒得费功夫问这一句。
盛虞岚还是原来的样子，清浅笑道：“我和含秀姐是一样的，合适处得来最重要。”
“我父母的意思是，要去试着相处，不然怎么知道能不能处得来。我倒是有去试试看，”汤含秀慢悠悠地喝小半杯茶，最终走完燕国地图，“你呢？”
她歪了歪头：“夏夏都谈了那么多恋爱，还说什么过年要带个回来，我怎么都没听说过你的情况，试都不试吗？要我给你介绍吗？”
盛虞岚：“这也太麻烦含秀姐了……”
她话还没说完，迟菲夏忽然就插了进来：“要试什么？”
这是听了自己的名字凑过来，连个话都没听全就想加入。
汤含秀嗤道：“说你呢，你对象呢？不是说要带来给我吗？人呢？”
早分了，还分得特别难看。
迟菲夏眼神了乱瞟，落到和正想着怎么和汤含秀推拒的盛虞岚身上。
她眨了眨眼：怎么办？
盛虞岚跟着眨了眨：不知道。
一旁的老费到底是年纪大了，打了个哈欠，完全错过这出好戏。
全程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的汤含秀：“……”
她也出言催促，慢慢悠悠地等待，就看这两人能给她玩出什么花来。
“就……就她害羞，”迟菲夏思索着怎么说才能圆上，“我和她说了，她不好意思来见你，你说是吧虞虞？”
没想到自己会接球的盛虞岚卡壳：“呃……”
“你见过她的呀！”迟菲夏比划，“你觉得她怎么样？”
盛虞岚对着空气：“挺……挺好的？”
“原来虞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迟菲夏已经能顺畅想象这个虚空女友，“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其实我觉得长得好只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最重要的是我们很合拍，有很多的话题不会有尴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