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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 避重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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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有些神奇,但这确实是司砚第一次到谢宜瑶第上做客。

早年间还在襄阳的时候,司砚是同谢况、袁盼一起住在官邸的东院,而谢况的几个女儿,与当时过继在谢况名下的谢义远,则住在略微小一些的西院。

平日谢宜瑶晨昏定省时,司砚才会和她打个照面,因着知道她们母女不喜自己,并不主动招惹。

后来谢况起兵入京,最后夺得皇位。谢宜瑶和她的另两个胞妹直接住进了宫城外的公主第,而司砚则作为嫔御居在宫城内,非特殊情况不得外出。

司砚极少走出重重宫门,若有要事内外命妇自会前来拜会,不需劳驾贵嫔本人。谢宜瑶亦是如此,她到显阳殿来的是如此勤快,司砚自是没有必要兴师动众亲临她的宅第。

谢宜瑶带着司砚到了待客的前厅,公主第上的侍婢奉来上好的热茶与点心。

二人寒暄着,司砚夸赞室外的景致与室内的摆设,谢宜瑶笑吟吟地点头。不知不觉间,屋内的侍婢渐渐都撤下去了,最后只剩下两位谢宜瑶的心腹,守在门边。

其中一名司砚是熟悉的灵鹊,她自幼服侍谢宜瑶,十几年间不曾改。另一位身形更为高大的侍婢,司砚只知她叫飞鸢,却不大了解她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如何得到谢宜瑶的信任和重用的。

“话说起来,”谢宜瑶扯起话头,“我虽知贵嫔素来崇尚佛法,却不曾想贵嫔竟愿到城郊佛寺潜心修行些时日。”

司砚含笑道:“公主也曾在石城寺呆过,应知道这本并非难事。何况素月父母已逝,我也自当多照拂她。”

若是后宫有皇后在,这样母仪天下的职责该是皇后承担的。司砚作为贵嫔,位仅次于皇后,居显阳殿,又是太子生母,已是无冕的皇后。

这就是她的“自当”。

谢宜瑶气定神闲道:“我本以为,是贵嫔对石城寺格外有执念才会如此。”

此话一出,灵鹊与飞鸢就十分有默契地走了出去,并细致地掩上了门。

司砚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

她只道:“不过是陛下格外看重,素月又要在石城寺中久居的缘故。”

谢宜瑶见司砚对自己的试探毫无波动,便不愿再打太极。

“是吗?”她捂嘴一笑,“看来是我想岔了。贵嫔当年在石城寺为我母供灯祈福一事,自己也不大记得了吗?”

闻言,司砚的脸上明显的闪过一瞬诧异,但又很快被恍然大悟的表情所取代:“原是这样。公主与石城寺亲善,会知晓此事也并不稀奇。”

“……”

司砚语气仍然平淡无波,没有丝毫动摇,这是谢宜瑶所没有想到的。

谢宜瑶紧咬了一下嘴唇,浅浅的齿印留在唇瓣上,转眼间又消退了。

她按照原来预想好的计划行事,冷静地质问道:“贵嫔有如此善举,却叫我好生困惑,我从前竟不知天地之间还有这样一位女郎记挂着阿母。只是我不明白,阿母她生前待你严苛,贵嫔到底为何以德报怨,替她供灯?”

这样一串咄咄逼人的追问,换来的却是沉默着的司砚,和她脸上所露出的,近乎悲悯的神情。

谢宜瑶看不透司砚的所思所想,只觉得被冒犯了。

她那样望着谢宜瑶,让谢宜瑶觉得她是在可怜自己,可怜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儿——

“不要这样看我!”

脱口而出掷地有声的一句,如此唐突,就连守在门外的灵鹊都抖了抖肩膀。

这几乎是谢宜瑶下意识的举动,刚一出口,她也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妥,甚至觉得有些丢脸。

谢宜瑶试图就此揭过自己的失态举动,若无其事地继续质问道:“你是想展现胜者的姿态吗?展现你有多么善良?”

这话并非出自百分百的真心,谢宜瑶早顾不得那么许多,她只是想逼迫司砚多说些什么,最好展露出她的弱点。多次进攻都被司砚严防死守,顾左右而言他,这让谢宜瑶已经失去了耐心。

司砚却觉得麻烦,她本就不是非去石城寺不可,如果谢宜瑶百般阻挠,也是得不偿失的。

“阿瑶,如果你实在在乎,不愿我去石城寺,那此事就作罢吧。”

司砚的细声细语,并不像她安抚谢素月时一样奏效。她该谨记的,谢宜瑶论辈分是低她一辈,论年龄却高她一岁。

谢宜瑶闭上双眼,一呼一吸,又睁开双眼,面上瞬时间有了笑容。

“哪里的话,贵嫔贤德淑良,我有什么不愿的?方才是我失态,还望贵嫔不要记挂在心上。”

这明显就是客套的场面话了。

司砚正欲接话,却被谢宜瑶无情打断:“灵鹊,送客吧。”

门被推开,那两名侍女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所透露出的意思都近乎直接赶客,实在很不客气。

虽然不解其中关窍,但司砚也深知自己触碰到了谢宜瑶的逆鳞,她现在若是不立刻离开,境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司砚没有犹豫,利落地起身,对着谢宜瑶作揖告别,随后跟着灵鹊向外走去。

正当她踏入被阳光照射着的地砖时,司砚听到背后传来谢宜瑶冰冷的声音:“今日之事,贵嫔若是想说,就说吧。”

虽然谢宜瑶没有讲明对象,但司砚知晓她说的人是谢况。

司砚微微回过身子,含笑道:“公主多虑,我并非嘴碎之人。”

天华公主皈依佛门那日,因着还有皇帝赐给佛寺的诸多御物,从西城的江夏王府,到城北郊外的石城寺,仪仗车马不断。

当日有不少仕女外出围观,那场景很是热闹。

司砚履行了她给谢素月的一半承诺,亲自送了她一程,因此队伍的规模就更大了。但她又说,贵嫔平日需要操持后宫诸事,不便长久离宫,没法在石城寺陪她一段时间了。

谢宜臻和萧寿安也特地从皇帝那里讨了恩典,得到了在谢素月身边呆上十天八个月的允许,只要不闹出事来就行。

京中百姓中议论着,这还是第一次见当今天子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实在罕见!既可见天华公主这位皇侄女是如何受宠,又可见皇帝对佛祖的虔诚。

石城寺的香火也愈发旺盛起来。

但寻常香客能涉足的空间有限,无论是尊贵的天华公主,还是谢宜瑶与石城寺的勾结,都不是他们普通人能见到的。

可即使不能一睹天华公主的尊容,但到石城寺上供奉一点香火,沾沾喜气,总是可以的吧?

然而不过数月之后,京畿百姓又见识到了真正的天家排场是何等奢华。

皇太子纳会稽孔氏女为妃,一改往日皇家节俭之风。具体的典仪环节不必细述,只需一点就足以让人能够想象:皇帝甚至为此大赦天下。

凡是大辟以下的罪,不管是要坐几个月还是几年的牢,通通都可以归家与亲人团聚。

百官公卿各有赏赐不说,就连百姓的赋税都有减免,因此无人不为年幼的太子新婚而喝彩,更对大楚的将来充满希望与期待。

……

春去夏来,又是一年酷暑。

即使是乐游苑储藏的冰块也无法抚慰谢况的心了,他现在遇到的麻烦实在灼手。

吴地多郡已经有月余不曾下雨,虽然还没发展到旱灾的地步,但今年的收成恐怕不容乐观。好在无论是京城还是吴地,储仓里的存粮还算充足,不足为虑。

可还衍生出了别的的麻烦事。

原本建宫殿、修佛寺都一直在推进,且不曾出过差错,但前些日子因着暴晒的天气,许多民夫长久在烈日的照射下中暑,甚至晕厥过去,更有一病不起后,就一命呜呼的。

安抚是自然要安抚的,但民夫的缺口也得补上才是。

谢况称帝将近十年,虽然以身作则倡导节俭,算不上大兴土木,但也不曾忽略此道,而他近日还盘算着造皇陵的事,可供驱使的民夫数量更加捉襟见肘。

他的思路是很简单的,数量少了,那么就添补上一些,反正这几年徭役不重,略微多征发一些民夫不会引起混乱。倒是是土木工程不能随意耽搁,否则要出问题的。

当然这件事情提出来,朝堂上是一定有人反对的,“陛下万万不可啊”之类的话,谢况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但反对也没有用,谢况是执意要做。

像崔晖这样熟悉谢况性格又心思缜密的近臣,就发现他们的陛下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很少愿意和群臣商量。

到此还算不上谢况眼中的麻烦,可问题是后来还出了岔子。

因为大赦的缘故,多地的治安状况近来本就越来越恶劣,突然征发民夫的消息在这样炎热的夏日传到百姓之中,一下就爆炸了!

起初只是在各地有几次小规模的暴乱,很快就被镇压下去,谢况没有放在心上。

但后来东边海岛上的匪寇趁虚而入,收编了不少暴民,大大增长了实力,这就很让谢况很头疼。

只要能交税、不造反,皇帝不是不可以做到爱民如子。

但“子”一旦忤逆了身为“父”的他,那这就不好说了。

如此种种,崔朝华都告诉了谢宜瑶,包括朝堂之上谢况是怎么和大臣辩论的,言语间也透露着崔晖对此事的态度,他是有些反对的。

谢宜瑶在此之前已经知晓了一二,但崔朝华还是补足了不少信息,这正是谢宜瑶现在需要的。

自从范坚、张艾的事情发生后,谢况就开始疏离起谢宜瑶,在谢素月以绝食相逼后,更是如此。这种疏离起初很难发觉,因为只是减少了主动召谢宜瑶入宫的次数,和安排给公主府的工作而已。

谢宜瑶尚未厘清谢况如此是为何。是察觉了什么,或是出于愧疚?

不过眼下她也并不十分需要谢况的鼎力支持——她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比从前根深蒂固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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