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龟甲腿上那缓慢蠕动却依旧被黑气不断反扑的肉芽,眼神沉静:“无妨。我们本就计划离开秘境后前往万宝阁总阁,那里汇聚万界奇珍。正好,一同寻找为他解毒续命的法子。”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担当。
“师兄,你…你不回去了?!”江琉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大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仿佛瞬间注入了星辰,之前的担忧和心疼被巨大的欣喜冲散。从杨小邪将静语师姐急需的灵草交给别人带回时,她就隐隐有了猜测,但此刻亲耳听到确认,那份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杨小邪点点头,目光投向秘境那变幻莫测的苍穹,语气带着一丝疏离的淡然:“嗯,不必回去了。各界的气运之子想必早已崭露头角,也不差我一个。大千无炁宗……自有其运转之道,大事小事,还有师父坐镇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有我与无我,于大局而言,或许并无不同。” 这平淡的话语下,具体缘由,只有他自己知晓。
江琉璃像只欢快的蹦到杨小邪身边,眼中闪烁着狡黠兴奋的光芒,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嘿嘿嘿…师兄,你这是要开始‘扮猪吃老虎’了吧?甩开宗门那些条条框框,偷偷躲在暗处,运筹帷幄,伺机而动…想想就刺激!”
杨小邪没好气地抬手,作势要扒开她凑得太近的脑袋:“一边儿去!【这么阴险?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心中掠过一丝无语的吐槽,【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罢了。】当然,这“报恩”的对象此刻正生死未卜地躺在地上。
江琉璃捂着脑袋,夸张地“哎哟”一声,却依旧笑嘻嘻地摇晃着身边充当临时护栏的藤蔓。她目光转向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贾龟甲,问道:“那他怎么办?带着这么个…嗯…‘大麻烦’?”
杨小邪的目光也落回贾龟甲身上,那张破损的面具下隐藏着怎样的痛苦和秘密?他蹲下身,小心地将一缕残存的、带着净化之力的藤蔓轻轻覆盖在贾龟甲被侵蚀最严重的腿部伤口上,暂时隔绝外界的毒瘴侵扰。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自然带上。他于我,终究有‘救命’之恩。” 他刻意强调了“救命”二字,目光扫过自己怀中那枚重新变得温润古朴的龟甲,又落在贾龟甲腰间露出的残片上。【虽然那次的“救命”或许并非必要,甚至可能是他别有用心接近的手段……但无论如何,那枚龟甲确确实实在关键时刻护住了我的性命。这,便是因果。】杨小邪心中念头流转,【更何况,他将如此珍贵的防御法宝给了我,自身防御空虚,才导致在秘境中再遇险境,落得如此下场。这份因果,更需了结。】无论贾龟甲最初的目的是什么,这份“诚意”,杨小邪认了。
杨小邪的目光扫过地上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在决定带走贾龟甲这个“大麻烦”的同时,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浮上心头。
“琉璃,”他转向正喜滋滋把玩着一枚镶嵌着冰蓝宝石、灵气盎然的储物戒指的少女,“把这些灵石和灵草单独挑出来,用干净的容器或者你自己的秘境空间收好。其他的东西…”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扔掉。”
“扔掉?!”江琉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大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肉疼,“师兄!你疯啦?!这么多储物袋、储物戒指,还有这些法器碎片、矿石灵材…好多都是好东西呀!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吧!”她紧紧攥着那枚刚看上的冰蓝法戒,仿佛那是她的命根子。
杨小邪看着她护食般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修真界人心叵测。这些储物法器,原主人在上面留下追踪印记、诅咒秘法,甚至是自毁禁制,都是常有的事。我们带着这些东西出去,就像背着无数个会发光的靶子,随时可能引来原主人或其背后势力的追踪、报复,甚至不知不觉就着了道。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置于险地,甚至暴露行踪,值得吗?”
江琉璃听完,小脸先是一僵,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是后怕。她像是被烫到一样,“嗖”地一下就把手里那枚让她爱不释手的冰蓝法戒远远扔了出去,仿佛那不是价值不菲的法器,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点头:“对对对!师兄说得对!这些修真者真是太狡猾、太阴险了!为了抢回东西,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扔了扔了,都扔了!安全第一!”
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开始行动,小手一挥,几株藤蔓立刻卷起那些亮晶晶的灵石和灵气氤氲的灵草,小心翼翼地送到她面前,被她珍重地收入一个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玉匣中。至于剩下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好东西”,她看都不再看一眼,仿佛那些是洪水猛兽。
看着江琉璃瞬间变脸、从极度不舍到弃如敝履的利落动作,杨小邪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心中无声地吐槽:【可不就是防着你这样喜欢‘顺手牵羊’、‘打家劫舍’的人么?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毫无顾忌、习以为常地捡别人‘遗落’的宝贝,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那修真界怕是要彻底乱套,人人自危了。】这丫头,对“捡漏”的热情和对潜在危险的觉悟转换之快,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