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他就夸过这幅画的作者一定是个色彩的天才。
从业数十年,他很少见到有人能把颜色运用到如此极致的地步,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绝对色感,是难得一见的天赋。
所以,这次出展,他强烈要求周明德将这一系列的画作都拿出来共同展览。
只不过,艺术这种东西一向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他一眼就发现《睡梦》的其他系列作品在色调上有细微的不统一,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阿厉克德皱着眉,偏过头小声和翻译沟通着。
短短的半分钟,周明德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喝过的酒倏然就醒了。
片刻,翻译过来告诉他,阿厉克德并不满意后面的这一系列作品,如果是要和这样的垃圾一起参展,他会立刻毁约。
周明德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僵硬着脸陪笑:“能不能问问是哪里不满意?这几幅画都是分开画的,可能在颜色上会有些出入。”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只说后面的这些和《睡梦》根本不是同级别的作品,没有可比性。”
周明德老脸煞白一片,端着杯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如果这次的展览没有办法成功举办,就不仅仅是亏损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周家的画廊和其他艺术产业也会收到严重影响。
周老爷子听到翻译的话脸色铁青,鹰隼似的双眸死死盯着周明德。
“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百口莫辩,只能摇摇头咬牙道:“我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明明……明明都是一样,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老爷子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赶紧给我处理好,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画展一定要顺利进行,有任何问题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知道了爸。”周明德紧抿着嘴唇,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秦砚川。
见对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自己,他气得几乎要呕血出来。
周明德死死捏着手里的酒杯,几乎要将杯子捏碎。
-
晚宴结束后,周嘉音悄咪咪地凑到秦砚川和江岁身边。
“小叔,我一会儿坐你的车回去。”她笑眯眯地朝他撒娇,“好不好好不好?”
可哪里知道,秦砚川看见她身上藕粉色的纱裙瞬间脸色难看起来:“这裙子怎么是你在穿?”
江岁忘了这一茬,这会儿被提起顿时开始心虚。
周嘉音神经大条没看出他不悦的神色,说:“岁岁给我的呀,她说她不喜欢。”
秦砚川转过头咬牙看着身旁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不喜欢?”
她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和姚青一样的裙子她不要吧……
好在周嘉音开了口:“好不好呀小叔,我求你了,我爸他现在气头上呢,我可不敢和他一起回去。”
他冷声道:“我也在气头上。”
“啊?你突然生什么气?”周嘉音不明所以,圆圆的脸蛋儿仰着,纳闷地看着他。
秦砚川深吸一口气:“上车。”
“耶!小叔万岁!周嘉音喜滋滋地上车,懂事儿地坐在后座。
江岁正要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听见身后冷森森的声音。
“回去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