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娓天塌了。
因为她发现江映舟把她微信删了。
在周五下午五点,她心碎成渣渣。
原本周三就是濒临心碎才去找了成宜,把自己喝得宿醉,但胃疼的感觉没感受到,反倒是第二天头昏脑涨想把脑子丢掉。
结果好死不死,当天实验室里出了一点小差错,整个办公室的人忙活到晚上才从实验室离开,她顶着混沌的脑子干了一天活,累得到宿舍勉强洗漱后就呼呼大睡,连江映舟的朋友圈都没来得及再复习一遍。
周五给昨天的问题写了个报告,问题其实有点严重,她噼里啪啦敲了一天键盘才解决上交。
下午五点,收到导师发来消息说没什么事了,她才松一口气,瘫到椅子上想看看江映舟有没有发新的朋友圈。
点进微信的时候还在想,喝的那顿酒虽然没解决什么问题,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似是确实好了些。
关于江映舟,那些想法还是在她心里绕来转去,现在却觉得,想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为时尚早,就现在两人的关系来说,江映舟要真是个渣女都还轮不到她。
然后就不怎么烦了。
而且,要真正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得靠近她以后才知道呢。
再而且,退一万步讲,宁越之前还在江映舟面前暗示她是个直女呢,那,一个“直女”,交交朋友总可以的吧?
齐娓大学霸很快给自己找好继续接近江映舟的理由并制定好初步计划。
啧,好像举杯浇愁并没有愁更愁嘛。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看不到江映舟的朋友圈了。
原本江映舟的朋友圈是全开放的,连那条奇奇怪怪的意大利语都公开,但她今天点进去,只能看见一条短线横亘在空白的界面。
当时她的心已经碎了一半。
她以为江映舟把她屏蔽了。
难道那句“再见”是真的想她快点走?难道是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又问江映舟关于“白月光”的行为让江映舟烦了?又或者,是加的时候忘记屏蔽了,现在才想起来?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齐娓趴在桌子上沮丧了半小时。
桌上绿萝的叶子有些黄了,因为她最近都没怎么浇水,她把下巴搁在手臂上,一下一下拨叶子。
30分钟01秒的时候,她“歘”地拔下来一片绿萝叶。
心中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冒出,她指尖都开始抖了。
看不到朋友圈,不会是,江映舟把她微信都删了吧。
不会吧……
心里祈求着,她哆哆嗦嗦去聊天框里试探,拍了张泛黄绿萝的照片,准备说:“江律你会养绿萝吗?叶子黄了怎么办呀?”
这问题其实挺智障的,显得齐娓不会善用手机的联网搜索功能,江映舟不会觉得她突然病了吧?
好在,江映舟并没有看到这张照片。
因为齐娓看见那个红色感叹号了。
如遭雷劈天崩地裂六神无主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精神恍惚晴天霹雳天旋地转。
齐娓“噌”地一下站起,又“咵叽”一下跌坐到椅子上。
江映舟真的把她的微信删了。
为什么?真的就因为她多嘴问了那么一句?不至于吧不至于吧,而且周一周二周三她的微信都还幸存啊,为什么?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江映舟回去之后越想越讨厌她,所以才突然把她从联系人里踢出来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真的不至于吧。
要是真就因为那么一句,她就要把江映舟划进“小气鬼”行列了。
齐娓整个人都不好了,滚烫泪花瞬间充满眼眶,她吸着鼻子再次打开手机,隔着泪水蒙蒙给成宜打电话。
成宜下午去帮老师交东西,位置在靠近东湾那边,她办完后索性直接回了家。
在齐娓哭出来的前一秒,成宜接通:“怎么啦?”
听见她声音,齐娓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哽咽着不断抽气,成宜听了会儿,辨认出她是在哭,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声音着急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说话,说话呀!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你别吓我啊!”
“我还在办公室呢……”齐娓终于找回自己的声带,颤着嗓子说。
“办公室?是不是章章那蠢蛋又挤兑你了?!你等着,我马上飞过来给她两耳光!”
齐娓瘪着嘴:“就我一个人,她们已经走了……不是她,你不用飞过来……”
这样听来,至少她身边暂时没危险,成宜稍稍冷静,握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再说:“那是怎么了宝贝?其他人欺负你了?还是实验又出什么问题了?你跟我讲,我听着呢。”
最汹涌的一波眼泪过去,后续的没那么要人命了,齐娓扯张纸巾把脸上泪水擦擦干。
纸巾被完完全全浸透,她抽抽鼻子,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再扯片绿萝叶子在手里,声音委屈到极致:“江映舟把我微信删了……”
这句话一说,她又控制不住眼泪,窝在椅子上哼哼唧唧。
“啊?”成宜叉着腰,“她把你微信删了?为什么啊?她不像那种随随便便就删人微信的啊。”
“我就是不知道呀……我刚去看她朋友圈,结果看不到了,最开始还以为只是把我屏蔽了,结果我给她发消息,就看到说我不是她的好友了……”
齐娓把手里叶子对折,叶片发出轻轻的一声“啪”,是经脉被折断了。
“这么突然啊?”成宜挠挠脑袋,“一点征兆没有?她删你之前没跟你说些什么吗?一句也没说?”
“没有,她不主动给我发消息的。”齐娓在这边嘴更瘪了。
怎么比做实验还难。
“嘶,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局势急转直下啊……”
“我不会要彻底失败了吧?”她才刚刚又鼓起勇气呢。
“别急别急别急,你让我想想——靠!不会吧!”
成宜一声震天响的惊呼。
齐娓眼泪都被她这声给震回去,身子连带着抖了抖,再哆嗦着问:“怎么了?”
对面突然安静,没声响了。
好半晌,成宜急匆匆丢下一句:“你等一下,我去问问。”
没等齐娓再说什么,她即刻挂断电话。
问什么?齐娓苦着小脸疑惑,奈何成宜挂得太快,只把她晾一边等着,她没法穿过虚空去把成宜倒过来抖搂,也只得按着吩咐等在手机这边。
心下悲戚,她看什么都觉是灰色的,于是看什么也都无聊。
往前一趴,又开始折绿萝的叶子。
这不用动脑筋。
五分钟,手机一震。
成宜发来一条60s的语音。
“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把你删了。周三那天你不是有点醉了吗?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啊你应该是不记得了。正和我哭着控诉的时候我妈进来了,她就听到了江律的名字,问我说是谁又是怎么回事,我就跟她说是一个朋友,也是小事,我当时还专门跟她说别告诉胡阿姨,她当时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结果我刚去逼问她,她告诉我说从没见你又喝酒又哭着骂人,怎么可能不跟胡阿姨讲……所以……可能啊……啊就是……啊……胡阿姨齐叔叔能做出什么事,你比我更清楚啊……是吧……所以……嗯。”
语音自动连播。
“我错了我再也不撺掇你喝酒了。”
“你来打我一顿吧。”
“把我打成轻伤二级我都不带吭一声的。”
齐娓的天要塌到地底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妈妈突然给她转钱还说:“宝贝,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遇上任何事情,不要害怕,爸爸妈妈永远站在你身后守护你,因为你是我们的天使,我们不会让天使受到任何伤害。”
“绝对不会!”
她当时累得要死,看到的时候没细想,因为这样的话她时不时就会在妈妈或者爸爸那里听到。
还和成宜说实在不行她们都回家继承家产去吧,她专业对口,成宜这脑子转行当个“码农”也不难。
结果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
成宜说的没错,她爸妈能做出来什么,她最清楚。
如果成阿姨真的告诉胡女士说她喝醉之后哭着骂江映舟,那很有可能东桓医药总裁办的电话已经打到江映舟的手机上说要让她滚出潮东!
齐娓想吊死在办公室里。
心如死灰。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词的意境。
那江映舟把她微信删掉,不奇怪了。
太阳穴突突跳,齐娓在想象江映舟接到电话或者被别人告知这件事时候的反应,越想,越觉得自己再没可能和她关系更进一步,意识到这个后果,她恍若听到心脏都慢了一拍。
眼泪往外涌得更厉害,她委屈了,要是爸爸妈妈不自作主张,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她撑起身子,连眼泪都没擦,用模糊视线找到通话记录,正好最新一条便是妈妈在上午打给她问她今天回家想吃什么的那条记录,她直接回拨。
三四秒,对面接起来:“宝贝呀,是不是要到家啦~”
“谁让你们去找江映舟了?!”齐娓压不住火气,最后一个字快要破音。
胡女士愣了两三秒,再说话时语气小心翼翼了:“前两天你成阿姨跟我讲说……”
“成宜不都说了她是我朋友了吗!也说了是小事,小事!你们到底跟她讲了什么,她连我微信都删掉了呀!”
齐娓说到最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胡女士听着她这样,心都揪成一团,在电话那头恨不得钻只手出来给她抹眼泪。
但做不到,她只能一边哄着齐娓,一边回答道:“我和你爸爸以为你受了她欺负呀,就让你们学校法学院的李院长给她导师讲,说要她给你道歉,要不然就别想在潮东发展了……宝贝,妈妈爸爸可以给她赔礼道歉的,别哭了啊,你这样妈妈心都要碎了呀……”
还真是要人滚出潮东!
“还找李院长,还找她导师!是不是还准备在法律圈里打招呼说都不准给她好脸色看呀!赔礼道歉有什么用!她现在以为是我找爸爸妈妈告状要让她滚出潮东,肯定对我印象差到极点了呀!”
“宝贝,妈妈错了,你看这周末我们去找她道歉好不好?她要什么补偿我们都给她呀…………”
“她才不缺什么补偿!胡总,不要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啦!这周末?这周末我不回去了!”
“我不要理你们了!”
挂断电话,齐娓大口大口呼吸,脑子乱得像报废的代码。
她现在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是不是该找江映舟道歉?对,该找江映舟道歉,说她不是要江映舟滚出潮东,一切都是误会。
这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事情。
尚未完全平复心情,齐娓点进联系人,找到偷偷存下的江映舟的号码——她把号码写在微信主页上。
什么说辞也没来得及想,立马点击号码拨去。
她现在只想快点道歉,快点在江映舟那里澄清自己。
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就算她语序颠倒莫名其妙,只要江映舟能听懂她就好,能原谅她就好。
彩铃声响,齐娓紧张得开始咬指甲。
十秒钟。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很明显是被挂断了。
齐娓的泪珠刷刷滚落。
有没有谁能来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