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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却没养过孩子,所以也看不出这个小孩的具体年龄,只认得出是个小男孩。小孩整个人乖巧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那木头椅子坚硬,甚至连个软垫都没放。
他的头发到肩头,没人打理,只柔顺的垂落下来。一身粉色的衣裳,在外罩了一层天罗纱,虽然衣裳有些发旧,但这颜色还是衬着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更加可爱。他有一双棕色的眼珠子,眼睛很亮,就这么一直盯着林却。
林却掀起纱帘走近,那孩子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你要跟我走吗?”
他蹲下来看着小孩,近距离看小孩生的更是没有一点瑕疵。
在林却说完后,小孩反应了几息,然后轻轻点头,颊边的婴儿肥尤为显眼。
林却把他抱了起来。
他不需要考虑小孩的来处,卢氏霸占的鼓乐楼上不会有其他人家的孩子。小孩能跟卢小姐在一个纱帘后面,再加上方才卢氏家族和下人跑路的时候压根没带上他,想必是哪个不起眼的旁支的孩子。
“小孩抱起来都这么软吗?”林却嘟囔着根本不敢用力,换了好几个姿势,生怕把这块小蛋糕弄疼了。
这孩子软的像奶油,热了冷了都怕化了。
那孩子依旧看着他眼睛很亮,二人对视,不知为何同时笑了起来。
“咚咚咚——”
急促的上楼声传来,林却转头看去,发现是去而复返的卢氏家主。
“大人恕罪,稚子无知叨扰大人——”他话还未说话,就看到了林却怀里抱着小孩,顿时一脸惊恐。
“是你们卢氏的孩子?叫什么名。”林却换了姿势,让小孩坐在自己手臂上,他尽量把小孩圈在自己怀里,这小蛋糕软乎乎的好像随时会滑走,林却生怕他掉下去。
“是仙界卢氏打算过继到我们家族的孩子,叫卢雪深。”卢家主何等精明的人,看这情况和魔神对卢雪深的态度,便猜出魔神并未有责罚的意思,相反,他认为卢雪深还很有可能得了魔神大人的喜爱。
“过继给谁?定下了吗。”林却再没有分眼神给卢家主,逗起了孩子。
这小蛋糕一直不说话,就看着林却笑。他嘴巴粉粉的,林却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又软又滑,这孩子还在笑。
傻乐。
“还未曾定下。”卢家主低眉顺眼。
“既然现在都没定下,那便过继到我名下便是。从现在开始,我便是这孩子的父亲。”林却轻描淡写的说。
卢家主面上一喜,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然后又听林却说,“雪深既然已经是我的孩子,那他之前的所有信息我自然要调查一番,卢家主,你觉得呢?”
卢家主两眼一黑,这孩子本就是作为仙门卢家作为筹码送来的质子,哪有什么好的待遇?除了供给吃穿再就没有其他人侍奉,更何况现在连下人都将他忘记在鼓乐楼。
在魔神到魔都之前,魔都卢家是弱势一方,魔神选择了魔界,仙门那里有所忌惮便百般讨好,甚至送了个质子过来。卢雪深长得乖巧可人,虽然没有人苛责,但明里暗里绝对受了不少议论,卢家主想到自己女儿前几日说要拿他当玩偶,恨不得再女儿的尸体的尸体来几刀!
没用的废物,净会给自己惹事!
“是,卢氏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卢家主直接跪在地上,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替罪羊们的人选。
魔神依旧没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而是轻笑出声,“我要什么交代?我家雪深乖巧可爱,你是想他因你背了一身业债吗?”
卢家主受不住林却放出的威压,头直接砸到了木地板上,竟是将地板砸出了裂痕。好在魔族身体强健,他才没有当场晕过去。
“大人……恕罪……”
“卢家主不小心在鼓乐楼摔断了腿,不良于行,族内剩下的事务交给天狗便是。”林却说完,抱着小孩慢悠悠走下鼓乐楼。
若是天狗去处理卢氏,阿拉宁和李巍,以至于那些被卢氏欺压的人的怨恨大抵都会平息,可惜现在这个卢家主还固执的认为是他们亏待了卢雪深,只断他一双腿,为的是让他亲眼看看卢氏的结局。
在他二人离开鼓乐楼后,那楼上突然跳下来一人,周围人迅速围拢了过去看热闹,林却却半分眼神没给,离开了这条街。
“雪深,叫父亲。”林却轻弹了弹小孩脸颊边的婴儿肥。
小孩摇头,伸出软软的手臂撑在林却的肩膀。
“不叫也没事,相处一段时间你就能感受到为父的慈爱了。”林却笑着说。不知为何,他一见这小孩便心生喜欢,喜悦包裹了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带着小雪深在集市买了很多小玩意,魔都与仙山不同,这孩子还是玩乐的年龄,他看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已经应接不暇,陶响球,泥塑摩罗黄胖甚至九连环都买了一大堆。
相比之下小雪深还是一言不发,像个只会笑的漂亮娃娃。
“雪深,可有喜欢的?”林却将自己选的小玩意儿放进储物空间,开始逗小孩。
卢雪深摇头。
也好,先带回去休息一会儿。
林却一路抱着他飞回了魔宫,卢雪深是仙门那边的送来的孩子,自然不会畏惧高空飞行。林却还是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在周围设了结界防风。
到了魔宫正门,一直侯着的天狗带着侍女前来迎接。侍女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外界谣传魔宫吃人,便是因为送进来的貌美女子皆再没有出去过。而真相恰恰相反,她们都选择了自愿留在魔宫侍奉。
他抱着孩子正要进门,突然又后退两步打量整座宫室。原本他觉得紫黑色的宫殿很符合他魔神的身份,但有了个小孩实在有些不妥。
“这个宫室太过阴沉,甚至不如我从前的居所亮堂,不要,换一个。”他说。
“大人想换什么类型的宫室呢?还是在这里吗?”天狗恭敬询问。
林却想了想,既然是养孩子,那自然要亮堂堂的。
“便建在天水河,配以金红二色。”
“那大人您之前的的居所是什么样的?”
林却想起那个特殊病房,脸一黑,“四四方方的,行了,别问这么多,滚走吧。”
天狗得了吩咐离开,他一向能将事情安排的很好,这边林却刚跟卢雪深歇息片刻,量体裁衣的师傅就已经上门来。锦绣罗衣应接不暇,林却更是用了仙山那边送来的丝织罗琦为卢雪深做外袍。
魔宫什么都不缺,小殿下的东西都要最好的,这句话在半天时间传遍了整个魔宫。
小孩乖顺,吃饭洗漱甚至睡觉都一板一眼,动静小心跳声也小。林却喜欢抱着他睡,他虽已经是魔神,但仍然保留了睡眠的习惯,小孩也还在长身体,睡眠时间比他还长。
次日一早,林却起床动作放得很轻,小孩迷迷糊糊有转醒的迹象,他连忙将自己唯一一件内衫脱下来给小孩抱着。
雪深睡觉的样子很安静,兴许是有张嘴习惯,他用鼻子呼吸但嘴巴还是张开了一条小缝,粉粉嫩嫩的乖巧极了。
林却笑着在床边,用留影石记下这个画面。
出了寝殿,天狗汇报说新的魔宫已经建好,今日便可迁宫。
“大人,昨夜魔尊来拜访了一次,当时您正在与小殿下用膳,属下便没有放他进来。”天狗说。
他是魔神殿的人,自然对魔尊没有太多的敬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却对小殿下的偏宠,因为魔尊打扰了魔神大人与小殿下用膳,他才不会犯这种错误。
“向来是因为迁宫之事,天水河占三界分界,雪深若想回仙门也方便,魔神殿的地址我不会再改,他若再来你去回绝了便是。”林却吩咐着,打算去厨房看看卢雪深的早膳。
“属下明白,另外,阿拉宁小姐已经醒了,说想要见大人。”
“成,把她带过来吧。”
林却先在寝殿内设下了隔音阵,分了一缕神识在里面以便实时知晓卢雪深的动向,才在寝殿外找了个凉亭坐着,有眼力见的美貌侍女连忙上了小碟早点和清茶。不多时,阿拉宁便来了凉亭。
她今天一身素白的丧服,脸上未施粉黛,一头乌发用木簪盘起来,只在上别了一朵纯白的小花。
“多谢大人指点。”她向林却叩拜,脸上已无悲痛,“谢大人让奴知道巍郎的心意始终没有改变。”
林却疑惑,挥手让她起来,“你不怨我吗?”
“怎会?大人已经提醒过奴,是奴自己冲动。”阿拉宁站起身,神态不复之前那样单纯稚嫩,好似一夜长大了不少。
“到底是晚了一步。”林却摇头,心里也有些失落。
“不晚,”阿拉宁微笑,“巍郎到死在意的都是奴是否活着,若非濒死,奴又怎知晓他如此深沉的爱意。这都要多谢大人。”
林却感觉有几分怪异,但并未表现在脸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可要随我迁宫?”林却问她。
“奴想要留在魔都,”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巍郎应该也不愿离开。”
林却:?
他没再敢多问,安慰了阿拉宁几句后,阿拉宁便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阿拉宁为林却行了跪拜大礼,她眼里盈着笑意,怪异至极。但到底是阿拉宁自己的事,林却本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处理,后续如何他不太关心。
阿拉宁离开后,林却召了天狗来,问他李巍尸体的下落。
“阿拉宁小姐将李巍尸体带走了,属下并未留意她放在那里。”
林却皱眉,想起阿拉宁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