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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月亮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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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还在拍打沙滩。

阿迪雅希丝躺在摇椅上,阳光透过她的指缝洒下,在她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囡囡啊,你李叔送了点果子,尝尝看?”

“谢谢婶子。”她连忙起身双手接过红彤彤的果实小口小口的啃食着,村长媳妇笑得眉眼弯弯:“都自家人客气啥?”

村长媳妇名叫彩霞,对,没有姓,因为她老汉嫌弃她是个姑娘家,连名字也只是看到了天边的彩霞随口敷衍的。

她丈夫楚藤算是村里学历最高的了,只因初中毕了业又解决了些村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在第二年老村长逝世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村长。

彩霞婶子长的俏但性格确是个泼辣的,她和村长也算是情投意合父母撮合,婚后日子虽然也夹带着鸡飞狗跳但也算幸福。

婚后第三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这小子在彩霞婶子口中就是个混世大魔王,招猫逗狗上房揭瓦啥事都干过,长大后更是有出息,成了村里唯一出去的大学生。

这可把婶子和伯伯高兴坏了,敲锣打鼓了三天庆祝,但儿子走了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二老,连封书信也没有。

“挺没良心的是吧?”彩霞婶子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我担心他啊,他现在是瘦了还是胖了,讨着媳妇没?生娃娃没?”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婶子,您放心,我嘴开过光,哥哥他肯定会回来看你的。”阿迪雅希丝握住彩霞的双手,目光真挚:“您也不要愁坏了身体,我心疼啊。”

“就你嘴甜。”她笑眯眯的伸手点了点阿迪雅希丝的鼻尖:“晚上想吃啥和婶子说,今天婶子就给你露一手。”

“只要是婶子做的我都喜欢,”阿迪雅希丝倒是问起了另一件事:“婶子,咱们村里有名字里带天玑两个字的姑娘吗?”

“嗯……”彩霞皱着眉头:“天玑是北斗七星里的一颗,哪户人家要是真给女娃娃取这名我指定有印象,但我确定村里确实没有。”

“哦,这样啊…”她点点头:“那婶子,我能去村子里转转吗?闷屋里半天多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乖囡你先等下哈。”彩霞婶子哒哒哒的跑进里屋,不一会拿着件靛蓝色的长褂子和罐子放在了院子里的小桌上:“村里,有点乱,婶子给你上的保险。”

毛笔蘸取罐里的红色液体在她的面颊游走,她闭上眼睛,毛笔蹭过长长的眼睫带来些许痒意。

“我们小语真是俊啊。”彩霞婶子的笑容有些苦涩:“但在这俊不是好事。”

“你把褂子穿上,拿着你伯削的柺溜达一圈就赶些回来啊。”

“我知道了!”她挥挥手,向着村子的东南角走去。

这一路上她确实听到了很多人的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可那些目光在接触的她左脸颊上的花纹后就统统变为了感叹。

“彩霞婶子还真是疼她。”

她只是很浅的笑了笑,停下脚步,用拐棍轻轻的敲了敲面前蹲在地上玩泥沙的小女孩。

海浪打湿了她的脚面。

“你好呀。”

小女孩抬起被弄脏的脸颊,两根羊角辫一晃一晃的,配上她茫然的眼神煞是可爱。

她看起来才两三岁的样子,张着嘴,露出几颗小小的牙齿,口齿不清的说:“姐,好。”

这是十四年前的天玑,但现在或许叫她徐招娣更为合适。

“丫丫,门口站着谁啊?”十五六的闺女从窗户里探出头,那张和天玑七分相似的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淤青。

“姐,漂,漂。”天玑拍着手,她姐姐也注意到了阿迪雅希丝,在看到她身上的衣袍后目光里流露出了几分艳羡:“你是早上我爹从海边捡的姑娘吧,果真漂亮呢。”

“谢谢,”阿迪雅希丝从衣兜里拿出两颗果子:“我是来谢谢徐叔的,他救了我一条命。”

“吃点?这果子可甜了。”

姑娘明显犹豫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我……我吃一半可以吗?”

“都是你的,你要喜欢吃的话我再去婶子那拿两个。”她不容拒绝的把果子全部塞给对方,拄着拐亦步亦趋的打道回府了。

走之前,她还顺手擦了擦天玑脏兮兮的脸,收获了一个傻不拉几的笑容。

快艇的声音由远及近,海岸边的阿迪雅希丝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黑点正快速的向码头边驶来,艇上大概有三两个,但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看来又是得知鲛人传闻的游客吧。

“等会,那快船上的是不是老楚他们家那混小子?”

“哎嘛好像还真是!快点把彩霞叫过来!她儿子回来了!”

风吹起了她的乌发,阿迪雅希丝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些幸灾乐祸和同情的眼神,但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在所有人眼中始终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漂亮花瓶,这样,她才能获得更多的愧疚与关怀。

“我的儿啊!”

彩霞婶子步伐很快,她又在哭了,但这次是在开心的哭,她抱紧了码头边同样红了眼眶的青年,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面颊:“白了点,但瘦了。”

“你这孩子怎么照顾的自己?对了,小语呢?这是你湫哥哥。”

阿迪雅希丝有些惊慌,她挪动到彩霞婶子身后,抬起头,紧张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

“妈,这是……”楚湫震惊的瞪大眼,他可是不相信自己爹老当益壮又给他造了个妹妹。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彩霞婶子拉住阿迪雅希丝的说,脸上的笑意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这孩子是我们在岸边捡的,小语可真是个福星,刚才还说你会回来呢结果还真的灵验了。”

“你得好好对她啊。”

但阿迪雅希丝的注意力可不在他身上,她直直的看向正在靠停快艇的外国男性,那双翡翠绿的眼睛此刻还充斥着兴奋。

这是路易斯,十四年前还没有疯的路易斯,他还没有经历让他疯掉的诡异事件。

他将会是她和白柳联系的重要途径。

是夜,海边燃起了篝火,村民们载歌载舞,庆祝着游子回归家乡和异乡人的来访。

楚湫也换回了村里的长褂,他举起酒碗敬了乡亲们后一饮而尽。

喝彩声此起彼伏,他身边的路易斯也入乡随俗,举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却被这辛辣的白酒辣的咳嗽。

“路易斯你也太逊了吧。”楚湫毫不留情的嘲笑着他的异国兄弟:“六七年了你还是没学会喝白酒。”

“哦我的上帝,我的主我的圣母玛利亚,”他乱七八糟的祷告着:“白酒这东西也只有你们东方人和那群西伯利亚的悍匪能喝的惯了,恕我直言这真的不适合我。”

“话说回来,我是来看鲛人的…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湫捂住了嘴:“诶呀路易斯你是不是想吐?走走走去岸边吐去!”

他连拉带拽的把路易斯拉到岸边的礁石后,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是说就回来参加一趟海神祭吗?提鲛人干啥?我爹给我说了那些都是…”

“都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阿迪雅希丝吓了楚湫一跳,待看清这是自己的便宜妹妹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他故作凶狠的挥了挥拳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回去。”

“我找路易斯没找你。”

路易斯闻言幸灾乐祸:“湫,你妹妹好像不喜欢你诶,不过小姑娘你找我做什么?”

“你现在清醒吗?我怕你喝断片了。”阿迪雅希丝认真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路易斯点了点头:“白酒太辣,我没喝两口,现在头脑很清醒。”

“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如果某天你离开了这,请在十四年后再次回到这里找到我的哥哥白柳,请帮我些话。”

“什么?”

“第一句,月亮不是月亮。”

“月亮不是月亮,海底最深处是一切的源头,她会在码头边的礁石上留下自己的遗言…她这话啥意思?”牧四诚CPU温度升高:“这咋还能月亮不是月亮啊?”

“第一和第二条先隔过去,我们先回旅馆看礁石,牧四诚,吴思贤,我需要你们两个去镇上收集关于海神祭的信息,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卖一下自家的色相。”白柳笑眯眯的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或者,直接潜入祠堂去看看那个海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海神祭的事问天玑或者路易斯不就行了…”吴思贤剩下的话全部被堵在嗓子眼,因为刚才还在和他们交接任务的路易斯早就不知所踪了。

“小语改变了过去,他作为传话筒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白柳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天玑:“她下一步可能会找到你。”

“如果有联系她的方法,她甚至可以救回你的家人,复原你的脸。”

“他们该死!”

天玑好像想到了令她极度惊恐的事情:“我不要他们活,我要他们死。”

“他们都该死,他们必须死。”

“不救就不救你这么大反应干嘛?”牧四诚拍了拍衣服上的粉尘:“咸鱼走了,干活。”

“你才咸鱼你全家咸鱼!再给爷吓起外号把你全家挂闲鱼上二手卖了!”

二人叫喊着朝镇中走去。

酒馆,那怕是白日里也歌舞升平热闹非常,而男厕所里却上演了鸡飞狗跳的大戏。

“吴思贤你这是闹哪出?大白天来这浪?诶我艹你他妈别扒我衣服!”牧四诚跟个被痞子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爷也没兴趣啊你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顺着通大脑的直肠排出去行吗?”吴思贤放弃扒他衣服的想法,转身对着镜子开始撕扯自己的衬衫和解自己的扣子,还用水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抓了抓,手也使劲在眼眶周围揉着。

牧四诚饶是见识不少一时间也没看明白吴思贤这小子在搞哪出,直到跟着他走出厕所来到柜台前还是处于宕机中。

“老板,如果我帮你推销销量最差还兑水的酒,那您能不能给我些海神祭的消息?”吴思贤言辞恳切:“先别急着拒绝我,我不要提成,只需要消息。”

酒馆老板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给人上赶着打白工的,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吴思贤和他身边的牧四诚,露出了独属于资本家的狡诈笑容:“再加上你的朋友,这笔买卖就算成交。”

“行。”吴思贤拿过老板给他的两瓶酒,用眼神示意牧四诚跟上,他要开始表演了。

“两位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吴思贤面带笑容的举着酒杯,但发红的眼眶和他略显狼狈的身影却暗示着些别的信息。

“我是酒馆的侍从,非常感谢二位今日的到来,先敬二位一杯。”

两位美丽的小姐可能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纷纷表示不需要这样,她们玩的很开心。

“我…”吴思贤未语泪先流,他本身就长得漂亮,外加上柔弱的气质看起来更像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被迫沦落风尘去当那蛊惑人心的男狐狸精:“我是迫不得已来这里工作的,如果完不成今日的指标会遭到老板的训斥。”

“我…家里还有酗酒的爸,生病住院的妈妈,杳无音信的妹妹,那个破碎的家只能靠我一个人撑起来了。”

话罢,他又掩面而泣,悲惨的身世和漂亮的脸蛋完全蛊惑到了两名小姐。

“哦,honey,别哭,要多少酒我们帮你点就是了。”其中一位小姐向老板招手:“老板!我们这桌再来五瓶!”

“小姐…谢谢您,但不用这样的,”吴思贤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我只希望你们平安快乐就好。”

“老板!再来十瓶!不就是酒吗你今天洒着玩都行。”

表演结束,吴思贤冲牧四诚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让他学着点。

牧四诚:……

吴思贤,你学美术屈才了,改表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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