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瑜上车的时候脸还是红的。车里没开灯，宋启明没注意到陈瑜的异样，倒是靳宇多看了她好几眼。
车子启动，这会天还没亮，路上车很少。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等到地方，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
靳宇停好车，三人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等着。大冬天，人说话都冒气，天又干，张嘴说两句话嗓子都疼。
陈瑜从包里拿出一包口罩发给他们：“戴上应该能好点。”
宋启明没客气，拿出来两个口罩，分给靳宇一个，然后才戴自己的。
戴上果然好多了，至少说话不会那么难受了。
但还是冷，特别是站着不动，脚都要僵了。
陈瑜又掏出几张暖宝宝。
靳宇没接：“我不冷。”
说完看着冷得牙齿都在打架的宋启明，还是把暖宝宝接过来，撕开包装袋，递给宋启明：“多贴几张。”
宋启明手指都僵了，他哆哆嗦嗦地把后面的羽绒服下摆掀起来：“你帮我贴一下，我手没劲。”
厚实的羽绒服下是一件灰色羊绒衫，比较贴身的款式，隐隐能看出腰线。
靳宇将暖宝宝贴到宋启明的后腰中间，贴上后还用手按了按，确定不会掉下来，帮宋启明把衣服理好。
暖宝宝贴上大概5分钟开始散热。
陈瑜也啪啪啪贴了好几张在外套下面。贴完抬头看还没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升旗啊？”
宋启明也不太清楚，但他们这有个京市土著。
靳宇淡淡道：“每天升旗时间不一样，太阳什么时候升起，什么时候就开始升旗。今天应该是接近7点半的时候开始。”
宋启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7点25。
“快了。”
三个人又等了一会。终于看到人群里走出来的旗手。
陈瑜和宋启明都是第一次来，难免有些激动。周围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当天边出现第一缕阳光时，在音乐声中，红旗冉冉升起，迎风招展。
陈瑜看得眼睛湿润。
“走吧，去吃早饭。”这是宋启明在说话。
陈瑜这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她再次抬头看向那面旗子，回头跟上宋启明和靳宇的脚步离开。
靳宇开车将二人拉到一条老街，沿街是一些老式理发店、裁缝店、餐馆等等，里里外外都能看到岁月在墙壁房檐处留下的痕迹。
领着二人走到一家早餐店，这家店是两间门面，一边开着门迎客，另一边砌了半墙，上面开了一扇窗，挨着窗的台面上是蒸笼，底下烧着火，上面架着比人高的笼屉。
窗外排了十多个人等着买包子。
“包子出锅咯——”
随着师傅长长的一声，蒸笼最上面的盖子打开，大团大团的水蒸汽争先恐后往外跑，包子的香味也随之被带出来。
“这家店的包子很好吃，我去买几个，你们找位置坐。”靳宇说完站到队伍后面去排队。
外面排队的老年人居多，夹杂着几个年轻人，看打扮应该是准备买完包子去上班。进到店里基本就剩下老年人坐着悠闲地享用早餐。
宋启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等了一会没人过来点餐。
旁边的老大爷提醒：“要吃啥去后厨门口说。”
宋启明跟大爷道了声谢，接着对陈瑜说：“你要吃什么，我去点。”
墙上贴了一幅大大的纸，上面是菜名和价格。
陈瑜抬头看了看菜单，才道：“一碗豆汁，一份锅贴谢谢。”
宋启明看她：“你喝的惯豆汁儿吗？”
陈瑜理直气壮：“来京市怎么能不喝豆汁儿呢？”
宋启明“啧”了两声：“你开心就好。”
说完起身去点餐。
想到靳宇还在外面排队，于是发消息问他：“你要吃什么？我一起点了。”
靳宇刚好用手机付款，看到消息立刻就回了：“一杯豆浆就行。”
宋启明给他回了个“OK”的表情包。
走到后厨门口，一个服务员正拿着本子站在门口等着。见他过来，开口就问：“您好，吃点什么？”
宋启明先把他俩的给点了才点自己的：“一碗豆汁，一份锅贴，一杯豆浆，然后再来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个梅干菜饼子。”
他说的时候服务员手上写个不停，说完服务员也停了笔，随后就见他将最上面那页撕下来贴到墙上：“您一共消费56，这边扫码支付。”
服务员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二维码，宋启明付了款。
付完款，一边的出餐口推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碗豆汁，一碗粥和一杯豆浆。
“这是您点的餐。”
宋启明端起托盘去找陈瑜，等走近，靳宇已经买完包子回来了，见他端着托盘，起身大步走到宋启明跟前接过托盘。宋启明跟在他身后走到桌边坐下。
此时陈瑜一个人坐一边，靳宇跟宋启明坐在对面，小餐馆桌椅摆的挤，加上两个大小伙子个子都不低，稍微一动就地腿贴着腿。
宋启明将三样东西分给他们，将自己那份端到跟前，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慢慢吃。
陈瑜没开动，她在等锅贴来了一起吃。
宋启明不管她，低头自己吃起来。往嘴里塞了没几口，就听到服务员在喊号：“6号的餐好了——”
宋启明目光往旁边一扫，见自己胳膊肘下压着一个圆形的贴纸，他将胳膊放下来，赫然看到红色的圆心贴子上是白色写的6。
他放下勺子准备去拿剩下的吃的，却被靳宇抓住手臂按了回去：“你吃你的，我去端。”
不等宋启明有所表示，靳宇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不一会就又端个托盘过来。
三个人放开了吃，靳宇买了6个包子，给他们一人分了两个。宋启明夹了一个起来，只见薄薄的面皮上有些馅里的油脂，透过油脂的位置能阴影约约看到里面的馅，可见这包子皮有多薄，一口咬下去，满嘴留香。
“怎么样？”靳宇看他。
宋启明边嚼边点头：“好吃。”
靳宇：“多吃点。”
陈瑜边吃东西边看着二人的互动，她好像看到靳宇刚才笑了一下。等她想再仔细看时，靳宇又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不能说没有表情，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靳宇对她的防备。
脑子里想着事，手上无知无觉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嘴里塞。下一刻她就吐了出来，整张脸都皱了。
宋启明无情嘲笑：“我就说你喝不了。”
旁边的老大爷都看乐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他们这边，笑呵呵的。
陈瑜皱着脸好长时间才缓过来，她把碗一推，“不喝了。”
宋启明也没多说什么，把包子锅贴往她跟前推：“吃点别的。”
陈瑜拿起筷子夹锅贴吃，但锅贴用油煎的，吃两个就腻。
宋启明见她皱着眉，于是起身又走到后出去门口帮陈瑜端了一杯豆浆回来。
“喝点豆浆。”宋启明将豆浆递给陈瑜。
陈瑜接过后“咕嘟咕嘟”一口就喝了一大半。
爽！
·
接下来的两天，宋启明跟靳宇带着陈瑜逛了市区内比较著名的景点，因为是冬天，景点的游客不多，虽然冷，但依旧玩得开心。
回去的那天，陈瑜去退房时被前台告知房费已经付过了，她猜应该是宋启明付的。于是给宋启明发消息。
陈瑜：房钱多少，我转给你。
宋启明：不是我付的。
过了几秒，又发过来一条。
宋启明：应该是靳宇让人给你免单了，这是他家的酒店。
陈瑜有点为难：我感觉他不太喜欢我，我要不还是把钱转给他吧。
宋启明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靳宇。
回她：没事，这几千块钱的房钱对他们来说都是零钱，你一定要转给他他反而生气。
陈瑜：好吧，不太懂有钱人的心理。
宋启明：摸头.jpg
宋启明：我们还有5分钟就到，你先在酒店大厅坐一会。
陈瑜：好。乖巧.jpg
·
等车停到酒店门口，宋启明下车去帮陈瑜拿行李。行李放好，车子发动。
宋启明：“等高考结束你再来这边，那时候可以玩得久一点。”
陈瑜：“好啊。哎，你准备考哪个大学啊？”
宋启明不假思索：“考上哪个读哪个。”
陈瑜怼他：“少来，就你那成绩，国内不是想上哪所大学就上哪所大学？”
宋启明勾了勾唇：“我真没想过，到时候再说。你呢？”
陈瑜捧着脸：“看你啊，你上哪所，我就努力考哪所。”
宋启明挑眉：“那你得好好努力了。”
陈瑜手握成拳在空中挥了挥：“等着吧，我一定会考上的！”
宋启明笑：“加油。”
将人送到机场，看着陈瑜站在登机口用力朝这边挥手，宋启明也抬手回应似的挥了挥。
等人消失不见，两人往出口走。
全程靳宇都没说话。
直到上车，靳宇笃定道：“她喜欢你。”
宋启明反问：“你又抽什么风？”
靳宇脸色沉得可怕：“她看你的眼神跟我看你的眼神是一样的，你看不出来吗？”
宋启明语气很冷：“她是我朋友。”
靳宇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靳宇的嗓音低低的，说话也不太清晰，像一只困兽的哀鸣：“你不喜欢她就该跟她保持距离，最好是断了联系，不要给她一丁点念想。可你处处照顾她，处处护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一直怀揣着期望，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宋启明哼笑出声，“敢问你是站在什么身份训斥我？靳家二少爷，还是我的室友？我想哪个身份都不太合适吧？你说不喜欢就该保持距离，那我是不是也该跟你保持距离？”
车内一阵沉默。
片刻后，靳宇抹了抹脸，终于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开车往南山去。
·
一个小时后，车稳稳停在乔家门口。院子里有仆人在修剪树枝，看到门口出现车子，却一直没人下来，不免多看了几眼。
车上，宋启明握住门把手：“开门。”
靳宇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就是、就是看到别人觊觎你，控制不住。”
“你别生气。”
话音落下，“咔哒”一声，车门解锁。
宋启明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靳宇看着他进屋，心中的郁结无处宣泄。
他打开微博，发了一条：“前几天他朋友来找他，那个女生喜欢他。”
评论区有人问：“你怎么直到那个女生喜欢他？她表白了吗？”
靳宇敲手机打字，这是他第一次回复评论：“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知道喜欢他是什么样子。会忍不住去看他，看到他就开心，想亲近他，他永远是独一无二，茫茫人海中最特别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