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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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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孟仁安这话实在阴阳怪气,他当然知道鱼散此刻前来目的不纯,心中憋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泄。

“父亲,儿子想恳求父亲应允——”

鱼散话刚说了一半,面前房门便被重重关上,孟仁安甚至不愿意听他具体请求何事,在他心中鱼散现在没有和自己谈条件的资格。

鱼散话音哽在喉间,将咽未咽,他在原地僵了良久,紧接着挺直腰背重重跪了下去。

“我此次前来并非想要违抗父亲的指令,相反,我愿意配合父亲。”鱼散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卑不亢刚好够传到屋内孟仁安的耳中。

“我听到了父亲和徐道长的谈话,只要父亲肯答应儿子,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鱼散说完便住了口,他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无论如何他只希望争取一个机会,不管孟仁安是否会答应他,哪怕是跪到明日,他也愿意。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孟仁安没有再听见动静,他站起身走到门前,两扇门板之间的缝隙隐约透出鱼散病弱的身躯。

孟仁安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静站着,隔着一扇门,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终究还是孟仁安处于下风,他伸手缓缓将门拉开。

鱼散听到动静抬头望着他,晌午日头半挂,孟仁安迎上这抹阳光,鱼散不知多久没有仔细瞧过他的面容,这时才发现孟仁安眼底的血丝,还有他早已被内心阴暗吞噬不再端正的面容。

“父亲。”鱼散启唇。

孟仁安看向他的视线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吐出一口气,“进来。”

鱼散闻言,眉间盘上喜色,他忙站起身,不顾及腿上酸胀的骨髓,“多谢父亲。”

孟仁安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怒气不减反增,只是鱼散终归不再是那个任由他操控的孩童了,孟仁安只能以鱼散马上要化妖来慰藉自己。

二人进了屋,鱼散紧随孟仁安,在他的示意下落座。

他眼睛几乎一动不动地落在孟仁安脸上,小心翼翼观察他的情绪。

孟仁安看着他,良久才开口,只是却并未问鱼散到底所求何事,他道:“你似乎从未问过我为何要收养你。”

“起先是想问的。”鱼散话说到一半又止住,只是他已经大约猜到,孟仁安收养自己无非就是看重自己的腰身。

当初犬灵那样惧他,不顾危险提醒他护好自己的妖丹,鱼散能推断出自己本体无论是什么,在群妖之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孟仁安再如何也算是看着鱼散长大的,他怎能猜不到他的所思所想。

“当初收留你时,的确是奔着将你好好抚养长大去的,那时也未曾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孟仁安竟然主动和鱼散解释,似乎是要同他缓和关系一般。

鱼散有些意外。

孟仁安双目逐渐失神,陷入回忆,像是想到了那些裹上糖霜的往事。

“我似乎从未同你讲过,年少时我也曾爱过一个人。”

“爱……”对于鱼散来说,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他大概知道自己对云潭的感情有些特殊,但也远远谈不上爱,他仿佛能设身处地感受到孟仁安对那姑娘轰轰烈烈的爱。

“嗯,很爱很爱。”孟仁安道,“她是我黑暗生活中的一道光亮,我所有的幸福快乐和美好都是她带给我的。”

鱼散静静地听着,脑内浮现出云潭的面庞。

他感受到的所有美好,也全部都来自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思绪。

“当时,你是她救下的,那时的她不认识什么妖邪,只知道你很小,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你不知道,她看着你的眼神那么温柔,嘴角的笑也很美。”

这些事鱼散全然不知,他那时也不过刚诞生不久,妖物在没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几乎和寻常人并无差别。

这也是鱼散为何成长的速度如寻常人一般,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甚至连他自己未曾察觉。

他此番苏醒所动用的妖力也只是本体能力,也就是说,鱼散只需稍加修炼,体内的妖力会更加惊人。

云思度很喜欢鱼散,也不忍将他一个人舍弃在荒郊野岭之中,那时的鱼散看起来很是虚弱,如同秋日干枯的枝叶,唯恐一阵秋雨细风便将他折断。

只是云思度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平白收养一个孩子,且不说日后嫁人成了难事,只是当下便不知军中之人会生出多少闲言碎语。

孟仁安心知云思度的为难,他一言不发将鱼散接过,安置于自己立下军功所分配的宅邸之中。

旁人多有疑问,有心八卦之人甚至问到了正主头上,孟仁安却从未回应过这个问题,任由旁人揣度猜测。

那时,云思度为了探望鱼散,时常前往他的府邸,有时天色太晚还会留宿。

外人便传言说这孩子是二人私生,孟仁安尽数听在耳中,心中却生出欢喜,那些流言像是靡靡之音危险又让人沉迷贪恋,他几乎快要信以为真。

那时,他是将鱼散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血来抚养的。

“后来呢?”鱼散听完问道,“我是说那个姑娘,我想见见她。”

他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那姑娘他分明没有印象,可只是听孟仁安描述,他已经觉得那是一个顶好的人。

“哎。”孟仁安幽幽叹了一口气,狼狈得像是淋了一场暴雨,“物是人非事事休。”

“父亲……”鱼散根本不懂如何应付脆弱的孟仁安,他见惯了他独当一面雷厉风行的做派,他突然与自己交心,前些天的隔阂疏离仿佛烈日下的残冰,迅速消融。

“鱼散,为父是真心待你,只是有些不善言辞加之往事伤感,或许许多事做得不能让你如意,还望你能稍稍体谅为父。”孟仁安微微垂下了头,“对了,你方才在门外所求是为何事?”

鱼散抿唇,竟一时语噎。

分明早已下定千百遍决心,不惜以自身胁迫,搭上孟仁安对自己最后一丝情谊作为豪赌,现下却无法坚定,仿佛刚才那人并非自己。

孟仁安一双深眸望着他,眸中算计闪过,嘴角扬起得逞的弧度。

“既然无事,那你便好好养着身体,你既然听到我和徐道长的谈话,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你。”孟仁安伸手搭在鱼散的肩膀上,“化妖后你依然是你,虽然会失去一部分的记忆,但是你的力量将会变强,我答应你,到那时整个妖族皆为你的子民,你可以称王为帝。”

称王为帝。

鱼散扬眉,孟仁安像是蛊惑人心的巫师,步步为营,将他圈入自己所制的牢笼之中。

“如何呢?”

鱼散看着孟仁安的眼睛有些失焦,他唇角的颊肉微微抖动,泛白的唇瓣张开,口中应答的话几乎快要脱口而出。

忽然,鱼散眼前闪过一幅画面,他坐在镶金裹银的王位之上,堂下血流成河,血泊中一具具熟悉的身影,他们躺在血泊之中,而正中央的那人——是云潭。

一阵麻意从脚底蔓延到头皮,鱼散如同触电般醒了神,呆滞的神情也瞬间变得清明。

他不要什么王位,什么万人之上,若这些都需要旁人的鲜血来渲染,他宁肯自己草草一生,哪怕无人在意。

他想要云潭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自己脚下。

“父亲。”鱼散的神情转变,语气又重新变得坚定,“儿子请示父亲,明日鲤悦节,准许儿子离府,府门下钥前儿子定准时回来。”

孟仁安听完忽然笑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盘旋在他眼周的黑气也瞬间消散。

他拧眉,见鱼散的目光不加躲闪地直视着自己,倏而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脆生生落在鱼散消瘦的脸颊上。

“去找她?”孟仁安笑得扭曲狰狞,“你还盼着你们能修成正果?”

鱼散摇了摇头,垂首不语。

他怎么敢奢求一个结果,只是答应了云潭的事,与她许下的承诺,他想兑现罢了。

他之所以跟徐道长回来,无非就是害怕自己倘若真的跟云潭离开才是真的害了她,孟仁安表面上光明磊落,可鱼散能感受到,他骨子里早已恨透了云潭,恨透了巫玄异。

留着这条命,他只想护着她,再拼一拼,陪她最后一日。

“你跟她没有可能!没有可能了你知道吗?”孟仁安双眼通红,像是发了疯一般站起身,笑得快要仰过去,“你知道我爱的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吗?”

“她叫云思度啊!她是云潭的母亲!”孟仁安讥讽地嘲笑着鱼散,自己眼角笑出两滴清泪,“你,鱼散!是我的孩子,无论你喜不喜欢,你都是我的孩子!实话告诉你吧,云潭的父亲死了,是我杀的,云思度也死了,都是我干的!”

“我可是杀了她生身父母的人,你说,她如果知道真相,应该怎么原谅你呢?”孟仁安挑眉,“你还不知道吧,云思度死前,我是以你的名义做诱饵,将她引了出来,云潭那个傻货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句话才导致她母亲离世。”

“可笑,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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