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
二人到堂中落座时正好听到林其洹怒不可遏地训斥着刚解释了一番不是有意不管弟弟的林淮。
谢家小子……是说的谢凝云吧?
林瑾忙跑回偏室拿来纸墨笔砚。
他反驳。
-阿父,谢凝云把我照顾的很好。
见林瑾来了,林其洹稍稍缓和了颜色。
看着纸上的字,不解:“谢家那小子为父见过,不怎的爱笑,待人接物都冷淡得很,哪里好了?”
-他救了我。
林瑾想了想,细数。
-他给我买糕点,还和我做朋友,还给我洗衣服劈柴烤兔子……
“好罢好罢,瑾瑾说他好就好。”林其洹看着将要写满一页的夸赞,“看起来确实比你的三个兄长好,亏得和安没找错人。”
林逄闻言不服,“阿父怎么只夸大哥?谢凝云明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对四弟好的呢。”
林其洹冷哼,“你一介白身,不过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有什么面子?”
林逄:“我给他从疆南带解哑药了。”
林其洹:“你那解哑药又没用。”
林逄:“四弟这儿没效不定旁人用了有效呢?”
林其洹:“那小子能找到用药的人吗?”
林逄:“……”
林其洹摆摆手,又看林瑾,“河西的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平了,谢家小子是个俊才,既然他在学宫对你多有照顾,待他到临京述职之时就请他来府上一坐吧,届时咱家好好给人道个谢。”
“嗯。”
林瑾笑眼弯弯。
-
林逄回来后,带林瑾出去结交朋友的事便落在了他身上。
为人父母,林其洹总觉得孩子不该整天躲在房中闭门不出。
只是此事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林逄不觉得林瑾会在拒绝了林淮与林峄后答应和他出行。
奈何他用前车之鉴婉拒,林其洹却说什么“瑾瑾不愿答应你大哥二哥是因他们都为官多年,好友皆是官员,定是觉得不自在才不答应,但你与瑾瑾年岁相近……试试总没错”。
林逄无法,只好在今年京中才子佳人按惯例赴京郊赏荷作宴时邀了林瑾。
十分意外。
少年居然答应了。
……实在是因在家中待着太过无趣。
尤其是林瑾不想面对沈瑜庆。
并不是沈瑜庆有什么错。
而是他难以启齿。
彼时坐在荷池边的一处凉亭中,林瑾摸着脖颈看风动莲荷。
……也好生无趣。
早知道不来了。
“四弟,你要喝茶还是酒?”
对案的林逄忽然问他。
这次赏荷宴来是来了不少认识的人,林逄领着林瑾一一打过照面时。
林瑾都一副冷冰冰爱答不理的样子……
只得让林逄歇了让林瑾广结好友的心思。
安心留在他身边照看。
林逄问话,林瑾不答。
他也不在意,自言自语:“小孩子还是别饮酒了,让阿母知道说不准得罚我,还是喝茶吧。”
杯盏递到林瑾面前,却不见少年反应。
林逄抬眼,只见这人出神地偏头盯着不远处。
自这次回府后少见林瑾有出神之时,顺着少年目光看去。
林逄便见荷花池旁的两个少年拿着翠绿荷叶盖在发间,手上还执着鱼竿,应是在商量着钓鱼。
“你想钓鱼?”
林逄问。
林瑾回过神来,摇摇头。
林逄有点遗憾,“好吧。”
他袖下的手搓了搓,“你若哪天想试试可以叫我教你,我钓鱼可厉害了,堪称临京第一钓手!”
林瑾:“……哦。”
林逄:“真的,不骗你,我曾经……”
那厢林逄得意洋洋说着钓鱼功绩与心得,这厢林瑾不咸不淡捧茶啜饮。
什么怎么钓鱼的……他真的不感兴趣。
林逄正说得起劲,忽的两人走进了凉亭之中,他抬眼一看。
是刚刚在荷池边的两个少年,有些眼生。
二人进来行了一礼:“见过林三公子。”
“二位多礼了,你们是?”
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林逄尽力掩下不悦神色,颔了颔首又问,“可是寻我有事?”
“何子明,家父刑部侍郎何尚光。”
“符礼,家父督盐案巡盐御史符少思。”
自报门户后,二人稍显局促。
“我们不是来找林三公子的,我们是……是来找林瑾的。”
两个少年脑袋上还顶着翠绿荷叶,林瑾本来在看叶脉经络的眼眸随着话声落到二人面上。
找……他的?
林逄没想到他们二人居然认识林瑾。
他向少年确认,“你认识?”
林瑾:“嗯。”
符礼补充:“我们与林瑾是同窗,同在文竹堂听学。”
何子明继而问:“我们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要一起去钓鱼吗?”
符礼指着不远处水岸上用宽大布巾支起来的一处:“就在不远,那里还有钓竿你可以用。”
还以为自在学宫和他们说了那些话后,这两人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现下谢凝云又不在临京,他着实苦闷。
林瑾想了想,点头。
又看林逄。
看见少年征询的眼神,符礼向林逄保证,“林三公子放心,我们对林瑾绝无坏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去吧。”
在二人禀明身份后,林逄就认出了他们。
从前见过,只是男大十八变,乍然没认出来。
身份无异,瞧着林瑾对他们也并不排斥。
有人带走林瑾,林逄乐得自在。
他早就想去寻那些好友一块作乐了。
只是看着林瑾头一次和陌生人这般亲近……
啧,有点不是滋味怎么回事。
在得到允肯后,何子明和符礼簇着林瑾并肩离开小亭。
一边走着,何子明还有点不可思议。
“林瑾,原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和我们一起玩呢。”
林瑾:“为何?”
何子明:“你先前不是说不与我们再来往了嘛,今日也是偶然看见你,想着我们好歹认识一场便斗胆邀你,没想到你居然答应了……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嘛!”
说着,何子明绕过林瑾从背后锤了符礼一下。
“你刚才还说什么不要去找林瑾,他肯定不会同意,现在你怎么说?”
符礼:“你……能说话了?”
何子明:“我一直都在说话啊!”
符礼急切:“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林瑾,你能说话了?!”
刚刚只冒出两个字的轻软嗓音让符礼不可置信。
林瑾:“嗯,能说。”
又说了。
少年轻软的嗓音随着符礼提醒后寂静的四周飘散,许是喉咙有点干渴。
本就不大的声线添了些沙沙的哑,像是绵密冰碎。
何子明也反应过来了,手中钓竿掉落在地。
“我去!”
“莫惊。”林瑾快速瞥了眼身后,见林逄已经折身出了小亭向反方向离去,松了口气。
“家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