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必须永绝后患。

“琰翊，我觉得我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我可能真的必须去看医生了，现在，马上，陪我去，好吗？”段余舟真的不想再逃了。

以前他是没钱治病，现在他有钱了，病却越来越严重了，身体里多出来的人格使他疲惫，他始终认为他只是病了，人格分裂而已，小病……

花钱就能治好，治好了他就不用在这么担惊受怕了，就不用为全钬犯下的错误买单。

当他第一次发现全钬的存在时，他以为自己肯定是死了，不然就是疯了，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是病了，这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身上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事实也如他所料，全钬就是他的绊脚石。

在他奔跑时变为石子绊倒他，在他游泳时变为水草缠住他，在他飞翔使变为风雨雷电桎梏他，把他困在那一方天地。

他从不相信世界上有掉馅饼的事，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他拼来抢来的。

全钬对他而言始终是一个变量因素，会毁了他的梦想。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真的是他的身体吗？

从全钬骗他和漆墨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似乎只要全钬不乐意，他就无法关注到全钬在用身体做什么，可是这点他做不到。

不，这就是我的身体。

“我现在就带你去。”琰翊当然感觉到了段余舟的问题，他并不认为段余舟是不辞而别的人。

两个人直接开车去了人民医院心理科。

医生是个六十多的爷爷，“家属要出去吗？”穿着白大褂慈祥的看着他，“孩子，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不舒服吗？”

“他不用出去，医生爷爷，我好累，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他很坏，我很讨厌他，他喜欢用我的身体做坏事。”

爷爷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故事的倾听者。

“他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占用我的身体，他时刻都在监视着我！”越说越激动时他甚至双手拍在了桌子上，“他想杀人，他想要杀死我，他就是个疯子，你救救我好不好？好不好！”

那声音变得沙哑了，眼睛的血丝也越来越红了，“帮我……帮我杀了他！”

诊室里只有段余舟的喊叫声，琰翊被他的模样吓到了，那是琰翊没见过的、满脸惊恐的段余舟。

爷爷终于开口了：“可怜的孩子，我会帮你的，别激动，平复一下心情，他平常什么时候会出现？出现一次平均多少时间？你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被安抚下来的段余舟重新将手合拢在腿前，左手的拇指刮擦右手拇指背的皮肤，“我失态了，他一般在我睡后出现，短的时候五六个小时，长的时候一两天还要多，他是左撇子，性格很恶劣，但他很聪明。”

“他有多疯？”

“他有杀人的意图，但我会控制住他，可是我怕有一天我控制不住，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

“人格分裂，我给你开点药，按医嘱吃药，尽量在家休养，家属不要在家里放危险物品，多运动多休息，先把精气神杨好吧。”爷爷看着他的眉眼，小孩子一样失落地低着头。

看两人谈完，段余舟先走了，琰翊才敢搭话：“医生爷爷，那这个病好治吗？要多久才能治好啊？”

“好治，时间有点长，你要多照顾弟弟，不要激怒他。”

拿完药两人回到琰翊的屋子，段余舟坐在书桌前发呆。

是书桌上的一盆小雏菊，张扬奔放的花瓣灿烂地张开，细长的枝茎毫不费力的拖着巨大的花盘，盛放时的芳香萦绕在鼻腔。

他好久没有闻到花香了。

“琰翊，我会治好病的，然后永远活在齐云市的春天，看云卷云舒。”

“我相信我自己，我是一个很有耐心，很执着，很认真的人，我应该好好的活着，我不会自杀，你放心。”

至少，我该好好享受一个独属于我的春天。

“你……又在做你的白日梦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这是我的身体。”

“别人的身体就那么喜欢吗？”

“你该还给我的。”

“离开我的身体。”

“我会一直看着你，我会把你的一切都毁掉，这是你欠我的！”

“你以为那个老头真的帮的了你吗？你以为这个警察真的帮的了你吗？段先生，梦做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是让我来帮你掌管这具身体吧！”

“你累了，你该休息了，我一定会为你的画多添上几笔色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