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看到那在兽潮之下，仍旧□□，屹立不倒的堡垒时，纷纷陷入沉默。
此刻，就是连头发湿漉漉，向下血与汗混合，一滴滴滚过身体的感触，都异常清晰。
堡垒是新盖的，仿照古制，巍峨壮丽，如山一般，要人仰视，一眼看不到头来。
它身上新漆被那些大型兽类，撞得掉落，露出原本的黑灰色。看上去压抑又沉重。
堡垒外看不到门，你摸索着走，也大抵找不到门。
据说是当时修建的人们，出于美观考虑，不想给它在外建门，也有可能是时间上，已来不及建这门。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皆让它看上去更显严丝合缝，天衣无缝。也就更为压抑，给人感觉庄严肃穆。
嘉尔贝罗看着她们，她们看着嘉尔贝罗。
随即，堡垒上的人们，看到她们。往下投掷石子一类的东西，砸到那些雄兽脑袋上，阻碍它们行动。
这样的堡垒，这市中心里有三个。
进，还是不进？
这是个问题。
那嘉尔贝罗深浅不知，但明摆着不好对付。且极有可能是个大危险。
虽不知为何，对方直至现在没有出手攻击，也瞧不出什么攻击意图。但绝不容小觑，这是肯定的。
谢广元信息收集能力，是极强的。在有网时代，她这点算不上突出，毕竟什么事，上网查查就行。
可在没网时代，她这点便极为恐怖了。
仅靠混迹人群，靠那些只言片语，就能发觉自己这种污染情况，普遍程度之高，范围普及绝不可能是单一通过臭雾传播造成。
“现在，多生多育！孕妇拯救人类，大家不要太自私了！”
“当娘好处多多，收益巨大，人类安全靠孕妇！”
“生育自由，创生即是神！”
在莫克尔未受大量暴躁雄兽袭击的地带上，人们开始自发呼吁妇女去怀孕了。
“我们有选择成为神的权利，但现在，环境变了，必须成神！”
莫克尔某处，广场上。
人群躁动不安，双方证论辩道，各有说辞与道理。
谢广元则隐匿在人群中，默默记下这些：保守表现为不顾生存环境，这大背景下的强烈生育意愿，其中以生育崇拜，子宫神力为主。配合之前动物不会攻击孕妇做底子。
根本就没怎么考虑，要怎么在这种环境下抚养小孩，确保营养之类现实问题。
“别宣扬封建迷信了，什么神鬼的！哪有神是靠生孩子当上去的！”
“创生即是神，没娘就没全人类！”
人们争论不休，如同将网上那些骂战搬到现实里。没什么理性攻击，不断散发恶意罢。
但谢广元注意到，人群里大多只是一味在喊口号，其实根本就没理解自己所宣传教义为何。
似一种陷阱，一张蛛网，不断在人群扩大范围，牢牢粘住猎物，令其永无止境困在那儿。
大抵是出自同为受污染人类的原因，谢广元可以很清楚知道，人类，真的很享受热爱这个末日。并有意无意，在扩散，加重彼此污染程度。想增加同类数量。
谢广元不评价，那些生育崇拜宣传的发明创始人，是何居心。
毕竟，宣扬母亲传大，母爱不可或缺，为母则刚等，一直是人类社会中重要命题之一。
跟传统母爱伟大，相较下来，也不过是增添些神秘学色彩，扯上鬼啊神的，更显癫狂。
但，到现在还满嘴封建迷信，看不清此地现实的家伙，大抵是执念过重了些。
“产后护理怎么办！你们太恶心了，就想骗那些年轻不懂事女的生娃！什么创生，什么神！”
“会难产死掉，遭受子宫脱垂等潜在生育损耗的家伙，如果也能称得上是神话，那神什么的，也未免，太过廉价吧！”
不过，也不算完全看不清现实。半斤八两、菜鸡互啄，最为适合这二者情况。
“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力……你诉说那些，只是人们为生育必然付出的代价！”
“那母亲，到底是有何职能，能被尔等称呼为神呢？”有人替谢广元，诉说出心声，她愕然回头，朝那声音出处望去。
不少人朝同一方向望去，整齐划一，似是排演过。密集人群中，留有短发的年轻女子，一手抚上紧闭的唇畔，并不起眼。
但她被栾常黎看到了。那个一句话，就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主角”，其身上那种莫名吸引力，实在是除“主角”外，再找不到什么更好形容。
谢广元擅抖着手，差点以为方才那句，是出自自己口中。
栾常黎浅笑：“所谓，执生执死吗？”
“说白了就是，趁人弱小虚弱之际，对自己血脉下手？”人群中，很快有人附和上栾常黎。
“但现在这情况，根本就是连自己生死也决定不了吧！”
“还是说，只因为是自己产下的，就自然而然可以拥有那些权力，难怪封疆杀女婴、女孩的那么多，那性别比都什么样……搁这宣扬杀婴无罪呢！”
“不会是想借孕妇搞转运珠跟养小鬼？极老身诞极幼体，生死交结处，阴阳倒转……以助修行？”
谢广元脑子，就像触发关键词般转得飞快，想起自己年少时，误窥探过网络黑暗深处一角。
孕妇、母乳等，其实这里面可以玩的花样，真挺多……
还有合法版本的孕妇选美等等……
只能说，谢广元被网络影响，摧毁程度很深，她的思想可能都无法纯洁起来了。
不，应该是绝对无法纯洁起来，她的思想已经彻底污秽掉。谢广元嘴角勾出一味自嘲笑意。
落子无悔，也不想想是多少个熬夜不睡觉的晚上，成就现在的其。
“一味强调自身价值或能力，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是否拥有能与价值相符的心性与能力。”谢广元默默吟了一句。
也就是无法自我保护的废物，什么也决定不了。
的确，是可以指责自己所处环境，为何不符心意，连个体安全都无法确保，可那解决不了问题。
相反，正因为发出了这种指责声，才更加说明，自身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所以才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而不是解决问题。
不过，也看提出问题的人，到底是谁？谢广元再一思索那些开网络打赏，卖惨博同情，可貌似，也确实解决自身问题的家伙。
她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人们还在争论，栾常黎与谢广元却默默离开了人群。
任由人们争论不休。
“你们所妄想的，那种女人不生娃，就分不到家产，还要供养母亲与孩子的社会……给自己抬价想疯了吧！”
“别以为可以靠生产人类，凭肚子决定一切！”
“母职必需开，女人不生娃，那跟男人有什么区别！”
“懂不懂连皇帝，也会因为母爱缺失，而留下必然创伤的力量！”
谢广元不知道那些讨论点在哪儿，或许人心，即是末世，没有人心，就没有末日了。
是环境先改变，还是人先改变？这是个问题。
道服女子站立在城堡之上，远远望向此处进行辨论的人们，深深叹出一口浊气。
人们这场辨论，起因在她这里。她自己宣传不出东西，便想着观察别人行事，于是给了当下受到点关注的几方对立派系，一点奖励。
谁能成为声音最大的那个，就能得到最大的奖励。
可结果，却是多方混战，能聚集起来的声量，就这么多，这么大了。不会有最大那个，更没有新鲜观点产生。创造力，竟是局限在那儿了。
如此，怎能不让道服女子叹息？
离开吵吵闹闹的人群，谢广元如梦如幻，又回头望一眼人们。
谜底一直在谜面上，她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才行，不能指望依靠别人。
想让环境改变，解决自身问题得有势才行，那这势哪里来呢？外力？
内外兼备，到底逃不过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要素。谢广元决定以内为主，外力，随便。
反正她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行。若不局限于自保之力，就更好了。但也并不强求。
至于那种唯我独尊，光环境就能因权势，让她变舒舒服服那种，又不会是世界主角，或担任救世主一角。
自然得有点自知之明，不该对那些，心生渴望，产生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子宫摘除，避免痛经！生育原罪，不是女人原罪！”就在谢广元心情豁然开朗之际，扫人兴致的治经招牌，与喇叭声霍然冲入其视线范围内。
谢广元：果然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玩意儿，也趁势兴起来了。
不过，算提醒她了，这也是个问题。
孩子，谢广元是绝对不会生的。
子宫，她更是绝对不会摘的，笑死，那些家养畜牲宠物都不一定会经历绝育手术了。
一个人，再如何也不该去给自己绝育，又不是要去当个，一点自主权也没有，一切听主子的宠物！
谢广元冷笑，脑中幻想再度浮现，她抽出腰间藏着的利斧与枪。预备，谋划来一次零元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