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愿望,也不可以。
得知真相之后,会失望啊。
比起暴露出廉价仿冒品的本质,到那时候再慌乱地说明,还是现在就讲清楚比较好。
因为……会被讨厌的。
冒名顶替这事,一定会被讨厌的。
可以丢下我,可以毁灭我,可以忘记我。
但请不要讨厌我。
“怎么可能呢?”今剑似乎无法接受,“不会认错的,鹤丸,我是今剑啊,我不可能会认错你的。”
就连髭切和三日月宗近都这样说,为什么要这样?
“不是的。”再也克制不住翻涌的感情,我尝试去辩驳,“不可能,我不理解,为什——咳…!”
不知是牵动了哪一处伤口,喉间的痒意无法忽略,我于是咳出了血。
生理性泪水覆盖眼眸,我顾不上思考这样剧烈的动作会不会让伤口加重,满心都只想着该如何否认,却也因为止不住的咳血无法将组织好的语言说出口。
我不理解。
我不理解,我不接受,我不会承认的,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我是不会原谅的。
不会原谅,那个没能成为鹤丸国永的自己。
——说不会恨是骗人的谎话。
我不会爱我自己,却一直在恨。
好恨我自己,谁都没能救下的我自己,胆小又蠢笨的我自己,连逃走都没能做好,命中注定无法得到幸福的我自己。
我不是“鹤丸国永”,因为我不可能恨他啊——是这样的对吧?是这样才对吧?
“鹤丸国永”不是那样的。
“鹤丸国永”,他有同伴,有朋友,有珍视的兄长和在意的家人,他合该是有家的,他不应该也不可能会变成我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不会的。
所以,我不是他,不会是,也无法成为。
可是,为什么说不通呢?
我明明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为什么还是说不通呢?
“——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的状态啊。”
某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打破了混乱的场面。
那道身影无视了手入室门口的人,也无视了髭切和今剑下意识放到刀柄上的手,他就那样信步走来,又在我面前矮下了身。
毫不在意雪白的衣袖落到地上沾了尘灰,来人的动作止于药研藤四郎出鞘的刀尖。
他似乎不在意距离短刀毫厘之间的脖颈——要知道那是足以刺穿铁质药研的锋利,这人却只是弯着眼笑。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呀?”他自顾自说话,道,“虽然我有想到……不过这样子还是超乎预料,吓了我一大跳。”
“输给你啦,小鹤。”
“小鹤”……是在叫谁呢?
我总算止住了咳,却不太敢抬头看他,虽然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却无法以这种样子面对他……不过这样一来,不用再靠我用贫乏的语言解释,大家也能看出来区别。
那个人——鹤丸国永却不在意这些,他不顾药研藤四郎的警告,向我伸出了手,小心地帮我擦去了唇边的血。
一切恍若梦境。
我不断动摇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却又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醒……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我不太确定这是否是某种恶劣的幻觉。
鬼使神差地,我开口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
说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不管是出于哪种理由,我都不应该有向谁求救的资格……而且面前的人明明同我说了那么多话,我却一开口就是这种无聊的问题。
可他并没有要离开我的样子,鹤丸国永神情未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嗯。”他说,“如果你想被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