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星泽没说话,似乎在想孙威泽那句话,他脑子里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那个想法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宋晚风推门进来,脑子里那个危险的想法一点一点消失。
宋晚风走到刚才自己坐的位置坐下,到现在,她仍然不清楚坐在自己面前,那个陌生的男孩和孙星泽是什么关系。然而,孙星泽没有向她介绍对方的意思。
活鱼现杀,还需要做成菜品,上菜没有那么快。宋晚风坐在桌上,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微博热搜榜,随意点开一个,是赵丽颖的剧宣视频。她点开,播完,完全不记得内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乱糟糟的,怎么都理不清。
坐了一会,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上的第一个菜是鱼汤,奶白色的鱼汤,上面洒了几颗翠绿的葱花,盛汤的碗是纯白色的瓷碗,没有任何的花纹。汤碗摆在圆桌中间。
孙星泽叫她,她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他。
眼前的碗被拿过去,盛满一大碗奶白色的鱼汤,又放回到眼前。
“谢谢。”她低下头,去喝碗里的汤。
她从来都不知道孙星泽原来这样体贴,也会照顾人。第一次和他见面,一起吃火锅,他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那都过去好久了,四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宋晚风想不明白,最近的她总是喜欢回忆,回忆和孙星泽那段差劲的过往,喜欢拿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进行对比,在根本不值得深思的相处里去找证据。
宋晚风喝完一碗汤之后,梁炽到了,气氛有了缓和。
“怎么样?豫章菜还吃得惯吗?”梁炽直接走到
宋晚风身边,在她旁边坐下来。
“还行。就是有点辣。”宋晚风整个人放松下来。
“辣就对了,豫章特色。”梁炽笑起来。
孙威泽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梁炽半开玩笑:“要不是她看不上我,你现在该叫嫂子了。”
孙威泽震惊,看了一眼孙星泽,孙星泽淡定的玩手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宋晚风知道梁炽是开玩笑,倒是不在意。
这一下打开了孙威泽的话匣子,追着梁炽问。两人说说笑笑,还有一个人沉默不语,似乎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梁炽见宋晚风沉默,以为她不舒服,进门看她的脸色红润,倒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宋晚风和梁炽相遇的过程没什么好讲的,梁炽几分钟讲完了,孙威泽看宋晚风的眼神当即变了。
“我出现的时机晚了一点。”梁炽朝宋晚风挑眉,好像在问她。
“喝汤,少说话。”宋晚风起身拿起碗里的汤勺,又拿起面前的碗,盛了一碗汤,放在梁炽面前,
孙威泽的眼神又变得奇怪起来,在梁炽和宋晚风之间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吃菜。
包间里的氛围还不错,梁炽和孙威泽聊的火热,宋晚风埋头吃菜,偶尔看一下孙星泽。她感到奇怪,今天的孙星泽在梁炽面前话变少了,几乎不怎么说话。
中途梁炽出去,孙星泽也跟着出去了。进来的时候,孙星泽走到宋晚风身边,手掌摊开两手按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二对二,你必输。”
梁炽不置可否。
宋晚风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孙威泽解释:“打麻将,炽哥和我哥每次见面都要一决高下。”
四个人,刚好凑一桌。
宋晚风跟着三人走进了自助麻将室,孙星泽安排好了一切,都没问她会不会玩。在宋晚风的记忆里,之前聊天的时候她说过,在打牌。
她想,他还是记得的,记得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孙星泽站在房门口扫码,孙威泽被安排到楼下的便利店买饮料。梁炽站在宋晚风身边,问她:“你应该不会打豫章的红中吧。”
各地的麻将规则都不一样,千差万别。江城的玩法和豫章倒是相差不大,周初之前教过她,要比江城简单。
“会,豫章的玩法好像比江城的还要简单。”她如实答道。
话落,门开了,黑暗的麻将室一下亮了,孙威泽买了一大袋饮料上来。四人落座,麻将机运作起来。
梁炽定规则:“一贯的规矩,两人一对,积分多的赢,输的请喝酒。”
“行。”三人异口同声。
年初,宋晚风在老家陪家里的叔叔伯伯玩过,输得很惨。年终奖输了一半,还是陈毅寻一点一点帮她赢回来的。
不过,在家里玩,为了讨长辈欢心,输赢大。算是变相的将得到的压岁钱还回去,金额适当的翻倍。
既还了人情,长辈也开心。牌桌上的隐形规则,她是懂一点的。
今天,和他们玩,倒没有那么多讲究,纯纯靠手气了。她今天手气不错,第一把牌抓的非常漂亮,摸了两圈自摸,开门红。
连着胡了两局,后面抓的牌越来越好看。
前一个小时,她可谓是一杀三,看着自己抽屉里的积分卡堆积,快要漫出抽屉。
胡牌带来的喜悦感还未消退,包里的微信铃声响了,她一门心思都在麻将上,一只手抓牌,一只手去拿包里的手机,也没去看是谁打来的,滑动屏幕便接通了,听到传出的那声晚晚,愣了一下。
声音听着熟悉,她拿开看了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放到耳边。
“我在你小区楼下,有话说。”
宋晚风将手里抓的牌插入面前的牌里,抽出一张打出去,说道:“我不在家,在外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坐对面的孙星泽抬起了头,看向她。
陈似遇似乎觉得她在故意躲着自己,不死心:“晚晚,我等你回来。”
宋晚风了解他,今天见不到自己,他真的会等。
她下班到现在一直在躲着他,想着等合作结束,再和他好好坐下来聊两人的事情。她想让工作和感情分开,可想而知,陈似遇等不了。
毕竟,当初被分手的那个人不是她,是陈似遇。她能理解,这么多年,陈似遇想要一个答案。
她在提分手的那天,心里有了这个答案。
她看了眼时间,回他:“好,二十分钟。”
说完,她快速挂断了电话,轮到孙星泽打牌,孙星泽打出一张。
她笑着推掉眼前的牌,笑嘻嘻的:“胡了。”
原本想着自摸的,这一局牌抓的很漂亮,自摸的几率很大。但她现在的心思已经从麻将转移到了陈似遇那边。
她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分手那天的细节,都模糊了,她说了些什么话,她找的什么理由,她不记得了。
她唯一记得,陈似遇在电话里的哭声,听得她心碎。
“什么情况,今晚一直都是你在胡。”梁炽伸长脖子过来看她的牌。
“谢谢你们给我放水。”她抽出抽屉里自己赢得那些积分卡,全部都放桌子上,又从包里掏出一扎薄薄的百元人民币,和那些积分卡放在一起,不好意思说道:“我有事,先回去了。这钱当我打扰各位兴致,请你们喝酒了。”
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她拎起包往外走,走的很急。
走出去,她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副驾的车窗是降下的,她走过去,问:“走吗?”
司机问她去哪?
她报了小区名字,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孙星泽急忙跑到门口,没有见到人。
二十分钟的路程,十五分钟到了,出租车停在小区正门,她付款下车。
下车,她便看到了站在大门前的陈似遇,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套头卫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长裤,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好像回到了在学校的时候。两人第一次约会,陈似遇穿的这样一身,在宿舍楼下等她。
宋晚风走过去,陈似遇看见了她,脸上瞬间有了笑容。
“晚晚。”
“陈总。”宋晚风微笑着,没有走太近。
陈似遇以为她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对于她对自己疏离的态度,毫不在意,只要她还愿意和他说话,就还有机会。
“走走?”陈似遇主动问道。
陈似遇的声音顺着风往耳里灌,她想了会,答应。
两人没有进小区,沿着小区外面的主干道走,风逐渐大了,头顶枯黄的树叶簌簌下落。路旁的路灯亮着,人影一前一后,一大一小。
“你不是说讨厌这里?怎么还会来?”陈似遇记得很清楚,宋晚风说过,以后不会踏入这个城市半步,他没问过原因。她不喜欢的城市,以后不带她去就行。
没想到,他回国想办法打听宋晚风这几年的近况,得到的消息是她来了豫章。
她连自己说出口的话都能收回,想必对他出国的事情早淡忘了。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开始投简历,找豫章这边的公司。
宋晚风的回答很简洁:“缺人。”
“晚晚,我还有机会吗?”陈似遇不是着急的性子,但是知道他在国外那几年,宋晚风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男人,他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陈似遇脚步放缓,侧着身子去看她,不想错过她连上任何一个表情,还有回答。
宋晚风倒是回答的很快,没有犹豫一秒:“你也不用找许涵语打听我的情感生活,你出国那几年,我身边没有,不代表我心里没有。”
陈似遇的脸色一下变了 。
宋晚风继续说着,倒也坦白:“我也不想瞒着你,我当初和你在一起。单纯因为你像我喜欢的一个人,我没有追到他,所以答应了你。你出国,我跟你提分手,也没有难过。”
宋晚风的这番话是陈似遇没料想过的,也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没有留任何余地。
宋晚风停了下来:“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许涵语。”
陈似遇准备了那么多话想说,想告诉她,自己在国外的这几年有多想她,给她打过无数次电话,没人接通,给她写过信,都没寄出去。被这一刀扎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话说到这份上,应该心死了吧。谁甘愿做替身啊,傻子才当替身。
她也没想到,陈似遇忽然问她:“那可不可以把我当成他,来喜欢我?”
宋晚风惊讶的抬头,对上他眼睛的那刻,才知道他说这话有多真挚。
宋晚风和陈似遇沿着小区外面的马路走了一圈,陈似遇送她到了小区门口,陈似遇的心情比来时好了许多。
宋晚风帮他叫车,两人站在路边吹风,聊起大学里的趣事。宋晚风眯着眼笑,陈似遇也笑。
宋晚风送走陈似遇,进了小区,在楼栋下,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孙威泽。
见过两次,今天还一起吃饭,打麻将,也算认识了吧,宋晚风心里想着。
宋晚风主动和他打招呼:“这么晚了还出去?”
孙威泽背着书包,回答:“炽哥来了,没地方睡,我回家去。”
宋晚风哦了一声,说了拜拜进门。
电梯往上,她低头刷手机。电梯里没信号,走到门口才收到陈似遇发的微信消息。
星辉科技陈总:今天问的那句话是真心的,答案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晚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
宋晚风没回,截了图甩给了许涵语。
许涵语速度快,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那一脸迫不及待吃瓜的样子:“快给我说说问啥了。”
宋晚风开门,在玄关处换鞋,穿的长筒靴。宋晚风将手机平放在鞋柜上,坐在玄关处的小凳子,边落下拉链,边给许涵语讲今晚的事。
刚说完,许涵语哈哈大笑,笑得刚敷上脸的面膜从脸上掉落,她又重新顺着轮廓贴上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你就一点也不感动?”许涵语问她。
她将脱下的靴子放进鞋柜,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对着手机里的许涵语说道:“感动,但是感动换不来爱情”
许涵语啧她一声,意有所指:“你也知道,感动换不来爱情啊。”
“我。”宋晚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许涵语感叹一声:“怎么都热衷于当备选呢。”
“她又不是备选,没什么可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