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沈悠扶着树，胃里翻江倒海，喉咙仿佛被灼烧，辣的沈悠眼泪汪汪。青宝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沈悠你没事吧？”
“没事，我.....呕....”
不知过了多久，沈悠逐渐平复下来，倚着树干缓缓坐下，手脚发软。沈悠闭上眼，一片猩红扑向他，想起刚才鲜血喷洒到脸上的那种温热之感，如同一把大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难受到了极点却无处可逃。
沈悠盯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虽然进入秘境之后沈悠见识到了不少丑陋的嘴脸，人心的险恶，卑鄙的、阴险的、狡诈……但却没有亲手杀过人。
沈悠呆呆地看着远处，眼神涣散，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在刚才，自己亲手杀了一个修士。
那名修士见沈悠年纪小，将他诓骗到这片密林中想要杀人夺宝，被逼无奈之下沈悠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跟之前的王霙和孟庆之不同，沈悠虽然对他们手下没有留情，但毕竟没有亲手杀了他们。而刚才的修士，如此近距离的搏杀，艳红的鲜血溅到沈悠的脸上，一条活生生的人顷刻间没了气息，这种感觉令沈悠感到无措，即使是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但依旧有一种负罪感。
“沈悠……”
倏尔，一双白靴进入了沈悠的视线。
沈悠抬头，喃喃道:“师姐，我杀人了。”
柳雨棠伸出手，“先起来，沈悠。”
看着柳雨棠修长白皙的手，沈悠将手搭了上去，接着劲儿直接起身将柳雨棠抱住。
沈悠的个子已经很高了，逐渐接近成年巅峰期的身形。他抱着柳雨棠，身子稍弯，将头埋在柳雨棠脖颈间，像是以柳雨棠为支撑，沈悠身上的力道松松垮垮的，身体的重量压了下来。
青宝默默捂住了眼，心想沈悠绝对是有一些故意在里面，哪就累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柳雨棠微愣，还是抬起了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悠的脊背，安慰道:“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
沈悠的声音闷闷的:“师姐，我真的杀人了。”
“是他咎由自取，”柳雨棠拍着沈悠的背，“你这是救了很多人。”
沈悠小声道:“真的吗？”
“那个人是有名的奸诈之徒，仗着修为滥杀无辜，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不计其数。”柳雨棠道，“你知道陇南方家吗，就因为他看上方家的传家宝剑，他靠着下三滥的手段屠了方家满门。”
沈悠抱着柳雨棠，感受到柳雨棠的心跳和身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的负罪感和不安逐渐在这温软的怀抱中消散了。
沈悠道:“我是不是胆子太小了……”
“怎么会呢，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的，你已经很棒了。”
“那师姐你呢？你也会害怕吗？”沈悠问道。
“……会啊。”柳雨棠顿了顿，“不过那个时候不容我多想，那是一伙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时他们正好进村子洗劫，被我碰到了。足足二十多个人，当时我正巧被师尊暂时封印了灵力，只能赤手空拳与他们周旋。”
“后来呢？”沈悠好奇道，“他们都被师姐打跑了吗？”
柳雨棠道:“我杀了他们的大当家，伤了几个，其余的人看形式不对，全都跑了。”
柳雨棠继续说道:“所以……沈悠，你不用感到愧疚自责，你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救人，知道吗？”
“嗯……”
柳雨棠道:“不过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可以还是把这种人送到仙盟的惩戒堂，交给仙盟处理。”滥用私刑总归是不太妥当，之前那些跑掉的山贼后来都被她找到，捆得结结实实扔到了人间的衙门门口了。
良久，沈悠问道:“师姐，你怎么来找了我？”
柳雨棠道:“师尊让我们去一趟鹊山，术宗可能就在那里。”她正要出发的时候师尊传来消息，说此行凶险，让沈悠和他一起去鹊山寻找术宗。
沈悠道:“师尊怎么会知道术宗在鹊山呢？为什么要让我们去？”离秘境关闭还有好几日的时间，师尊怎么会这个时候派他和师姐去鹊山呢？
“此事说来话长。”柳雨棠轻轻挣开了沈悠的怀抱，转过身，“路上边走边说吧。”
“哦……”沈悠看着柳雨棠的背影，似乎指尖还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气。
......
清晨的街市是最热闹的，路边有大大小小的酒铺、茶铺、肉铺，叫卖声络绎不绝，车声马叫人嚷汇成了一片，喧哗嘈杂，熙熙攘攘。
“卖包子啦！又大又白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大娘，您要不要看看这青菜，刚从地里摘下来的，可新鲜了！”
“去去去，小叫花子快起开，爷要开门了，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独特的烟火气息。只见拥挤的街道人群仿佛一块布料被人从中间撕开，从被南到北不间断地闪出一条缝隙，像是在极力避开什么人似的。
柳雨棠和沈悠在街道上缓缓走着，他们气质出众，锦衣玉冠，身边还跟着一只可爱又有些奇怪的猴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座城镇距离鹊山不远，百姓也有些见识，柳雨棠和沈悠一看就是仙门修士。
柳雨棠喝沈悠所到之处，周围人都有意无意地闪开，不敢沾染分毫。毕竟修士也分好坏，要是碰上个脾气暴躁的，受伤是小，命没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老板，包子还有吗？”沈悠来到包子摊，“师姐，你吃吗？”
青宝跳到桌子上：“我也要吃！”
柳雨棠摆摆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你们吃就好。”
“好吧，老板先来三笼包子。”沈悠大声说道，自从进了秘境之后他就一直吃辟谷丹，都快一个月没尝道食物了。刚才沈悠一来到早市，光是闻到各种吃食的味道就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好嘞，小哥，您先坐那儿一等，马上好。”老板手脚麻利地将手中地的包子捏出褶子放到蒸笼上，连头都没抬起来，对青宝会说话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
冒着热气的笼屉被送到桌子上，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客官，您慢用。不够再叫我。”
沈悠道：“多谢，您先忙。”
旁边的客人见沈悠年纪轻轻，看着面善，也大着胆子搭起话来：“小兄弟，这是你的灵宠？”
“大哥，你还知道什么是灵宠？”沈悠笑着回答。
“嗨，咱们冰门城什么人没来过，不是我吹，早些年，天天都能看到有修士在天上飞来飞去。会说话的猴子，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还见过三丈高的大老虎呢，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那叫一个漂亮。”
“大哥，你懂的真多。这冰门城还有什么好吃的吗？”沈悠探着身子问道。
“嘿，你这可找对人了。这冰门城我门清，我给你说，这里最好吃的还属千味楼，那里的八宝鸭真是一绝，还有.......”
一刻钟之后，沈悠心满意足地收集到消息，回到位置上开始吃饭。
沈悠手里拿着两个大包子，嘴巴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道：“师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鹊山，来这里干嘛？”
“不急，先在这里等一下再说。”柳雨棠喝了一口茶，“这里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沈悠道：“为什么这里消息灵通？”
“你呀，背的仙门百家史进了秘境一趟全忘了是吧。”
“没有，我知道。”沈悠不满道，“此地名唤冰门城，依山傍水地势平坦，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冰门城水路来往四通八达，不少商贾来此地做生意，十分繁华。”
柳雨棠点头：“还有呢？”
“还有......”沈悠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魔尊被封印之后这里百废待兴，因为离鹊山太近，所以仙门百家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最后.....这里被划成了合欢宗的地盘。”
沈悠聪明，一点就通：“师姐，你不会是想去千金阁打探消息吧？”
“有何不可？”
要说青竹真的很会藏人，竟然把术宗藏在了鹊山。鹊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头，而是绵延数百里的大山脉。鹊山之前是魔尊的地盘，不论是仙门还是魔界都对此地避恐不及。而且鹊山常年瘴气弥散，里面还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妖兽，鲜少有人踏足。是以，仙门百家对鹊山的了解知之甚少。
鹊山神秘危险，就是大宗师来了也得小心万分。若是他们俩就这样贸然进去，恐怕凶多吉少，柳雨棠打算去千金阁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消息。
“师姐，我跟你一起去！”沈悠几口迅速吃完手里的包子，“我也要去！”
沈悠可没忘记在秘境里万轻寒对师姐动手动脚的，要不是万轻寒心系血灵芝，说不定师姐真的就遭毒手了。听说千金阁里好多人会用媚术迷惑人，师姐一个人去千金阁，太危险了！
青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我也要去！”千金阁是什么地方，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沈悠拍拍手：“走吧，师姐。”
柳雨棠笑道：“你急什么？这大白天的千金阁又不开门做生意，到了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