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锵撩起衣服擦了几下头发,点击自动录屏后,才接受请求。
“你看到投票链接了吗?”敬衍诚趴在桌子上看他,“《归路》的版权在宏岩还是……”
“版权在你那,”岩锵把手环拿远弯折撑桌子上,“谁写的歌都归谁。”
宋季尧和瑞如泽的歌,版权也归他们,在版权网能查到。
岩锵不知敬衍诚脱节两年,是忘了怎么查版权,还是懒得查,要直接来问他。
敬衍诚凑近,桃花眼半阖,在偏暗的灯光下有些温柔,“词不是你写的吗?”
“词作版权当然归我,曲作和歌曲版权在你那。”岩锵过长的额发挡住眼睛,敬衍诚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他穿着蓝色棉质家居服,隔着屏幕还是有很强的距离感。
一般人无法想象这样的岩锵会在睡眠舱里幼稚地踢他靴子,只是因为泥点不够艺术。
“歌曲版权,从那个沙批手里拿回来很难吧?”敬衍诚盯着岩锵的脸,提起前经纪人,他会怎么想?
岩锵抬起眼睫,冷茶色的眼睛看向敬衍诚,声音却很平静,“本来就是你的歌。”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唱这首歌吗?”敬衍诚低声问,声音从手环传出来,尾音几乎听不清。
“如果和你现在的工作有冲突,就算了。”敬衍诚又很快补充,喝了一口水,转回来看岩锵。
“我问问。”岩锵心里已经答应了,给姜其荣的理由也编好,但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直接承诺。
两个人都忘了投票结果还没出来,《星燃》官方也暂时也没联系他们。
“好,”敬衍诚笑了一下,“你现在能接受烤鱼了?”
“什么烤……”岩锵意识到敬衍诚也看他的采访了,“我不吃,他们吃烤鱼,我点的别的。”
“ 菠萝饭?”敬衍诚又笑了一下,“配辣椒炒肉。”
只有岩锵喜欢吃有点甜的饭,配很辣的菜。
“……对,”岩锵耙了下刷眼睛的头发,“不准嘲笑我……”
说完他愣了一下,可能是敬衍诚笑得太温柔,不知不觉,就用了以前说话的语气。
“……没笑你,”敬衍诚嘴巴翘起来,“我很开心,一起打游戏,你开心吗?”
岩锵盯着他的脸,半晌没说话,敬衍诚也不急,趴在桌子上看他的视线很软。
“开心。”
最后,岩锵听到自己的声音,失去冷意,像是被灯光描上暖融融的光边。
敬衍诚美滋滋地让经纪人金河林去提醒《星燃》官方关注投票,表示想和岩锵一起唱《归路》。
“你们上次线上会议不还水火不容?”金河林性格直,有疑问就问。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俩水火不容?”敬衍诚气到喷麦,“我那是身体不适,岩锵……岩锵性格很好,就是天生冷脸不行啊。”
“可以,很可以,恭喜你们重归于好。”金河林阴阳怪气,“好控制你的脾气,我不想以后带律师去看守所捞你。”
“我脾气还不好?海星的沙批拳头都砸我脸上了,我都没还手。”敬衍诚想起来还是觉得生气,着急抓BOSS,没能亲手淘汰那个垃圾艾登。
金河林气到吼他:“你脾气最好!你在四万人的现场、四百多万人的直播间骂人菜鸡王,还把人弄进医院。有人又把你入伍前打人的视频翻出来炒作,现在舆论暂时还算对你有利。你再不收敛,小心回归综艺变送葬综艺。”
“那我当时应该先碰瓷,现在躺在医院直播卖惨。”敬衍诚不以为意。
“你既然和岩锵没矛盾,想和他同台,就要多替他想想,他现在的流量比你大。”金河林强迫自己平静,“你们都是红兔子团的,你的言行自然会影响他。”
敬衍诚好一会没说话,最后郑重地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金河林有些诧异。看来传言不能信,敬衍诚非但和岩锵没有很大矛盾,竟然很重视岩锵。
她还以为游戏里两人是演的,看来关系还算不错。
姜其荣看到岩锵的信息时人有点麻:我和敬衍诚综艺效果不错,你注意这条【投票链接】,想办法引导粉丝投合唱。
不是,后天就录第二期线上团队赛了,《星燃》官方目前还没发声,您就自作主张,要和前队友,献唱前乐队的歌了?
姜其荣:小诚同意合唱吗?版权不是在他那?我现在把电子授权书发给他试探一下?
岩锵:他想合唱,我同意了。
姜其荣:啊?发生了什么我这个经纪人不知道的事?
岩锵:去和金河林沟通,联系《星燃》。
姜其荣:明白,老板。
《星燃》也看到了高赞投票,三方沟通很顺畅,当晚就敲定了敬衍诚和岩锵合唱,重新报备流程给安防。
第二天上午再设计灯光、舞台、视效、声效等。
岩锵下午过去彩排的时候,以两人的名义给工作人员带了零食和奶茶。
安防正在重新检查设备和动线,确认疏散路线。
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主动给安防主管道歉:“真是对不起,临时变更流程,给你们增加工作难度。”
“太客气了,本来今天还是要再检查的,把节目办好,观众们满意是最重要的。”安防大哥笑笑,“我很喜欢《星燃》游戏,也很喜欢《归路》这首歌,你们能重新演绎这首歌,是我们有耳福。”
“我们的荣幸,”敬衍诚过来轻轻揽了下岩锵肩膀,“要不要签名啊大哥?你不要也可以送亲戚朋友。”
“可以吗?那你们两位都帮我签一下,我女儿是红兔子团粉丝,不过她最喜欢《茧房》和《陷在人群中的某某某》,还有《飞向你的花瓣》。都好,你们的歌都好听。”大哥乐呵呵地拿出笔记本。
“你们全家都有品。”敬衍诚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笔递给岩锵,“以后我开演唱会,请您做安防。”
“那敢情好。”大哥嘴巴咧开。
敬衍诚问他要联系方式,加了好友,再推给金河林,“我经纪人,以后演唱会保证找你,请您和家人一次看个够。”
“希望这天快点来,我绝对把亲戚朋友都带上,支持红兔子团。”
敬衍诚拍了一下岩锵,“有没有特印纸?今天必须给大哥合照签名!”
岩锵刚才看到敬衍诚今天没戴护腕,又隐秘地上下扫视敬衍诚,没发现他今天穿戴自己的东西。
说不上什么心情,敬衍诚应该是没事了,他该感到高兴,又好像不怎么高兴。
联系姜其荣带特印纸过来,姜给三人拍照后,把特印纸平贴在展开的手环上,紧贴一秒钟,再拿起来照片就印好了,两人再次签名。
敬衍诚还要说什么,岩锵拉住他,给大哥说:“您先忙,不打扰您工作。”
安防大哥拿着签名合照高高兴兴走了。
敬衍诚还要和路过的灯光师说什么,被岩锵扯住衣角。
“你收敛点。”岩锵小声提醒他。
“歌词还记得吗?”敬衍诚转过脸盯着岩锵问。
“词作本人,”岩锵指指自己,“记性没那么差。”
“我是怕你抢我词,抢了也不要紧,我给你和声。”敬衍诚低声说。
一双桃花眼在不断调试变幻的灯光中,灿灿如星,熠熠生情。
“抓紧练习。”岩锵转身戴上无线耳返。
桃花眼最烦人,到处放电!
两人都是立麦,两束光,台风很好,声域在四万人空荡荡的场馆也不显单薄空虚。
配合也很默契,单唱的时候岩锵声音像春汛冰凌,冷冽低沙,徐徐铺开;敬衍诚的声音像夏海巨浪,透澈密实,层层压顶。
合唱的时候又像丝丝缕缕的凉风和秋味缠绵,有喜悦,有遗憾,有乡愁。
但是敬衍诚不太满意,“不要智能乐器,这是一首表现人类悲壮命运和乡愁的歌,智能乐器加太多,丢失人味儿。”
“也不要固定麦,干巴巴的。”敬衍诚弹了下话筒,“咚”地闷声在场馆回响。
“智能乐器留下低音革胡,碳纤维节奏器和宇宙效果器,”岩锵转头看敬衍诚,“你吉他还会弹吧?”
敬衍诚抓着麦架悠了一圈,“那必须啊。”
姜其荣很有眼色地递上一把吉他,敬衍诚打开琴包,沉默了一瞬,“保养不错。”
是他在打前经纪人时弄坏的那把琴,当时弦颈被他打折了。
敬衍诚转头看岩锵,他正抱着一把低音阮调试效果器,插电后是嗡哑不沉闷的低音,属于阮的诉说感更强。
这把阮也很熟悉,是成年之夜演唱会上,岩锵除了架子鼓外用过的乐器。
在《茧房》、《暮亡》和《陷在人群中的某某某》演唱的时候,岩锵都弹奏了这把琴。
直到那时,敬衍诚才知道岩锵会这种乐器,但他不愿多说关于阮的事,敬衍诚最后也没问。
电阮圆圆的面板上镂刻着两只胖胖的小鸟,岩锵在它们的脚下画上芦苇和碱蓬。
岩锵手指随意挑拂抹揉,敬衍诚情不自禁跟着岩锵的旋律和弦。
这时候,敬衍诚才感觉自己回来了,从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和生死一线的任务中抽离,回到属于他的舞台。
一转头,就能看到岩锵的舞台。
两个人的合唱很顺利,彩排到第三遍,人声和乐器达到最和谐效果。现场工作人员都很满意,大家不遗余力地喝彩鼓掌。
敬衍诚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大步走过去,把头顶在岩锵肩膀上,小声说:“谢谢你。”
岩锵微微偏头,好像很嫌弃他的汗水,但也没推开他,过了几秒说:“大恩不言谢,好好演唱,给我赚钱。”
“噗,”敬衍诚在他肩膀上笑了一会,抬起头盯着岩锵,“太子殿下,赚多少钱您能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