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米的优点之一,就是理所当然的强欲。
不会为自己找些虚伪的借口,说RUA就RUA,说PUA就PUA,自洽到让伊罗感到稳定、不出意料、有掌控感。
对伊罗而言,抱有一定目的之人,他才处之泰然。
若是有人真的从头到尾毫无理由对他好,视他为最重要的人,肆意散发光与热,他反而要躲起来暗中观察呢。
电梯已经来了,伊罗转身面对伊路米说:“你认为,拥有这一切,我就不再是我,你也不可能与我相遇吗?”
伊路米坦然地说:“是。如果一开始你是散兵,我会绕开你,因为不可控。人与非人的争斗十分无趣,人与人的争斗才是我们施展暴力的土壤。”
“现在呢?知道我是谁,你应该更尊重我,不是吗?”伊罗微微扬起下巴说。
伊路米注视着伊罗骄傲的猫猫嘴,还有圆圆的脸,定住了。
随后,他缓缓勾起嘴角,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抄起伊罗,举过头顶,同时无辜地问道:“这种尊重?”
伊罗瞬间脸色大变,鼓着劲儿踢腿。
他扎实的力气让伊路米伸长手臂,理智地避免被踢到。
伊罗毫无理智,四处张望道:“放我下来!”
幸好!士兵们没有看到这一幕,执行官的威严保住了!
伊路米很快放下伊罗。
电梯又一次下来,几个游人恰好看到这一幕,忍笑着互相对视,眼中都流露出调侃的意味。他们有老有少,看上去是一大家子。
伊罗迫不及待跑上电梯。
随着电梯升高,那一家嘲笑他的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你的假设只是假设,没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不必考虑。”伊路米站在身旁,平静地说,“我一开始就说过,我还挺喜欢你的。”
伊罗浑身一震,不自在起来,为了掩饰被创的震撼,他对伊路米故意戏谑道:“宠物那种喜欢?”
“是对强大家人的喜欢啊,我们是共犯,你记得吧。”伊路米的手掌盖在伊罗的脑袋上,理所当然地说。
伊罗暗自松了一口气。
无常的命运,傲慢的强者,都将弱小者视为蝼蚁,让他为了变强不得休息。
他不惮于把一切往坏里想,只有力量能让他立足,能将不确定的未来握在手中。
伊路米对他的喜欢,一定是因为他的力量。
电梯不知不觉升到正门口的平台前。
伊罗走下电梯,从正门到柜台前。
天花板上的六把雨伞造型别致。
“雨伞意为招财,倒挂是收财的意思。”注意到伊罗的视线,老板主动热情地介绍,然后询问,“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老板,客栈能住宿吗?”
“能呢!多少人呐?”
“十七个人。”
“呃……”老板热情洋溢的表情变得为难起来。
伊罗神色一动,以为老板想推拒他们这些来自外国的游人,可是看老板面相,也不是璃月本地人。
老板咬咬牙,略带歉意地说:
“其实,最近石门方向不方便通行,很多游商留在客栈观望情况,虽然有打道回府的……奈何房间供不应求啊!”
伊罗知道石门的事情大概怎么回事。他和老板客套打听几句,老板告诉他的状况,和情报中大差不差,只是信息量更少。
伊□□脆道:“还有几个房间?我全要。”
老板说:“还有6间。”
伊罗爽快付钱,老板立刻热情相送。
当夜,分房间的时候,店里跑腿打杂的热情道:
“客人您歇着,有什么需要喊我。尽量就不要出门了。”
伊罗听他话里有话,不禁追问,跑腿的才说:“据说此地有、有好朋友。”
“好朋友?”伊罗重复道。
跑腿的不敢说出那个词语,指着自己的口型无声地比划道:“gui……”
伊罗瞬间明白,轻轻点头道:“哦!”
“嗐,客人,这种事儿真的有不少目击者,您还是尽量不在夜间出门为妙。”
跑堂的说完就离去了。
伊罗继续分配余下的房间。
绝大多数士兵都是三人一间,互相照应,最后,伊路米独自站在他面前,与他面面相觑。
伊路米恍然大悟:“嗯,没房间了。”
身为从须弥请到的专家,伊路米和士兵们混得不熟,好像被无意间排挤了。
伊罗一抹脸:“我和你一间。”
夜里,伊罗自然是不睡,而是全神贯注聆听动静。
因为他一旦睡着,散兵就会苏醒。
如果散兵知道他想干什么,说不定会发脾气吧。
毕竟对这个时期的散兵来说,博士只是有点古怪的同事,谈不上深仇大恨……
时不时的,有些作息不规律的客人在楼上走来走去。
隔壁士兵的呼噜声,交织着窗外的虫鸣……
伊罗本来只是闲得放空,观察有没有跑腿的所说的“好朋友”。
毫无收获让无聊感加倍,他开始和伊路米闲聊,从陨石聊到大脑,再从大脑聊到人格。
伊罗故意提起一直以来如鲠在喉的问题:“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想借助他压制奇犽的反抗?
想借助他的保护前往黑暗大陆?
想利用他的力量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到底想干什么?需要什么?
告诉他吧,他一直在等啊,等着伊路米亲口许愿。
只要合理,只要是借助力量的请求,都可以满足。
这是对肯定他、注意他的人的回报。
伊路米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他笃定地说:“我想玩弄你。”
“……”
伊罗沉默。
这回答出乎意料的丑恶,又意料之中尚且在人性恶意的范围内。
如果是普通人,现在已经大声拒绝并逃跑了。如果是男同,现在已经看在脸的份上答应了。如果是……
但是!
“不行。”伊罗坚决地摇头,抱起铺盖挪到门边打地铺,和变态划清界限。
他一定要知道伊路米真正的愿望!以后走着瞧。
第二天,伊罗带着微妙的遗憾和众人离开望舒客栈。
昨天整夜被幽幽的目光盯视,伊罗索性推门出去,寻找所谓的“好朋友”。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世上总有些事情,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做到,比如重云想见邪秽,阿帽想躲是非,风男想长个子……
早上,伊路米若无其事地说:“昨天的话逗你呢。”
说罢,在伊罗渐渐睁大的眼睛里,伊路米吐舌头道,“捉弄成功~”
那副“计划通”的样子,把伊罗气个倒仰,转身就走。
队伍继续赶路,转眼就赶到石门地带。而丑角交给散兵的任务,其真实面貌,也即将展现在他们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