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跟杨桃绝交了?
十年了,她们有过不愉快,但绝交从不在考虑范围内。
就因为钟斯与吗,杨桃误会她跟钟斯与在一起了,她不喜欢这样,她希望林冬橘别再跟钟斯与来往,可林冬橘没答应。
难道是她喜欢他?
不可能。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冬橘立刻否定了
杨桃才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男生,就跟好朋友绝交的人。
她也不像是喜欢钟斯与。
非要说有什么感情……不如说她讨厌他,这个理由听上去可信多了。
最近一个月,她的心态已经天翻地覆,她这边发生了太多事,已经太久没去关注杨桃,连一起玩的时间也变少了。
或许杨桃也不是讨厌钟斯与,只是觉得他的存在,会抢走自己。
友情也存在占有欲,也会嫉妒。
人与人的缘分就这么奇怪,可以有多厚重,就能有多脆弱,而聚合和分离可能全是偶然。
她的未来已经充满太多未知数,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失去杨桃。
明天周日,林冬橘决定约她出来谈谈,有什么都最好见面说清楚。
她约杨桃下午在青少年宫见面,那里地方大又安全,有一处建筑楼非常适合避暑,而且离杨桃家很近。
杨桃不接电话,她就发消息,短信和几个聊天app都发,就不信她看不到。
午饭时候,沈芸准备带林冬橘去青云观拜拜,却得知她约了杨桃,脸色顿时挂不住了。
林冬橘看她妈不高兴,忙哄:“下周去,我先约的杨桃。”
沈芸不说话。
林冬橘又问:“而且怎么突然想去青云观?”
沈芸忍了忍,说:“你老做噩梦,这不是带你去拜拜佛?”
“那是道观,不是寺庙,没有佛只有神仙。”林冬橘抿着唇笑,“妈你这一点也不诚心,神仙会不高兴的。”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做噩梦啦。”
沈芸无语。
亏了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就知道笑,还笑,都不知道她这做妈的心里发愁。
她是不做噩梦,转移到沈芸身上了,听丈夫说了那件事的当晚,她就梦见了杨家,她家里鬼气森森,杨桃也鬼气森森,牵着林冬橘的手,要害她。
“你约杨桃在哪儿玩?别去她家,要玩就在外面。”沈芸放下筷子,一脸严肃。
林冬橘错愕:“为什么?”
本来沈芸不想说,大人的事,不好影响孩子的友情,可她耐不住女儿反复追问,她只好说。
林冬橘听完更是不信:“养小鬼?
“是真的!你徐伯伯再怎么爱开玩笑,也不会拿这种事来胡说,不信你去问你爸。”
林冬橘默然。
她不问她爸,她要去问杨桃。
午后阳光灿烂,林冬橘把共享单车停在青少年宫外面,进去找到她和杨桃的避暑胜地。
这栋楼前有溪流,后有树荫,一楼有一块空地,本来是用作自行车库,却很少有人停在这里,特别地空旷,前后刚好形成对流风。
林冬橘靠着石阶等杨桃,她戴着耳机听歌,钟斯与却在这时候找她。
他很少主动找她,尤其是在大白天。
他一开口先问她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在外面,等杨桃出来,怎么了?”她听他语气有些怪。
“我就有话直说了,跟踪你的那个人我可能知道是谁了,我告诉你,你别生气。”
林冬橘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警觉:“你该不会要说是杨桃吧?”
命运总这样爱开玩笑,当一件坏事发生,总还有更坏的事等着你。
“聪明。”
钟斯与去找了一趟吴文宇。
就在刚才放学后,他在校门口把人拎出来,还是到那个小巷子里。
吴文宇还是那么怂,直接跟犯罪嫌疑人似的,抱头蹲墙角,“不是我,我没跟踪你,我躲着你还来不及!”
这倒是实话,在学校里吴文宇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钟斯与本来也没觉得是他,他把吴文宇提溜起来,冷着脸问:“你跟踪那会儿,有发现别的人还在跟踪她吗?”
吴文宇愣了一下。
然后他撇开眼睛,不敢看他。
钟斯与不会给他想鬼心思的机会,“如果没有别人那时候跟踪她,现在我就当是你在跟踪我。”
吴文宇这人胆小怕事,事不关己,又不涉及利益关系的情况下,他只会自保。
现在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带着害怕被冤枉的悲愤:“真的不是我!是……”
他供出了杨桃的名字。
杨桃是林冬橘最好的朋友。
吴文宇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钟斯与不信,主动拿出证据。
“我当时拍、拍到了杨桃跟在林冬橘后面,一开始我也以为我看错了,可是太奇怪了,我肯定那就是跟踪。”
钟斯与看着他找出来的照片说:“嗯,你毕竟是专业的。”
他并不全是嘲讽,他相信吴文宇对于同类的直觉。
对他来说,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恐怕另有其人。
只是他不明白,杨桃跟踪林冬橘是为什么?
林冬橘听他说完,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她说:“我要亲自问她。”
钟斯与:“你确定跟她见面是安全的?”
“你什么意思?”林冬橘皱起眉。
钟斯与听出来了,她听懂了,所以她在生气,可他还是要说:“犯罪嫌疑人,最先要排除的就是身边亲近的人。”
林冬橘震惊他居然敢这么说,他居然在暗示,不,这几乎是明晃晃在指控杨桃就是她在找的那个凶手。
“她的身高体型都符合,说是女扮男装也不无可能。”
钟斯与并没有说一定是她,只是他知道林冬橘会选择性无视,他才必须点破。
她会生气,可是生气也没用,反正他们暂时也分不开,晚上回去,不还是要待在一个房间里?
刚才好舒适的风,现在吹得人头疼。
明媚的阳光也让人目眩。
林冬橘不是不懂。
可是好朋友被怀疑,她感觉像是自己被怀疑一样委屈。
“你说得对,”林冬橘心里像憋了一团烧着的火,语气却冷到结冰,“亲近的人最值得怀疑,那么你也该排除一下你女朋友的嫌疑。”
钟斯与:“谁女朋友?我什么?”
林冬橘吸了吸鼻子:“你!你的女朋友!”
“哪里来的,你给我安排的?”
林冬橘听他理直气壮,气势已弱三分,心知可能是误会了,小声说:“就是那天咖啡馆那个女生……”
钟斯与就知道她要这么说,他气笑了:“那是我哥的同学。”
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正要去见她,你那边那个我。”
林冬橘:“哦,那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这不情不愿的道歉,听了他都胃疼。
“你不问我为什么见她?”
林冬橘脸皮薄,正尴尬着,还没想好要怎么问,没想到他主动递话来,她当然要问:“好吧,为什么呢?”
钟斯与说:“她可能看到了害我哥溺水的人。”
苏木雅是钟律的大学同学。
在钟律尾七那天晚上,她喝了酒,一个人去了小月湖,她看见有几个人在湖边烧纸钱,听他们提到钟律的名字。
她之后去报过警,警察说她是喝醉了,没当回事。
那时候早已经结案。
她也不确定,警方言之凿凿那是意外,她不想贸然去打扰钟家长辈,怕刺激到钟母更加重她的病情,只好找上钟斯与。
那天她太醉,第二天酒醒后忘了大半,只记得那其中一个是个女生,身上有个很明显的特征。
快一年了,她没放弃,一直想记起来那个特征。
每次约钟斯与去小月湖,也是抱着或许能刺激记忆的想法。
林冬橘听得连呼吸都屏住,手心微微地出汗,她的感觉是真的,钟律的死真的有蹊跷!
“那现在她想起来了吗?”
“嗯,刚才她给我打电话,说想起来了,要面谈。”钟斯与语气虽克制,却也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