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公公不知怎么同三皇子解释,这一路走来,三皇子一脸冷漠,言语稀少,公公怎么也没料到两个草民的性命被他看得这么重。
官衣们听见少年的质问更为恼火,平日里云州城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哪个对他们不是客客气气,今夜遇见这么个刺头,哪里能忍,他们耳语曹都尉,“老大,他们什么来头啊!”
曹都尉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声张,“我他妈也不认几个字,但是那个人的令牌上有虎符,我想是京都来的!“
“老大,京都来的怎么了呢!咱是给国舅爷卖命的,京都的官儿有比国舅爷大的嘛?“官衣们不甘心吃瘪,“眼下国舅爷的宅子动工,明令告诉咱夜里宵禁,怎么因为京都的虎符就杀了咱云州御卫的威风?”
曹都尉有些动摇,手下的继续吹风,“就是,先按下他们打几十鞭子出出气再说。哪怕他们就是京都的官家,到时候您央求江二爷去请个客说个和不就好了吗?以前每次不都是这样吗?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要是传出去,兄弟们以后在云州还有脸吗?”
曹都尉咬牙跺脚,“他妈的!把他们一块儿锁了!”
连公公目瞪口呆,他低头看看掌中的令牌,竟也没了主张。看这架势应该是自己猜中了,宵禁就是陛下密令。左右护卫们见连公公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也不敢争执,等着锁链上身。萧亦真只觉不可理喻,血气冲顶,顺手拔起护卫腰间的横刀,高声喊道,“你们是木头吗!”见连公公还不为所动,他跺脚喊道,“你傻啊!你方才的功夫呢,你等着他们拿鞭子抽你啊!”
连公公为难地摇头,“不可妄动!”
萧亦真哀叹一声,孤身面对一众官兵,“他们有病!我还清醒!”
曹都尉冲杀过来,“老子今天非把你逮起来打个皮开肉绽!让你知道知道云州城是个什么地方!”
萧亦真凝神静气,出手凌厉,两刀交汇,如电光火石,划破长夜。连公公唯恐皇子受伤,这才示意护卫出手护主,私心想来就算冲撞陛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认罪了,毕竟皇子性命不可疏忽,总能有个抵罪的理由。
两方总算势均,萧亦真长舒一口气,“早干嘛了呢!”
“住手!”正当双方纷纷横刀闪烁,还未等交战,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句清脆的呐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矫健身影背后系上一支亮银枪,正极速逼近。曹都尉没看清脸叫骂了几句,来者的面孔逐渐清晰,脸颊清瘦,眉似弯弓,丹凤明眸,唇角微扬,一身素衣踩着布鞋,腰间系着赤色腰带,伸手拔出银枪,抬眼道,“你要干嘛!”
曹都尉看清来者,急忙跪地施礼,“江大少,在下不知道是您来了!这些人违反宵禁,在下按律捉拿他们回刑部打二十鞭子!”
江少抬眸相望,看见一众持刀的人目光凛凛,又看见跪在地上的两个哭肿了眼睛,他扶起他们,“慢慢说!”
掌柜的一边抽泣,一边将前因后果道来,江少看见他半边脸颊红肿,抬手说道,“把他们俩放了。”底下人不敢抗命,就松了手,两人就要跪下谢恩,江少扶起,“回去吧。”
他走到萧亦真身前,连公公未曾开言,萧亦真便说道,“我们要赶路,明天云州大雨。”
“你看!他是不是明知故犯!“曹都尉委屈地喊道。
江少不理睬他,打量一眼星目少年,“是要去京都吗?”
亦真点点头。
“让他们走吧!”
“大少!”曹都尉还要说起国舅爷的差事,江少瞪了一眼,明眸里尽是冷光,曹都尉就把话咽了回去,“大少说得是!”
连公公见状不敢再生瓜葛,急忙示意护卫们赶紧套车出发。曹都尉白了他们一眼,小声交待手下,“找个人给国舅爷和二少爷报信!“
江少拖着银枪转身离开,亦真跟上前一步,“能问你的名字吗?”
江少停住了脚步,将朱红色的枪杆立在地上,未曾回头,声音清冷,“云州——江齐陵。”
“多谢了!江齐陵!”萧亦真抱拳拱手,迎着摇曳的烛火。
江齐陵微微点头,缓步往黑暗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