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要看看有没有吐火的怪事儿!”魏林泰蹲在他身旁,拉住他脖子上的锁链,勒得苍林呼吸不畅,憋得满面通红,陆苍林记起尸山血海前的梦境,他努力抖动嘴角,魏林泰见他有话要说,松开锁链,耳边飘来一句,“说不定还有白骨骷髅……”
魏林泰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先试试京都的刑罚能不能让你剩下骨头!”
苍林觉得颈椎刺痛,天旋地转,可还不忘记嘲笑魏林泰,“你可能还会鼻子流血!”
“你这个不知死的刁民!把他们都给我带走!”魏林泰一声令下,锁链也捆住了灵儿和叶枫的双手,三人一并要被官兵拉走。
躲在医馆门口的老吴觉得头皮发麻,准备要跑去报告后院的陆夫人,却听一声响彻长街的怒喝,“住手!”一更更鼓随之而响。
魏林泰愤而回首,刚要开骂,看见来者,立马收敛了情绪,整理官服,跪地施礼。韩青更为失色,急忙跪地,佩刀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身后的一众差人松开捆住的草民,跟着跪地行礼。
陆苍林身上还嵌着沉重的枷锁,转不了头,不知来者何人。
脚步声临近,魏林泰叩拜道,“拜见三皇子。”
陆苍林眉毛一拧——三皇子怎么来得这么早。
萧亦真今天没有等到李彦大人,径直来到广济路,隔着好远就看见小院门前聚着官兵,不顾一切地飞奔而来。
他见到跪在地上的苍林、叶枫还有灵儿,怒火立马燃起,抬手指着魏林泰,“把枷锁去了!”
“三皇子容臣回禀……”魏林泰还要争辩几句,萧亦真拾起地上的刀,“那我亲自动手……”
魏林泰不敢冲撞,示意差人拆开枷锁。陆苍林卸下一身压迫,直觉腰酸背痛,他晃晃脖子,皮肉更为刺痛,他缓了半天,才能站起身来。亦真走到灵儿身前,看见满眼泪水的灵儿被锁链锁住纤细的双手,抬脚将旁边的差人踢出一丈远,吓得旁人目瞪口呆。他徒手拆了灵儿身上的锁链,疼惜地抚着灵儿发红的手腕。
魏林泰迟疑,众目睽睽之下,皇子竟然敢如此逾越礼仪,简直荒唐,他便觉有了把柄,“三皇子,臣也是例行公事……”
亦真转身,提刀指着魏林泰,星目锐利,“你再敢来找他们麻烦,我将你劈成两截!”南郡的事情还氤氲在心头,魏林泰今夜更加得寸进尺,还用锁链捆住了灵儿,萧亦真直觉周身热血都被点燃,手中的刀柄攥得直响。韩青吓得俯首,魏林泰却是保留一丝清醒,皇子当众与民间的姑娘授受不亲,还提刀要打杀户部高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他三皇子手里捏着自己的死罪罪证,这么做都不合礼法,传出去天家颜面何在。念及此处,魏林泰露出一丝冷笑,他缓缓站起身,“三皇子,臣依法行事,若是您有意仗势阻拦,还要威胁臣命,臣便领了。”说罢,他向前一步,目光冷冽。
萧亦真同他四目相对,他亦向前一步,“魏林泰,你和韩青在南郡的账还没算,今天,一并了结!”
“皇子要臣命,臣便舍命。只要三皇子觉得您所作所为,合乎礼法,那动手便是!动不得手,我就要继续拿人!”魏林泰讲得字正腔圆,像是握住了必胜的筹码一样有底气。他三皇子得陛下的命令学习礼法,而今要是敢当街打杀高官,陛下又怎会轻饶了他。
话音刚落,亦真满面通红,怒不可遏,抬手扬起横刀,“礼法!惩恶扬善才是礼法!”阔刀夺命而来,魏林泰惊呼救命,他万万没料到三皇子出手如此迅猛,躲之不及,闭目呼救。
情急之时,“救命”喊得格外凄惨,魏林泰本能抬起双手抱住头,不等第二次呼救,就听见钢刀落地的声响。他小心睁开眼,看见飞奔而来的孟谦大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确认自己得救了,抬手擦着汗水涔涔的额头,回头看见一把青剑扎在门板上。
孟谦身着灰色便服,撩起衣袍,跪地施礼道,“参见三皇子。”
亦真左手还握住阔刀横在身前,看见孟谦的施礼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扶孟谦起身。孟谦轻抚他的左臂,示意他放下手中之刀,少年炯炯双眸通红,仍有不甘和愤懑,孟谦轻抚少年的肩膀,终于平息他些许心中的委屈,松手扔下了横刀。
魏林泰惊魂未定,唇色发白,语无伦次,“孟……孟大人……剑……剑法了得……”
孟谦拱手见礼,“夜色已深,魏大人这是?”
魏林泰想起方才的惊魂一刻,冷汗直流,顾不得周旋,赶紧带人走了,小声耳语韩青,“告诉江二爷,告诉江二爷,这个三皇子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要疯啊!”
孟谦见满地狼藉,没有多问什么。他拔下门板上的青剑收入腰间剑鞘,询问叶枫和陆苍林,“受伤了吗?”
两人摇头,而后同孟谦行礼,“多谢孟大人。”
亦真按下心绪,捧起灵儿发红的手腕轻轻吹了吹,“涂些红花。”灵儿收敛了泪水,杏眸中却满是担忧。亦真挤出一缕笑容,星目温暖,“涂些红花,好得快一些。”
长街的官衣散去,店家开始吆喝,广济路恢复往日的烟火喧嚣。月光下,人影窜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