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问:“不是吗?爷爷,难道你不会说,如果我继续和祝星鸣来往,我就不是你孙子这句话?”
这种类似的话,顾潞爷爷早在几十年前便说过,他确实喜欢以这种方式处理关系,此刻被这样质问,一时半会陷入沉默。
顾潞并不管他,自顾自说:“我与祝星鸣确实身份悬殊,他在爱中长大,就算是对陌生人,骨子里也会透露出无限温暖,而我,生在利益污秽中,灵魂里冰冷彻骨,论身份,能站在他身边,是我无上荣幸。”
“而你们,永远不会懂。”
顾潞爷爷没料到他会这样想,他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有点心不在焉。
“砰。”
而这边,顾潞直直跪下,眼神坚定:
“六岁那年,没有祝星鸣给我的那盏灯,我走不出黑窄的巷子,自从我看见他那一刻起,我的生命才刚开始。”
顾潞爷爷看着他跪下的模样,仿佛又回到顾潞六岁时,顾俊铭将公司搅得一塌糊涂,几近破产,他从美国那边赶回来,解体公司,清算债务,办完一切后,他见到从黑暗中走来的顾潞。
当时那么小的一个人,手中一盏微弱的灯。
听说,顾潞被顾俊铭抛弃在西潭街道上,那边离家这么远,晚上又黑又冷,真不知道只有六岁的他是怎么走回来的。
从那次后,顾潞就被带到美国生活,不过由于公司受挫,他平常都忙于事业上,没时间教育顾潞,但意外的是,顾潞很乖,不哭不闹,成绩优异,听话懂事。
像从模具里锻压成型的完美艺术品。
可现在,他裂了个大缝,正如当年的顾俊铭。
现在,自己还要强行将这条缝补上吗?如果这条缝更加溃烂,算不算一种重蹈覆辙呢?
“哒哒......”
手中的佛珠被来回拨动,跪在地上的顾潞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他语气决绝:
“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他,更不能伤害他,爷爷,我可以不要顾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也可以不是你孙子,请你别伤害祝星鸣。”
话语落地,场面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佛珠相互撞击的声音愈发急促,一声紧接一声,敲动心律。
“你有本事的话,我就不阻拦你。”
顾潞一楞,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以及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佛珠应声而停止转动,顾潞爷爷心想,或许他真的老了。
“起来吧,别浪费时间了,你不是还有计划要去做?而且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帮你,要是你没本事,就滚回来好好当孙子——”
“嗯?”
顾潞爷爷声音中断。
“爷爷,谢谢你。”
顾潞第一次抱了他。
“咳咳——”
仿佛这个拥抱格外扎人,顾潞爷爷楞了一会后,强行推开,他硬声道:
“刘校上面的人,我会看着......就当作你的生日礼物了。”
“爷爷——”
“快走吧,我还有事情要谈!”
顾潞爷爷生怕他又来一个拥抱,态度强硬让他赶紧走。
“唰——”
突然一阵响,像是树枝摆动声,顾潞推门,匆匆离去。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快立冬了,天色黑得格外快,屋内也没开灯,显得里面十分昏暗直到——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外面的光透进些许。
顾潞爷爷没好气看去:
“你还有什么事——”
话语卡在喉头,逆光下,站着一身黑衣,头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顾潞爷爷满脸惊疑:
“顾俊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