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的流程走完,整个会场全部亮起了灯光,观众被慢慢疏散出去,幕后工作人员都跑了上来开始忙碌。我急切地从众多选手中挤出来,人来人往中寻找着应官的踪迹,却不得章法。
“走吧,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杨依柳他们从背后拖住我。
前方姜思名他们早已聚在一起,朝我挥手,“夷商,一起走吗?”
我四处张望着,进入后台的通道里挤满了人,根本分辨不清应官是否在其中。杨依柳和姜思名他们都凑了上来,把我围在中间,“我们一大群人一起去,肯定能打折!”
“夷商,你干嘛呢,走了!”几只胳膊扯着我,把我拖走。我匆匆回头又多看了一眼,无法掩饰的失落逐渐膨胀。
Aral一见Edbert就变成了狗腿子,前前后后地夹菜添饮料的,活脱脱的队长控,跟我平时见到的判若两人。
杨依柳和林兴他们两兄弟意外的很聊得来,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姜思名左边是我,右边是Edbert,他们得了第一名,他笑得嘴巴都要咧成东非大裂谷了,跟我讲话讲着讲着就莫名其妙笑趴到Edbert肩膀上去了,我真佩服Edbert能面不改色地坐在这里忍受这厮的骚扰。
大排档的老板都认识我们几个了,还特意多送了盘菜过来。ABURP的成员问:“原来你们来过这里了?”
姜思名双手托脸,“之前还和许蓥莹老师、应官老师来过,本来刚刚也想叫他们的,不过好像不太合适。”
我本就味同嚼蜡的进食停住,心不在焉的思绪被牵拢过去。
游牵:“话说,刚刚应官老师怎么了,我还没见过应官老师那副表情,好像有点生气欸……”
杨依柳几个人也正经了起来,“不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吧,为什么一到后面就不点评了。”
我那敏感脆弱的灵魂发出震颤,脑海里传来针扎的微疼,刚刚在紧张与失落过后的恍惚中,被忽略的现实此刻才更真切地被我回忆起来。
是的,好像不止是我们组,就连第一名的姜思名他们,应官也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往日总是与许蓥莹前后离开的他,在主持人宣布本期节目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最先离开了位置。
我挡开坐在我前面的选手挤出去的时候,早已失去了他的踪迹。眼前留下的,只有他离开座位时,身上那晚见过的黑色外套上,银色玫瑰闪烁的微亮一划而过。
“你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姜思名走在我身旁,突然用力地把我的脸像拉橡皮一样拉了拉。
我瞪向他,“你找死啊?”
他反驳:“你看起来就很不对劲啊,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你和他们去KTV吧。”
他嘟囔:“你这样,我可不敢去,万一你一个人掉进井里,撞到电线杆上,我还得去救你。”
他们几个都跑去ktv了,ABURP他们有自己的活动,姜思名这个爱热闹的竟然没去,有时候,我真觉得姜思名不该太贴心。
我后槽牙有点痒,看着他那张单纯天真的脸,皮笑肉不笑,“我——没——事!”
我深呼吸,转移话题,“后面的竞赛,你想好干嘛了吗?”Aral如果后面表现得好,很可能把姜思名挤下来,都是朋友,但我更希望姜思名能维持住现在的位置。
姜思名的重点跟我完全不一样,他打着鸡血激动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没想好!不过只要我们再多点分,很快可以重新在一组的!”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我无情地双手掐住他的脸死命往两边拉长,下次再随便掐我脸试试。
“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特别夸张的狂笑,“应官,这不是你那几个小朋友,还挺好玩。”
我猛的收回手,条件反射地回头,对上应官那双熟悉的眼睛。姜思名:“应官老师!”
他身旁的人我们见过,正是那天在应官休息室门口,提走了奶茶的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他的长相有些雌雄难辨,满头还是显眼的彩色花辫,上挑的丹凤眼狡黠地打量着我们。
他站得斜七歪八的,一只手搭在应官肩膀上。应官毫不介意地任由他靠着,朝我们简单地点了下头当作回应。
姜思名遇见应官很开心,“老师,夷商刚刚还想找你一起庆祝呢,都没看到你人!”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刷的一掌挥向他的头,慌张地看向应官,“没有,我只是想找老师问些事情……”
应官扫过我暴力的手,眼里露出微微惊异的光芒。我又慌忙收回手,欲言又止。他轻轻咳了两声,“怎么了?”
“我……”我那些隐秘的心事,根本无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只知道傻傻地看着他关切的脸庞。
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笑嘻嘻地朝我眨眨眼,却对着应官说:“看来你在这帮小朋友里面很受欢迎哦。”
应官抿了抿唇,似乎看出了什么,启步走近我们面前,说:“今天的表现都很好,这次的得分就是你们最好的证明。如果有什么要问的,下次直接到休息室找我。”
我近距离地看着他那双令人安定的眼睛,他之前也是这样注意到我的吗,在我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看透了我的脆弱和自卑。
我难以压抑对他的亲近,忍不住往他的方向又靠拢了半步,却不知到底要说些什么,越是不知说什么就越紧张,最后空白的脑子的闪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那天在门外偷偷看到的应官坐在三角钢琴前的弹奏……
“老师,你能教我弹琴吗?”我被自己得寸进尺的发言惊呆了,说出口后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说了什么。
姜思名目瞪口呆,就这要求,打破天都没几个人够格对应官说吧。
那花枝招展的男人也惊讶地挑着眉,看看我,又看看应官。我的心慢慢沉寂下去,又搞砸了,被我……我并不是真的要学钢琴,我只是想多和他说两句话……
应官也并没有回应我,我已经不记得那时他是怎样的表情了,那时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东西。
钟夷商,是时候成熟点了。可耻的失落差纠缠着我,我掐紧掌心,打破尴尬的沉寂,“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老师,我……”
他抬手示意我停下,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回头和那个男人道:“你先过去吧。”
对方笑嘻嘻地应好,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竟朝我比了个大拇指,无声地做着口型:“看好你哦……”
我:“……”
姜思名拍了拍我的肩膀,识趣地说:“老师,我先走了。”
原地徒留我和应官两个人,我感到血液慢慢倒流,应官温声道:“去我的休息室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