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宝宝开始微微发热后,穿上一件羽绒内胆,又在外头套上羊绒卫衣和羊绒裤,下半身最外层再穿一条黑色防风防水的滑雪外裤,双脚套上棉袜,贴上暖足贴,再套上羊毛袜和暖和的小腿套,踩进黑色雪地靴里。
最外层裹上一件最大号的黑色长款防寒羽绒服,游竹买的时候老板还介绍说这款衣服还能变成羽绒被和睡袋,最低能抵御零下二十到三十的低温,一衣可三用。
游晓云看看自己,又看了看面前的游竹,两人的装束一模一样,如果忽略对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就跟照镜子似的。
两人的装束既保暖,又不会阻碍行动,但她看到游竹还在往外变东西。
围巾和帽子一体的两件套,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很暖和。
两对手套,一双棉的,一双黑色加厚防风滑雪专用。
这些保暖物品都是游竹在批发市场扫荡的,此刻派上用场。
游晓云暗暗在心里赞叹游竹准备充分,她甚至无法想象假如只有自己和晓竹,该怎么度过这场雪灾。
这时先前拆开的暖足贴和暖宝宝开始加大马力提供热意,客厅相对比较冷,但穿戴整齐的游晓云愣是没感受到一点寒意。
游竹用围巾兜住脸颊,率先出门。
嗯,不冷,很暖和。
买的装备都很好用,游竹在心里小小地夸了一句自己买的都不是孬货。
游竹和游晓云是最先到的,临近一点,2002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
游竹轻飘飘吐出一句:“主办方都还没来。”
她的视线随着20层往上的楼梯盘旋,“上面应该是天台吧?”
游晓云点头。
游竹爬上去,楼梯尽头是一扇门。
有的顶楼天台是私人的,有的是公共的,如何分辨私人公共,一般就看通往天台的楼梯是否公用。
如果是公用,所有业主都能上去,也就是说天台就是公共所有。
游竹抬起门把手,发觉没落锁,能直接打开,所以门后应该是整栋楼的公共区域。
这扇门是往外推的,游竹使劲,只推开了一丝缝隙。
门缝后,洁白的雪露出。
游晓云想起来了:“天台没有顶棚,现在应该堆满了雪。”
从刚刚打开的缝隙可得,门外的雪积满整个天台,直接将门堵死。
游竹遗憾地拉拢门,插好,收回手。
本想出去看看来着,根本出不去。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上来了。
游竹和游晓云回到2002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游晓云微微摇头,表示不认识。
不认识也很正常,和以前的“远亲不如近邻”完全不同,现代社会的邻里关系基本就靠一个业主群以及一根网线维系,线下基本不碰面,互相不认识特别正常。
除非楼里出大事,除非发生意外强行让邻居线下聚集,比如现在。
上来的是一个男生,脚步声没响多久,应该也是高楼层的,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刻意在靠近20楼才放出脚步声,但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你们好?”男生先出声,他戴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头戴厚外套的帽子,行动间还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塑料声,靠近了才能听到。
“你好。”游竹的声音穿过棉口罩和围巾,听到耳朵里闷闷的。
男生问:“也是蒋大哥喊来集合的吧?”
游竹点头。
男生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住1902,群聊昵称是阳光开朗小白马,在这儿租房实习,叫我大阳就好。”
“你好,”游竹伸出手轻握便缩回,“游晓欧,已工作,这是我姐姐游晓云。”
嚯!有手套!还挺厚实!
大阳的手原本揣在兜里,没被冻僵,自然能摸出游竹戴着手套,羡慕地看向站在楼梯上浑身黑的二人,穿得也很厚实嘞!
他忍不住羡慕:“哇,你们家里有这么厚的装备啊?太幸福了!”
游竹解释:“我们为夏天去咱们国家‘冷极’旅游提前做的准备,没想到还没去,晋相居然下雪了。”
提到这不寻常的天气,大阳啧啧称奇,想起自己中间套着的塑料袋和缓震气泡,相比之下太心酸。
下一秒昂首挺胸,没关系,条件不够,咱还有知识来凑。
他里头短袖套长袖,只有一件卫衣和两件厚点的外套,全都穿上了,出门还是冷。
他灵机一动,根据空气是热的不良导体,拿出快递里免费的减震管状气泡做保温层,做成了一件能保暖的“空气马甲”。
他再将快递保温袋拆开,带铝箔的一层朝内,穿在身上用订书机订在一起合成一件像样的衣裳,然后套上塑料袋,起到防风作用,最外层裹上外套遮丑。
自制废物利用防寒服,保温层有了,加上反射层反射热量,还能防风,triple(三倍)暖和!
游竹也注意到了,虽然她没办法直接透过外套看到大阳的“防寒服”,但她留意到他打颤的双腿。
不经意一问,便问出了大阳的“防寒服”构成。
游竹言简意赅提醒:“腿上也可以来一套。”
不能顾头不顾尾,只顾上半身,不管下半身,等老了腿疼才后悔可来不及。
大阳一边聊天跺脚,企图这样让自己暖和些,一边耍宝式接话:“晓欧姐说得对,我还有个更直接的办法,不出门。”
不出门就没有不用考虑应对寒冷,但同样地,不出门也就只能在床上躲冷,都冷,只是冷法不同而已。
他们三个在门口大声聊天,但20层两户的门都没动过。
大阳不由好奇,“20层没住人吗?”
游竹想起前一晚来敲门的年轻夫妻,含糊说:“不清楚。”
13:03,来人了,两个。
前头的人露出的长发,应该是个女生,裹得很厚实,穿着皮靴皮裤,最外面披了一块小毯子。
几人互相问好,自我介绍。
女生最后开口:“我叫黄筱,这是我妈,黄远玲,我们住在1701。”
游竹了然,1701是晓竹说的重男轻女极为严重的那户人家。
三个人在家,妈妈和女儿都出来了,唯一的男丁却没影。
大阳跟谁都自来熟,很快便跟黄筱聊起来。
13:11,楼下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
最前头的是游竹早上见到的蒋为和赵琪,后头跟着的一男一女不认识,看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再往后是20楼年轻夫妻的男方,他正扶着王奶奶一起往上爬。
游竹皱眉,难道最后是王奶奶收留了他俩?
游竹想起游晓云对王奶奶的评价,觉得很有可能,一会儿听他们自我介绍便能知道其中缘由。
最后是两位女生,看着互相认识,跟游竹差不多,岁数应该相差不大。
目前一共十二人,2001和2002之间隔得并不远,这也导致这块小地方根本站不下这么多裹得跟球似的人。
游竹带着游晓云站在20层去往天台的楼梯上,能将所有人的神情,动作和反应收入眼中。
一位皮肤特别白,冷空气下白得有些发青的男人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大家,我来迟了,实在太冷了,又没有厚衣服。”
他的眼神飞快掠过众人去,在游晓云身上停留,又不着痕迹移开。
“这位是1602的于安凯,小凯吧?”赵琪的记忆力极好,见过一面的人她便能牢牢记住,能将脸和名字轻松对上号。
于安凯应声答是。
游竹见1602来得只有一人,还有点意外卢峰居然没出现。
“应该都到齐了,差不多就剩这么多住户,”赵琪数了数人头数,“这里有20楼的住户吗?没有的话先随便撬一道门进去。”
搀扶着王奶奶的男人吱声:“我家是2002,但是窗子坏了,在八楼801王奶奶家暂住。”
赵琪点头,“行,有人在的我们不动,老蒋,试试撬2001吧。”
蒋为动作很快,2001应声而开。
他旁边看到此情此景的众人脸色纷纷凝重,赵琪适时出声解释:“派出所备过案的,这是我家老蒋吃饭的手艺,这次是事出有因,平时不会乱开门的,乱开要进局子的,大家放心。”
原来是有备案的开锁师傅,在场住户将提起的心吞进肚皮。
众人鱼贯而入。
十三个人都挤进客厅里,空间里顿时给人一种憋屈感。
2001一看就是有人住,装修风格简约,住户可能是年轻人。
跟在游竹和游晓云身后,最后进入的两个女生带上门,打量一番将心比心,其中一位扎着两个低马尾当围脖挡风的女生没忍住,还是开了口:“我们这样未经允许动私人物品,会不会被追责啊……”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办公室同事背地里明面上都说她心直口快,朋友也叮嘱她少说多看。
她提出问题没错,但她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那还问个屁。
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跟着领头人的安排。
怎么非要当第一个提醒的人呢?跟随大众不好咩?
赵琪笑着对低马尾女生说:“没办法啊大妹子,大家都快要冻死了,这样吧,我们找纸笔记一下都拿了啥,等人家回来按市面价格协商补偿,大妹子你来记可以吧?”
低马尾女生琢磨这位姐姐说得没错,又给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便点头答应。
赵琪先让在场人按楼层低到高进行简单介绍,方便大家混个眼熟。
801住的是王奶奶,家里就她一人,儿子媳妇儿在大城市买了房子,只有过年才会回家团聚。
2002的阳台的窗子破了,所处楼层高导致穿堂风将整个屋子冻得透透的,没法住人,是王奶奶收留小夫妻和他们刚满月的孩子,这次来参与行动的是男方,名叫周勇。
游竹对周勇印象很深,昨晚他妻子敲门碎碎念惹得他心生不快,他抱着孩子在妻子身后咬牙切齿沉声威胁她闭嘴。
不是什么好人,但挺会装。
游竹的眼神停留在他搀扶王奶奶的双手上,几秒后挪开。
蒋为和赵琪自述暂住在802,是802的女儿女婿。
901和902都有住户,但是一家人,901住的爷爷奶奶,902住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来参与行动的是儿子和儿媳,两人只说了自己孩子叫刘子豪,可以称他们为子豪爸爸和子豪妈妈。
游竹点评:别的不说,确实减少了记名负担。
最后进门的两个女生来自10楼1002,来自同一外企不同部门,平时一起上下班和吃饭,好得几乎能同穿一条裤子,互相只喊英文名,于是自我介绍也用的英文名,低马尾叫Ella,她的朋友叫Cindy。
游竹:原来这个小世界也有英文,这两位也好记,但是Cindy的声音好甜,像是嗓子眼含了味道最纯最重的蜜糖,为什么不叫Candy?
游竹用意识跟小欧回答任务4:“1002,住的是Ella和Can...Cindy两位女生。”
小欧表示收到。
1602的于安凯简单说了下名字,同时透露出他有一个室友,本来要来的,今早突然发烧了所以只好打算下回再参与。
听到卢峰发烧了,游竹面无表情,她微微偏头,看到游晓云脸上无风无浪,似乎并不在意。
想到游晓云对卢峰的形容,卢峰本人工作稳定但工资不高,订婚账户里的三十万全是游晓云定期存进去的。
再想到游晓云曾说过:“我的对象想跟我发展,必须先接受晓竹。”
游竹福至心灵,总感觉游晓云是想花三十万买断卢峰,做游晓竹的近距离监护人和家长呢。
总之,综合这两天种种迹象,游竹得出一个结论,对于游晓云来说,这个男人什么都不是。
原来只有游晓云才是自己的金主加赞助商,想到空间里的物资只用分一部分给游家姐妹,游竹的持续了两天的肉痛感顿时无影无踪。
此时她的左手边就是1002的两个女生。
游竹听到低马尾Ella拉着朋友吐槽:“还想着有下一次呢?!我的心扑通跳,总感觉不道德……”
Cindy拐她一下:“道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