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许,你就不约束他们吗?”凌序神色严肃,皱紧了眉。
宋尤许是第一次见到逝,或者之前无意间见过,但这确实是第一次他有意识地觉得自己见到了这个人。
不仅敢于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下达命令,而且下命令毫不拖沓,做出的所有安排都干净利落,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
说句很不要脸的话,他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
不被特工所生存发展苦恼的特工宋尤许也曾是这样的。
“他的行为符合特工所的规定。”宋尤许语气平静,目光落在远处硝烟弥漫的建筑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憧憬,“逝是A级特工,有权利在不违背特工所根本利益的情况下,脱离特工所的指挥行动。”
凌序自始至终都觉得特工所的这条规定应该被废除,严重有损特工的生命安全。
“特工所有特工所的规矩,”周聿然忽然开口,神色冷漠,还是跟以前一样拒除了方淮之外的人于千里之外,“军事基地只需要配合完成,不需要提出变革意见。”
“真难得他会向着特工所说话。”谢章跟宋尤许附耳道。
是啊,研究所一向专注自己内部的研究,和各个势力都来往密切,却从不偏心,这还是周聿然第一次这么明确地站特工所。
宋尤许微微眯眼,开始有点好奇起来。
但是似乎是因为秘密特工。
或者说特工逝。
“凌序,让军队出去襄市每个街道布控,清空街道,遇到可疑人员一律扣押。”宋尤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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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市音乐高中在连番的爆炸中已经不复往日的整洁,到处是断壁残垣,漆黑的烟雾印在墙壁上,到处是碎砖瓷片,滚滚的黑烟卷着间或的几声惊惧尖叫升空,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死气弥漫的建筑。
直升机停在还算完好的教学楼天台上。
“山鹊组留在这栋楼,周瑾安组去对面,月聿组去操场和食堂。”逝在腰上系好绳索,和南枝、令山一起跳下楼,往宿舍楼去了。
周瑾安带卫梨初他们走楼梯,忍不住笑道:“逝他们还真喜欢跳,动不动跳飞机跳五六层的楼。”
卫梨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安安分分下楼梯:“因为快啊!”
“不满意啊?又把自己当逝了吧?”周瑾安轻笑,翻身一跃上了楼梯扶手,顺着扶手飞快滑到最底层,“这才是适合我们普通人的方法。”
安临也想试试,结果用力过猛,直接翻下去了。
算了,一下翻一层楼也挺帅的。
周瑾安他们那栋楼和山鹊的一样是教学楼。
楼上隐隐有跑动声,周瑾安脚步一顿,向卫梨初安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步伐又轻又快,安临留在一楼搜查,周瑾安和卫梨初上楼追脚步声。
“救命、救命!”
“救——”
两个Omega被拿着枪的三四个男人逼到角落里,死死捂着后颈,泣不成声。
“跑啊,怎么不跑了?”其中一个人踹了一脚Omega的肚子。
卫梨初看见,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在校外的焦急愤恨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什么话都没说,从楼道冲出,干净利落地一枪一个,没给男人们反抗的机会。
周瑾安轻轻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到Omega们面前做善后工作。
“这个,阻隔贴,贴好了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躲好,知道了吗?”周瑾安把随身带的阻隔贴给了一人一张,顺便薅了几张纸给他们。
“你是不是……宋瑜宁的哥哥?”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Omega忽然啜泣着问。
周瑾安听见宋瑜宁的名字,脚步微顿:“是,怎么了?你看见他了吗?”
Omega顿了顿,语气中隐隐有些不甘和嫉妒:“没有,他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学校。”
周瑾安皱眉:“一年到头?他不是只有演出的时候才不在学校吗?”
“演出?什么演出?”
“义演前不是还有一场演出吗?”周瑾安一边问,心跳逐渐加快了,“他那时候特别忙,还生病了,后来义演一直不舒服。”
Omega都被他说懵了:“什么演出……那场演出——”
楼上再次传下来枪响,是卫梨初遇到了敌人。
周瑾安立刻上楼支援。
三楼有十好几个人质在,还有一支小队守着,卫梨初就是一上楼就遇上了这群人,被火力压制到楼道上不去。
“你还有心思跟小O调情!”卫梨初皱眉道。
周瑾安打了一梭子子弹,扫倒两个,轻笑道:“调什么情?那是宁宁的同学,认出我来了,跟我说了几句宁宁的情况。”
卫梨初果然没再不满,追问道:“宁宁怎么样?”
周瑾安冲出去贴脸踹倒一个,几枪补死,两个人把最后两个逼进死角,很快解决掉。
“问你呢?!”
“……挺好的,他在外面忙着集训。”周瑾安笑了下,没说实话。
卫梨初松了口气,心中仍惴惴不安。
这栋楼只有四层,楼上是高二组年级办公室,卫梨初只粗粗看了眼没看见人就离开了。
周瑾安进去细看了墙上钉的演出照片。
年级上按时间轴,从高一入学开始的第一次乐团合奏、第一次出校演出……一直到不久前的义演,每次乐团都会合影。
义演之前三场演出合照上都没有宋瑜宁的身影,再往前推就是新年校内演出的照片。
什么演出……那场演出——宋瑜宁根本不在啊!
宋瑜宁,到底在做什么?
枪声从不知道什么位置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地传来,一点一点敲击绷紧的神经。
周瑾安脸色沉下来,对这样降落在宋瑜宁身上的未知感而感到烦躁。
宋叔叔他们知道宋瑜宁的情况吗?不,肯定不知道,否则不会不告诉小爸。
啧,他到底在做什么!
周瑾安撕下义演前三场的演出合照,快速跟上卫梨初来到一楼。
他们在楼上的枪声吸引来了两支五人小队,安临被堵在教室里,卫梨初已经跟敌方小队交火。
山鹊小队也已经完成了搜索,听见枪声来这边支援。
两支小队加起来八个人,很快就解决了对方的十人小队。
“周瑾安!你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慢?!”卫梨初不满地问,秀气的眉都拧在一起。
周瑾安没说话。
“来食堂!”通讯器传来月聿的声音,语气很急,“我们找到他们的老窝了!这里有大概三四十个北边的特工,还有一群老师学生和七个重伤不知生死的南特所特工!”
七个南特所特工……
“是我妈……”卫梨初喃喃道,刚刚还满是怒意的眼睛里只剩下迷茫和恐惧。
周瑾安拍了拍她,刚安慰完就冷静到近乎冷漠地说:“卫梨初,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回直升机降落的地方等我们回去。”
卫梨初连连摇头:“我不回去。我状态没问题,走吧。”
周瑾安烦躁地眯眼,没再提。
“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马上到。”逝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
山鹊不知道周瑾安他们是怎么回事,只说:“我们先去食堂找他们会合吧。”
“先汇报。”周瑾安连通了校外的总部通讯器,“报告所长,我们已经找到失踪的七名特工,死伤人数不确定,人质和敌人在位于学校西边的食堂内,其他区域的敌人都已清剿完毕,申请支援。”
“收到,稳住敌人,支援马上就到。”
食堂有两层,打饭窗口和厨房也和食堂连在一起。
宿舍楼区域离食堂比教学楼稍近一些,周瑾安他们到的时候逝小队已经跟月聿小队会合了。
目光越过装着钢栅栏的窗户,隐隐能看见抱头蹲着的师生们,在更远的地方才能模糊看见昏迷不醒的卫嫣和其他成员。
“太远了,中间还有人把守。”月聿皱眉道。
整个食堂都被敌方的人占领了,月聿小组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找过了,入口只有一楼学生们进入食堂的正门。
逝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浓重血腥味,神色一沉:“人质伤势过重,立刻申请医疗队入校待命。”
山鹊嗅觉也不错,也闻到了血腥味,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南枝被身边的人碰了一下手背,画了一道弧线,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小路!就在宿舍区后面,可以直接到厨房的后门!”
逝微微颔首:“留两队在这里必要时吸引敌人注意,我带一队绕后。”
卫梨初立刻站出来:“我们跟你去绕后!”
逝看着她焦急的神色,说不出拒绝的话。
令山沉下脸色,冷静道:“你的亲属在里面,按照特工所规定,不能放你靠近。”
周瑾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冷静,神色严肃:“我跟逝过去,你就和山鹊他们在这里。放心吧,我们会把卫阿姨和其他特工带回来。”
他没说活着带回来,因为现在谁也判断不了里面的人质是死是活。
逝点点头:“走吧,别耽误了。”
卫梨初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站在外围就已经很难冷静思考了,要是跟着逝靠近,看见确认死亡或者重伤将死的卫嫣,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只会平白送了秘密特工的命。
“你们小心。”卫梨初最后只说。
厨房后门是一条水沟,宿舍区过去的路,其实也不算路,是一个光秃秃的、很陡的坡,上下杂草丛生,平时没什么人走。
“南枝,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周瑾安一边扶着墙跟在逝身后,一边问。
南枝在他后面,每一脚都直接踩在草根上,语调漫不经心:“因为在宣传栏上看见了学校的平面图,宿舍和厨房在一条线上,学校又是靠山建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有路的。”
周瑾安点点头,收敛了眼中的怀疑:“原来如此。”
厨房后门的窗户不算很高,几人都猫着腰龟速移动。
好不容易挪到后门的位置。
“我靠,后门是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