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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痒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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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奕洗完澡,坐在书房里整理月度数据,下周只有两天的班,接着就是五一假期,所以那两天很忙,要做月度总结,还要做下月规划。

并且对于他们来说,假期只是意味着不用坐班了,该跟进的项目、数据、进度还是要跟进。

这时贺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画框。

“什么事?”

贺奕的眼睛还盯在电脑屏幕上,只是用余光看她。

“嘿嘿,哥,你不是说那天的姐姐现在是你的同事嘛!我画了一幅画想送给她,你明天上班帮我带给她呗!”

贺薇说着挪到书桌边,然后双手将画框递给他。

贺奕推了推眼镜,伸手接过,视线落在画上——是一副人物速写。

贺薇的绘画天赋很好,画里的鹭青带着卫衣帽子,露出的轮廓分明半张侧脸,虽然看不见眼神,但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平静地、懒散的,一如那个时候。

“……好。”贺奕移开视线,将画框倒扣在书桌上。

“好嘟,我去睡觉啦,哥你也早点睡吧!”

贺薇开开心心地推门出去了。

等贺奕听见贺薇那边的声音彻底沉寂,才再度低头翻开相框。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一树高大的红山茶,春日已近尾声。

一支开至绚烂的山茶花,没有任何征兆,在猝不及防间,就那样任性地、不负责任地砰然落地,让人心惊肉跳。*

可它却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也并不在乎坠落之后掀起了怎样的涟漪。

*

接下来是忙碌而平静的两天,销售一部和二部聚在一起开了一天的会,又分开开了半天的会,假期前的下午,每个销售小组又要组内开会。

这次贺奕组里的人都到齐了,加上贺奕一共六个人。

从上次贺奕开短会的状态来看,他不是那种规矩多、废话多的讲究人,几个人随意地将一旁的三个双人圆桌拼了拼,坐成一圈。

贺奕坐在中间,“昨天我去汇报的时候,已经拿到过大家的数据和下月规划了,这个会就不让大家再赘述了。”

“感谢贺哥!这两天会开下来,我感觉每个人的数据我都会背了。”蒋纯感叹道。

他身边的一位扎着高马尾,格外干练的女生翻了个白眼:“就凭你这记性?总经理突然点到你的那个数据时,我看你可是一点儿也不记得,要不是贺哥帮你答了,不得出大糗。”

“宋依铭!你一天不蹭我一句不高兴是吧。”蒋纯气哼哼道。

一位笑眯眯模样的中年人开劝:“小点声吧你俩,虽然我们是装模作样在开会,你声音那么大一组那边万一听见了又找事儿怎么办。”

贺奕扣了扣圆桌,正色道:“那就正式开个小会吧,我旁边的这位是…鹭青,职级和大家一样,只是简部长让我带她一段时间,但她的个人能力非常不错,C市那边的销售单应该同步过来了吧,川田是她和我一起谈下来的。”

“组内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

鹭青听完贺奕这一段话,觉得这人…真的很有趣。

前几天在C市的时候,贺奕经常看着她出神,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逗。

于是她故意忽视他脖子上贴的创可贴,随后就看见他那几天逐渐变得失落起来,耳朵耷拉下来,就更想逗了。这才撕开他的创口贴,挑明她记得咬了他一口,然后成功收获了一只在飞机上坐立不安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大狗。

当然,鹭青还没玩够,自然忽略掉了他的跃跃欲试。

没想到,一个周末再加两天会开下来,贺奕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状态,再度把她当作普通的下属和同事。

鹭青看了贺奕一眼,随即勾起唇角,依次叫出了一圈人的名字。

“蒋哥、依铭姐、丁哥、安娜姐,我叫关…鹭青,以后就是同事了,大家多指教。”

众人显然惊了一下,他们中间除了蒋纯见过鹭青,江安娜线上和鹭青对接过东西之外,都没有正式地同鹭青说过话,但她显然清楚地知道谁是谁,这个同事不简单。

但她的姿态却很得体,温和而不张扬,并没有刚入职就开了大单之后的骄傲自满。

宋依铭还蛮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的,主动道:“鹭青是吧,我可算盼到我的饭搭子啦!”

江安娜故作生气:“怎么,以后不和我吃饭了?”

说完她又笑着看向鹭青,“我不是吃醋哦,我还蛮希望能甩掉这个累赘,一个销售整天跟我们内勤组一起吃饭,我们想骂销售都得收着点。”

蒋纯则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鹭青刚来时,他态度还挺不好的,没想到鹭青完全不计较。

年纪最大的丁津法则和蔼地同鹭青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态度很友善。

鹭青视线扫过便知道二组这些人都很好相处,但业务能力嘛,除了贺奕和宋依铭二人,剩下的都一般。

不过胜在稳定,丁律法是华陆的老销售,手里的客户很固定,虽然一直不拉新,但是业绩从来没有下滑,当然也没有涨幅,总的来说,很佛。

蒋纯年轻气盛,很想做出点成绩,但是呢也败在这一点上,总是让客户抓到他的求成心,业绩不稳定,谈不成毛利高的大单。

江安娜,销售二组的绑定内勤,做事很稳当老练,是C市雷静的升级版。

一圈儿介绍下来,贺奕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下班,你们要提前走的现在走吧,打外勤。”

蒋纯刚才一直没说话,憋了一会儿,说:“组长我们晚上团建吧,我请客!”

他想给鹭青道个歉,他前面一直蛮看不起鹭青的,鹭青不论问什么,他都爱答不理。

“我得走了,”丁津法已经站起来了,他拍了拍蒋纯的肩,“我要陪女儿参加航模赛,七点的机票。”

“我们组里今晚有聚会,你这个有点晚咯。”江安娜也拒绝了。

蒋纯一脸期待地看向剩下的几人,低声下气道:“去吧,贺哥?一姐?”

“哎呦,”宋依铭笑了,“难得啊,算我一个。”

“贺哥?”

“可以,但不要太晚。”贺奕颔首。

“鹭青,你一定没事儿吧?”

蒋纯屏气凝神等着她的答案。

关鹭青想了想,确实没事,算算时间,海外事业部已经放假了,“可以。”

*

蒋纯选的是一家东北烤肉店。

“你怎么这么扣啊?不是下午刚发的工资。”宋依铭吐槽道。

“怎么了,东北烤肉多好啊,量大实惠又好吃。”

蒋纯一脸心虚,实际上他工资刚到手就都买了基金,只剩下一点儿生活费和房租。

“行行行。”宋依铭摆了摆手,蹭饭的人没资格发表过多的意见。

关鹭青对此接受良好,她(自认为)吃东西很不挑,小时候陆恒还没有把华陆做起来之前,家里也就是一般富裕,不到什么非山珍海味不吃的地步,她很小的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很好养,当然老夫妻俩对唯一的孙女好得很,精米细饭养到八九岁。

那时华陆就已经初具规模了,关鹭青被接到A市上学。

要说最艰难的日子也是那段日子,母亲关琼华在研究所上班、父亲陆恒忙着开疆辟土,保姆是北方人做的东西都不合她胃口,所以才会经常去公司找两人一块儿吃饭。

但她也扛过去了,差不多到了上初中时,关琼华和陆恒的婚姻破裂,他们才恍然发觉对女儿的关注太少了。

但鹭青并没有怪他们,她知道对于关琼华来说,学业与事业占据她十分之八的热爱,剩下两份一份给丈夫和女儿,一份给父母。

她是非常伟大的科研工作者,墓志铭的第一行会镌刻某某药物的研究者,而不是某人的妻子、女儿、母亲。

成为单身父亲之后的陆恒,开始将一半的精力放到照料女儿身上,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女儿已经长大了。

他亲手将女儿送上出国的飞机,掩面流下情绪难辨的泪水,他曾经也亲手将妻子送上飞机。

……

“肉烤好了,鹭青你试试,这家用的是新鲜的龙江和牛,好吃的。”

宋依铭将烤好的肉用干净的公筷夹到鹭青的碗里。

“嗯,谢谢。”鹭青恍然回过神。

不知怎么地,她好像回国之后,便一直会陷入回忆里。

坐在鹭青对面的贺奕见她终于回神,缓缓收回了推到一半装了烤肉的盘子。

再一抬头就同鹭青对上了目光,连忙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接着就被辛辣的味道呛了一下。

“组长!你怎么喝这么猛!这一杯是烧酒不是大窑!”

“咳咳咳……”贺奕咳嗽出声,转头瞪了蒋纯一眼,“你什么时候给我倒的酒。”

蒋纯表示很无辜,“我刚才问你要不要,你点头了。”

他笑嘻嘻地举杯对斜对面的鹭青说:“对不住啊大妹子,哥之前是狗眼看人低,你别和我计较哈,咱们以后还是好哥妹儿,这一杯我敬你。”

“好的,蒋…哥,”鹭青伸手同他碰了一下,算是接下蒋纯的道歉了,她笑了笑:“对了,蒋哥你哪儿人呀,普通话说的很好呀~”

她后半句刻意带上了一丝南方方言的转音,听起来很软乎勾人。

蒋纯双眼一亮,“真哒!妹砸你说话真中听,但是哈,你说话就有口音了,得多练练,有空跟哥学哈!”

宋依铭扑哧一笑,“当然是假的,笑死,我寻思着我也妹有口音呐!”

她更喜欢鹭青了,对蒋纯这个大傻叉,就是要多怼怼才痛快,她是明着怼,鹭青是暗着怼。

贺奕也暗暗地觑了蒋纯一眼,她好像都没和他这么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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