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安坐下没多久，装模作样地跟人发语音：
“最近还是很忙啊，我一直都忙你是知道的……”
“唉，你说的这种情况很正常……有些人啊，正经工作没几件，倒是会炒作，逮着谁蹭谁，谁叫人家脸皮厚呢。”
“没事，真以为卖了几本杂志，咖位就上去了？还差得远呢。”
李雨桦伸手要拍桌子，颜之潇一把拉住她，用眼神示意，餐厅里不少人在暗暗看戏。
“桦姐，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颜之潇拉起李雨桦，连推带拽地将人从餐厅送到了办公室。
关上门，李雨桦连骂了二十分钟脏话。
“别气别气，”颜之潇安慰她，“我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也确实蹭了关鹤不少热度，既然得了便宜，别人要骂就骂呗。”
李雨桦忿忿：“她们就是嫉妒。”
“嫉妒谁？”颜之潇指着自己，“我吗？”
说完他笑了，“我有什么好被嫉妒的？”
“你是真不知道？”李雨桦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星闻娱乐底下大小艺人二十多个，关总每天忙得废寝忘食，却能抽出大把时间陪你上综艺、拍杂志，还要亲自把关你的发展规划，你以为其他艺人背后不会眼红吗？”
“等等，”颜之潇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咱们一件一件来说。”
“首先，关鹤上综艺是因为公司入了股，是为了给他自己挣钱，与我无关。”
“其次，他同意跟我一起拍杂志，是因为对方答应拿出一半的采访篇幅给公司宣传，直白地说，是为了利益。”
“再次，他亲自把关我的发展规划，是想让我更好地给公司赚钱，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他自己。”
“最后，许宛白为什么要嫉妒我？她可是许宛白啊！干嘛嫉妒我一个糊糊？”
李雨桦放下杯子：“以许宛白的身价，为什么要屈尊降贵到我们星闻来？你知道当时想挖她的公司有多少吗？”
“嗯，这我知道，”颜之潇点头，“可是签过来之后，关鹤给了他不少资源，不亏吧？”
李雨桦：“无论她在哪家公司都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凭什么非要来星闻？甚至连裴霄都是被许宛白说服一起过来的，你猜她图什么呢？”
“难道……”颜之潇看着李雨桦似笑非笑的表情，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李雨桦正要说话，桌上的手机铃声大作。
接着，颜之潇亲眼看到李雨桦的表情从恭敬客气，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
“郑导的新剧要跟你合作！”
“还是男一号！”
李雨桦声音响亮，极具穿透力，差点撞破颜之潇的耳膜。
“之潇，你就要翻身了，”李雨桦扬眉吐气道，“以后再没有人敢说你没有代表作了，郑导拍出来的剧，十有八九都是大火的。”
“而且这是你凭自己本事拿到的角色，跟关总没有任何关系，不用蹭谁的热度。”
“天，”颜之潇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不是在做梦吧？”
晚上九点，李雨桦人还没进屋，厚厚的剧本已经塞到了颜之潇怀里，“这下相信了吧？”
颜之潇将剧本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世事真是难料啊，”李雨桦感慨道，“要是当时没有参加《远离尘嚣》的最后一期节目，而是去接了前面那个古装剧，就没有机会拍微电影，没有机会认识郑导，更别提接触这部新剧了。”
“郑导的团队可比那个古装剧好多了，几乎部部都是精品，拍完以后你就闭眼等着起飞吧……”
李雨桦琢磨了一下，嘀咕道：“这么说起来，你还得感激关总？”
颜之潇捏着剧本，突然想到一件要紧事：“这事关鹤知道吗？”
第二天一上班，李雨桦拿着剧本去给关鹤汇报此事。
和她神采飞扬的状态不同，关鹤听完之后，神情似乎比如往日还要更冷几分，坐在椅子里半天没有说话。
李雨桦心里咯噔一下，情况不妙。
这么好的机会，关总到底在犹豫什么？再这样下去，不如直接封杀颜之潇算了。
沉默半晌，最后关鹤只说了句：“剧本先留下，我考虑一下。”
李雨桦吊着一颗心出去了。
关鹤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安静地拉开抽屉取出了另外一份剧本。
跟郑导送来的装订成册的精装剧本不同，这个本子是用普通纸张打印后装订的，看起来潦草许多。
而且单从厚度来看，戏份相差甚远。
关鹤看着摆在桌上的两份剧本，浓烈的情绪在眸子里翻腾争斗。
小卓敲门走进来，看到老板的纠结挣扎，叹息一声：“其实你大可以直接跟颜之潇说的，说不定他会做出你期待的选择。”
“不，你不了解他，”关鹤摇头，手指划过剧本封面，“甚至我都越来越看不清他了。”
……
李雨桦等了一个礼拜，没有等到关鹤给他的答复，却等到了《远离尘嚣》第六期正片的播出。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颜之潇的演技和强吻镜头再次被提起，热度翻倍。
节目组紧随流量趋势，最大限度保留了关鹤和颜之潇的对手戏镜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李雨桦收到了两个综艺邀约和三个剧本。
连续熬了几个大夜，李雨桦顶着黑眼圈对颜之潇说：“经过我严谨细致的分析，还是郑导这个片子爆的几率最高。”
“其他的只能推掉了？”颜之潇心疼得抽抽。
“没办法，当然要选最优秀的那个，”李雨桦安慰他，“别担心，以后肯定有更多更好的剧本来找你，慢慢来。”
“走，中午请你吃顿好的，”颜之潇替李雨桦拉开门，“犒劳我亲爱的大经纪人。”
“咱们还没拿到正式合约呢，下午我再去问问关总的意思，”李雨桦抬脚朝餐厅走去，“先凑合吃点，等你拿到片酬了再请我也不迟。”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工作，餐厅里没几个人，他们找了老地方坐下。
颜之潇去洗手，李雨桦坐在桌前端起汤碗，吹了吹热气。
一个身影从她身后急匆匆跑过，撞到了椅子。
汤碗剧烈晃动，差点泼李雨桦一身。
“嘶，你干嘛呢？走路不看的吗？”李雨桦扭头，不满地质问道。
好巧不巧，又是许小安。
许小安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咖啡，翻了个白眼，“又没烫到，你紧张个什么劲，吓死我了。”
李雨桦一下来了气：“怎么，连句道歉都不会说？”
“谁背后长眼睛啊，”许小安扫了一眼桌子，阴阳怪气地说，“真羡慕你们能悠闲地坐在餐厅里吃饭啊，我可是还得跟着许老师去参加商业活动，失陪了。”
对方扬长而去，李雨桦却没了吃饭的心情。
“桦姐，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嚣张了吧？”颜之潇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正盯着楼下，看许小安端着咖啡朝着保姆车走去。
“什么？”李雨桦没听清楚。
“她平时是不是经常给你脸色看，所以越来越肆无忌惮？”
颜之潇一直以为，公司里的经纪人、助理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只要各自带好自己的艺人就行了。
但就在刚刚，他突然意识到，艺人不红，经纪人也会跟着受欺负。
“哦……那个，她平时是嚣张跋扈惯了，”李雨桦看颜之潇脸色不好，反过来劝他，“没事，就当被狗咬了。”
颜之潇又问：“她是仗着许宛白吗？”
“嗨，狗仗人势而已，许宛白待人倒是挺客气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堂妹惯成这个样子。”
颜之潇若有所思：“自己养的狗，当然要自己管好。”
李雨桦：“别放在心上，赶紧吃饭吧。”
颜之潇盯着桌上的汤碗，轻轻挑了下眉毛：“桦姐，我最近身体发虚，可能需要补一补。”
……
豪桦保姆车载着许宛白团队，浩浩荡荡地前往活动现场。
粉丝们早早守在场馆外面，挥舞着手幅和应援海报疯狂尖叫。
许宛白一袭白裙，仙气飘飘地走上红毯，站在品牌logo前迎着闪光灯摆出姿势。
给了活动方五分钟拍照时间，她提着裙子走了进去，在贵宾接待厅款款落座，等待接受采访。
粉丝们的尖叫声被隔绝在巨大的玻璃门外。
当天参加活动的明星艺人不少，许宛白是最晚到的，但是按照咖位，她坐在C位。
活动方经理带着礼仪人员上前，挨个给几位明星送上咖啡。
“辛苦了，先坐一下，采访马上就开始。”
送到许宛白面前时，她抬手拒绝：“不用了。”
活动方经理以为她不喝咖啡，急忙问道：“要不要给许老师换成别的？”
许宛白摇头，转手接过许小安递来的咖啡杯。
“不好意思啊，”许小安扬着下巴说，“我们许老师喝不惯外面的咖啡，只喝手工制作的。”
活动方经理尴尬地陪笑脸：“不好意思，怠慢了。”
旁边几位艺人无语地互相对视，拿着手里的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许宛白姿态优雅地将咖啡杯递到嘴边，就着吸管轻轻抿了一口。
下一秒，只见她脸色突变，杏眼圆瞪，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咖啡杯。
许小安察觉到堂姐表情不对，急忙上前，接过杯子拧开杯盖。
哪有什么手工制作的咖啡？
分明是杯热气腾腾的韭菜猪腰汤！
“噗嗤！”
坐在身旁的女艺人一下子笑了出来，捂着嘴说：“没看出来，仙女一样的许老师，居然这么接地气。”
封闭的玻璃房里，浓郁的韭菜味混合着猪腰的腥气，瞬间飘满了每个角落。
工作人员低声窃窃私语。
艺人们不停地用手扇风，生怕礼服沾了味道。
许小安还是呆滞状态。
许宛白强撑着草草说了几句，提前结束采访，提着裙子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