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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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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是京城富户,宅院占了半条街,其中有一两层高的小楼位于后花园中,上下带廊,雕饰精美,是沈家大小姐沈清溪的闺房,名叫海心楼。

此时上层卧房内,云语容坐在屏风后,打开一个小木盒,用白绢包好一枚刚炼制好的药丸,仔细封装好,将木盒放在桌上。

一旁的香炉中燃着龙涎香,温雅的香味冲淡了浓郁的血腥味。

云语容拿起一条白布,将手腕上的伤口一圈圈覆盖缠绕,咬住一截末端,手一扯,打了一个结。

那日瑶仙楼的大火烧了足足两天两夜,火势未灭时,陈王造反的消息传来,举国震动,莲城靠近庆州,周王府一时人心惶惶,兵荒马乱。

云语容沿着库房暗道回到寒星殿,将暗道入口遮得严严实实,再化作个小丫鬟,趁乱逃离王府。

离开禹州后,云语容返回勋阳,与云安团聚,一年后叛乱平定,日子恢复往日平静。

只是前些日子云安所中浮图毒有复发迹象,云语容为他配药时,不免想起远在京城的宁玄,他的毒应是也到了需要再度服药之时。

她和云安讲明缘由,原来这毒的解药需由她亲自取血来炼。

云语容年幼时和母亲沦落天涯,那时陆斯臣的仇家太多,有人为寻仇不惜对她们投下此毒,她本是必死无疑的。

也是云语容命不该绝,叫她遇上一位活神仙,给她胡乱配了解药强行续命,这药解不了浮图毒,却能克制它不发作。

因此云语容的血便有了两种用途,好人被喝了会中毒,中毒之人喝了却会压制毒性。

云安听说她年幼时中毒,便要追问详情,云语容绝口不提陆斯臣的名字,只推说年幼无知不记得如何中毒了,只知自己的血能压制毒性。

云安想起一年多前吃下的药丸,以及前阵子身体不适,云语容又送来几枚,服下后果然症状全消,不由得信了。父女二人一番商议,决定让云语容再去一趟京城,为宁玄送药。

几日后,云语容启程来到京城,她并未直接前往宁府,而是住进了沈清溪家,托沈清溪代为赠药。

一则是宁渊有言在先,让她数年之内不要踏足京城;二则云语容存心不愿再见宁渊。

一年前假扮夫妻的荒唐事就让它过去,她和他已然各回各位,各安天涯,她实在不必再去招惹他。

正在这时,屏风后转过一个人来,云语容笑着迎过去,问道:“见到唐大人了吗?”

只见沈清溪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走到床边,一头扑在被褥上。

云语容走过去一看,见沈清溪耸着肩膀呜呜的哭个不停,奇怪道:“姑奶奶,怎么了呢?”

沈清溪脸埋在被褥里,哽咽道:“姐姐,这几日你自去宁府送药吧,我没脸见人了。”

云语容问:“唐月度欺负你了?”

沈清溪只管哭。

“去打水来。”云语容朝婢女槿紫递了个眼色。

槿紫是她从云府带来的贴身丫鬟,听见云语容吩咐,立刻去打水。

沈清溪的丫鬟们见状,也围上来两三个,帮沈清溪拆妆,伺候她睡觉。

云语容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

沈通海和沈东璋因脏银案仍在狱中,沈家正值上下打点,四方求人,为首辅送药更是乐意之至。云语容每日炼制一丸,连续七日,沈清溪连送六日,明日理应送上最后一丸,可她却不愿再出门了,云语容少不得亲自跑一趟。

白天人多眼杂,若被人看见她容貌与亡故的宁少夫人相似,只怕又要生出是非,不如趁此时夜静人稀,将药丸送至宁府门口,掉头便走,早些了却这一桩事,她也好早日返回勋阳。

她走到桌边拿起装着药丸的木盒,对槿紫说:“好生照顾沈小姐,我出去一趟。”

此时一轮明月如玉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马车辘辘驶过长街,停在宁府外。

宁府门前挂着两盏贵重华美的宫灯,灯光粲然流转,高门紧闭,两个护卫按刀立在门外,见到来的是沈家马车,警惕的目光稍缓。

云语容命人上去叩门,自称沈家小姐前来送药,一个门子从里面把门拉开,客客气气的迎将上来。

**

宁府书房内,铜壶滴漏的木尺刻度显示戌时。

燕流自院中走来,见窗边透出公子徘徊的身影,显然仍未睡下,同门外的侍卫乘风用眼神打过招呼,径直走入屋内。

“公子,这是老爷准备的给镇国公姜大人的生辰礼单,一尊玉观音像,一座珊瑚盆景,一条绿碧玺手串,一串南海红珊瑚项链,请您过目。”

燕流递上礼单,恭敬的站在堂中,等着宁渊的示下。

往常送礼明细只需宁玄做主即可,这次特意交待让宁渊定夺,自是另有深意。

按大夏习俗,妻子亡故后,丈夫应为其服丧一年,自锦心郡主亡故,宁渊服丧已有一年有余。宁玄急于抱孙,不等宁渊主动提起,便要为其续弦。

宁玄看中了镇国公的孙女,长房嫡出的三小姐姜玉晚,过几日就是镇国公六十寿辰,宁玄安排宁渊亲自携贺礼前去祝寿,顺道和姜三小姐相看。

宁渊手背在身后,半个拳头从宽大袖口露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接过礼单的意思。

“明日你去回禀老爷,兵部事忙,镇国公的寿宴我就不去了。”

燕流道:“是。小人告退。”收回礼单,转身出去。

宁渊望着燕流离去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愁闷之气。

一年多前严淮被刺杀于栖霞庵,方释问和燕流俱有嫌疑,陛下为赦免方释问,只将罪责推于燕流一人,其后不久刑部查明案情,将凶手定案为凉国刺客。

燕流洗脱嫌疑出狱,仍回宁府掌管库房,宁府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唯独宁渊的心境不同了。

宁渊不再看窗外之景,走到书案旁坐下,拿起一封公文,忽听寻月在门外说道:“沈家小姐来送药了。”

宁渊目光一滞,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沈通海和沈东璋仍在镇抚司狱中,福凶难料,沈家为此焦头烂额,之前就来府上求过几次。

沈家父子为陈王偷运银两,后又检举揭发,相助朝廷找到脏银,算起来功大于过,案情并不复杂,只不过万岁爷的心思有些复杂罢了。

朝廷正值国库空虚,而沈家家资亿万,沈家父子是奖是罚,若是罚,又该罚多重,是否要罚没家产充入国库,萧衡的心中始终在犹豫,因此沈家父子的案子便一直悬而未判。

如今筹集军粮一事已有对策,对沈家父子的判决也将很快有个结果。

难为沈清溪为了助兄长早日出狱,不惜煞费苦心,为宁玄寻来解毒药丸,可见她的忧虑之情无以复加。

近日要同户部拟定募兵作战的策略,定会有一番忙碌,不如趁这时她登门来访,好言几句劝她放宽心,只等父兄出狱就是,也顺道感谢她这几日的送药之情。

宁渊走到府门外,此时月上中天,银辉轻轻洒落,屋瓦街道都似披了一层白纱。

沈府的马车停在府门前,丫鬟提着灯笼在前引路,一个年轻女子正朝马车走去。

这女子遮住半张面,穿着石榴红色的主腰和马面裙,外罩花粉色通袖纱衫,腰肢款摆,莲步轻移,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透出一股风流含情的韵味。

宁渊定在原地,见女子登上马车,道:“留步。”

云语容挑开帘子一角,见一个身着空青色道袍的男子立在门前,袍带被吹得往后飘去,身躯前倾,急切的抬手挽留。

见是宁渊,云语容暗道糟糕,只得隔着帘子说道:“更深露重,宜早早归家,改日再来拜访。”

她刻意伪装声音,落入得宁渊耳中,却是烧成灰也认得。

“宁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呢,云表妹入京,连消息也不肯透露一声。”宁渊走到马车边,缓缓揭开遮帘。

车内狭窄,一眼便可看穿,云语容无处可躲,不期与他视线相逢,顿时囧住。

隔了良久,她道:“表哥。”娇颜如花,眼眸氤氲,恰似他梦中的模样。

宁渊笑了笑,目光下垂看向别处,俊脸微红,“随我过来。”

云语容轻轻叹了口气,提着裙子下了马车。

再度来到宁渊的书房,便是一年多前,她看见萧兰曦画像的那间书房。

一年前的事瞬间涌入脑海,她想起自己冒冒失失闯入他的洞房,毁了他的姻缘,又与他假扮夫妻。

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当时未曾觉得有什么,回家后,一幕幕回想起来,感到甚是羞耻。

云语容低垂着脑袋,懊丧的想,总归不堪回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厚着脸皮且挺过今晚再说。

宽大桌案上燃着一盏书灯,照亮桌面,桌上的果盘里盛着一盘鲜红荔枝。宁渊拿起一个,递给她,“还爱吃吗。”

她想起小时候不仅爱吃荔枝,还嫌荔枝水粘手,总爱让他替自己剥。宁渊不约而同的记起了这点,掰开荔枝壳就要亲自剥给她吃。

云语容顿觉不妥,摆手道:“不必劳烦表哥,我许久不吃荔枝,只怕未必吃得惯。”

宁渊瞧了瞧她,把剥了一半的荔枝放回果盘,脸色不觉冷了下来,绕到书案后,坐入官帽椅中,沉声道:“我还要忙一会儿。”

云语容知道他忙起公务来便心无二用,松了口气,“那我便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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