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
青绮盈躺床上反复想这段时间与元阙的相处,好像站在元阙的角度,是有些过于殷勤。
那会,面对元阙的问题,她只能装傻。
她能怎么说?
不能说是因为喜欢因为在乎,她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是自己也想要吃了,根本不敢说特意为元阙去做的这些。
青绮盈叹口气,他不会真以为是看上钱了吧?
思来想去还是过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站在门外,鼓起勇气敲门。
“元——”
随着开门瞬间,话戛然而止。
开门人是田瑜,而不是元阙,田瑜脸上也没有了今日的客气与熟络:“你来干嘛?”
果然事情变的难办些。
青绮盈注意到桌上两个饭盒,想必田瑜也是因为这个事过来找元阙商量探讨来了。
青绮盈进屋:“我...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元阙背对她们,看着山谷夜景。
“顾及到你和元阙哥哥的这层关系,很多事他都不方便说,那只好我来问。”田瑜字字都是防备之意:“你今这样讨好,是不是后面有事要开口?虽然我们家庭富裕些,但都是父母那一辈辛苦赚来的,跟我们没关系。”
青绮盈辩解:“想多了,你们真想多了。”
田瑜语气认真:“那你想要我们怎么想?”
“真要用亲情这码事来说吗?你和元阙都没见过,这也是才认识,况且,元阙八岁就离开松山了,你们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和联系,你今晚这样费心讨好,不说有所图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费心讨好...
他们这样条件的,确实,别人稍微用心的特殊关照,就会立马察觉出来,出于保护的本能,会变的非常警惕,生怕日后被用作人情借口,在道德和风评双影响威胁下,只能被对方占便宜。
况且,元阙身份特殊,更是谨慎。
田瑜话说的直白又难听。
青绮盈的情绪也不再收敛,冷了下来:“我没有想要在你们身上获取任何东西,也没想着要让你们帮我什么。”
田瑜反问:“那你干嘛一直让元阙签约?”
“我——”
关于这点,青绮盈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田瑜音量变大:“你什么你?被我说中了吧!你和陆桐一起从国外回来的,他建的是不是就是个空壳公司,就等着元阙哥哥进局,后面说资金不够周转,等着他给?”
就在青绮盈费心如何解释,身后传来他人声音。
“你可拉到吧。”
陆桐两手插兜进屋。
他斜眼打量田瑜,连个正眼都懒得给,面色阴沉的厉害:“看你们门没关,就想着好心提醒,倒是在门外听了这一堆可笑对话,人好心给你做家乡味,倒是被你们在背后蛐蛐,况且,老子的兜里,还没穷到要问你们这群只靠爹妈给钱的小屁孩给。”
田瑜手指陆桐:“你——”
“我什么?”陆桐挪眸,眼神狠厉,步步逼近田瑜:“我这人粗俗,也不懂怜香惜玉,只看公理二字,碰到胡搅蛮缠的矫情怪,就会忍不住动手,不论男女。”
元阙走过来:“别太过分。”
他将田瑜挡在身后,冷眼看向陆桐。
陆桐悠悠然:“哟,你活着呢?终于出气了,这半天没听到你说话,还以为你咽气了。”
“陆桐...”
青绮盈在后拽拽陆桐衣角。
“你真心对人家,人家只把你的真心当做驴肝肺。”陆桐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讥讽,他实话实说:“他除了待人柔和些,脸长的白净些,我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点,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极力在我面前推他,他这种躲在别人背后不吭声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选择逃避,这是骨子里的,改不了,而这种人注定和我不合拍,所以,绮盈你这个忙我真帮不了你,你也好好想清楚吧。”
都会选择逃避...
骨子里的...
青绮盈听到不由抬头,她下意识看元阙,只见元阙沉冷疏离的看着她。
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上辈子的跳楼,也是潜意识在逃避些什么吗?如果是真的,那他到底在逃避什么,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陆桐气不过将青绮盈拉出房间。
他们今天这事闹的挺僵,明天肯定是没心情在一起游玩,要不真成二皮脸了,连夜叫醒了乔绾绾。
乔绾绾看着屋外两人频频打哈欠。
她又钻进被窝。
“拜托,你们爬一天山都不累的吗?我可没心情跟你两这时聊工作啊。”
陆桐:“明最早一趟车回去。”
乔绾绾转个身继续睡:“啊?我明还要睡个自然醒,对了,绮盈你告诉元阙,明天早上的行程请自动忽略我,我起不来。”
陆桐倒还真想听对方怎么回这句话。
只是青绮盈没吭声。
他抬眼去看,只见对方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上的饭盒。
陆桐:“你还是自己说吧,她泥菩萨过河。”
乔绾绾永远在吃瓜前线:“为什么?!”
她忽地坐起身,看着沙发上的青绮盈,又注意到坐在饭桌前的陆桐,过去抢:“你吃我的干什么?这是绮盈给我的,我只是那会太困了才没吃,你赶紧给我。”
陆桐两手环胸:“一只鸡引发的惨案。”
“你不会霍霍人了吧?”乔绾绾抱着碗往后退,她看眼失神落魄的青绮盈:“不是姐妹,你这什么情况?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你这也太夸张了,爬个山给你爬成这样。”
陆桐冷笑声,将发生的事告诉乔绾绾。
“有病吧!”
乔绾绾气愤拍桌。
“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合着,对他们好的人都是图他们身上的利,那好了,都别对这种人好,就让他们内部消化,孤独终老好了,神经病一天天。”
青绮盈低声感慨,自言自语。
“确实有些太着急了,忘记之前的例子了。”
换位思考,把她重新放在那个位置,她也会担惊受怕。
乔绾绾不解:“什么例子?”
青绮盈解释:“我记得我姑姑之前说过,自元阙到城里来过的不错后,就有些别的表叔起了歪心思,也想把孩子塞进城里,说感激人家收养元阙,把自己孩子过继过去,跟着元阙一起膝前尽孝还恩,内心算盘却想着是等人夫妇两年龄大了,光明正大的鸠占鹊巢,反正儿子是他亲生的。”
“天啊这都什么思想,然后呢?”
乔绾绾一脸不可置信。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这些,也是上一世青绮盈听她妈告诉她的,说:“元阙奶奶过世后,他回过一次,当时太小养父母就跟着一起回,回来后就被山里穷亲戚围了,尤其是看他们气度不凡,好衣服亮皮鞋名牌烟酒,村里有的人甚至还让他们把闺女带回去,给元阙当童养媳。”
“然后呢?”乔绾绾追问。
“元阙养父母是受到教育的高素质人才,肯定不会这样做,还告诉他们私下交易子女是犯法的,那些人眼见要钱不行,就开始耍无赖,就以长辈的姿态,说元阙是他们家族的孩子,这么多年却成了他们家的,在他们家门前尽孝,便让元阙养父母也还一个回来。”
青绮盈最初听,只是心疼元阙。
现在再想,才明白元伯伯和小燕阿姨之所以这样怕元阙跟家里人偷偷联系的想法,各站各角度,都有理。
乔绾绾:“他爸妈还有别的孩子?”
青绮盈摇头:“没有。”
“那后面发生什么?”
“后面——”
后面的话难堪到她都有些说不出口。
青绮盈只记得当时小燕阿姨说起这些时,在她妈妈面前一个劲的委屈哭泣。
她叹口气,跟着觉得憋屈。
“后面就很泼皮无赖了,他们仗着人多,穷表亲之间,有好几个打光棍的低保户,元阙养母家庭条件也好,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白白净净的,就被那些无赖看上,更是口出狂言,说把她留下来换元阙走。”
乔绾绾:“啊?这么恶心啊!听着都气死!”
“对啊,很无奈吧?”
青绮盈想到后面的事,眼圈泛红。
她背过身去:“他们人太多,元阙养父母只好假装顺从,后面还是元阙爷爷去找了警察,老爷子没手机也不会用,晚上就那样摸黑颤颤巍巍走了好几里路去了镇上的警察局。”
乔绾绾气的直咬牙。
“那元阙父母呢?还有他妈娘家人不管啊?”
“元阙很小的时候,他爸下午从地里回来,救了个溺水的孩子,孩子活了,他自己没上来,后面没几年,她妈早上去集市卖菜,暴雨过后路不好走,又怕晚了没好摊位,就走了一条比较偏的近道,那边井盖冲没了,积水太深,过的时候就被吸进去了,人消失好几天,最后才被发现,她妈也没娘家人,父母早早去了,就留下一个女儿,一家香火断的就剩元阙一个人。”
听完这些,屋内气氛变的沉重。
乔绾绾泪眼花花:“这么可怜啊。”
“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青绮盈眨眨眼,抑住眼中酸意:“当时警察来了,元阙养父母直接带着他就着急去火车站买票跑回城里,那会,他奶奶的棺材都还没入土,后面不到一年,他爷爷也走了,听说临终前很不好,饿着走的,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那些亲戚记恨他爷爷之前的报警,就故意苛待老爷子,走前也受了不少罪。”
“那——”
乔绾绾意有停顿。
青绮盈知道她想问什么。
见识到人心险恶,元阙养父母不敢再回去。
青绮盈无声的掉眼泪:“他爷爷入土的时候,元阙也不在,甚至这次,都没让他回去给他爷爷上柱香。”
一直没吭声的陆桐开口。
“他们这么怕你,好像也情有可原。”
青绮盈擦擦眼泪,深呼气,苦笑道:“谁说不是...是我把这一茬给忘了,我忘了,我也是山里出来的啊,他本来就该忌惮我,本来就该对我防备的。”
好像又借着为你好的名义伤害到你了。
对不起啊...
以为你吃到家乡的味道会开心,却忘记了,这些也会引起你对亲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