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意找陌生人借手机报了警，向警察举报有人私□□品，并提供了具体地址，随后便将电话还了回去。
他站在街边准备打车回发廊。
001和云殊意初见那天就上了云殊意的车，这回自然不会放过和云殊意回家的好机会，车到了以后十分迅速地上了车。
云殊意只是默默看了001一眼，没有拒绝。
001心中一喜。
伴侣不拒绝他了，离交/配还远吗？
上了车没多久，云殊意犹犹豫豫地开口：“你……待会有事吗？”
001果断道：“没有。”
“我请你吃顿饭吧。”云殊意取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腿上，没有去看001，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吃。”
“哦。”
两分钟后。
“你想吃什么？”
“你……肉。”
“哦。”
又两分钟后。
“我没多少钱，你不准吃太多。”
“好。”
出租车司机听着两人生硬的对话，听得头都大了，他边打方向盘边开口：“小伙子，追求人不是这么追的。”
“你怎么能说自己没钱呢，就是找兄弟借也要借点钱，给人留下点好印象啊。”
云殊意一听，窘迫地抓紧帽子，解释道：“叔，我没追求……”
“别不好意思小伙子，叔是过来人，眼睛好着呢。”司机拍着胸脯保证，“你们俩之间，指定有什么。”
“我没——”
眼看云殊意要炸毛，001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力道不重，却刚刚好能扰乱云殊意的思路。
云殊意低头看着覆在自己手背的男人的手，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也就随001去了。
都是男生，牵牵手怎么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牵着手下车。
司机欣慰一笑，接了下一单后乐呵呵地把车开走了，“现在的小年轻喽，就是嘴硬，手都牵上了还说不是追求。”
吃饭吃到一半，001去门外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歉疚地对云殊意说：“有点急事，不能陪你了。”
云殊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001起身朝门口走去，路过街边一辆白色轿车时，极为轻微地朝车的方向点了点头。
车灯回应般闪了闪。
等到001离开，云殊意才想起来，这回记得问了名字，但他忘记找001要联系方式了。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云殊意结了账，回家坐了一会后就打车去德宇值班。到公司和上一班值班的人交接完，他如往常一样去接了杯热水，回到窗边坐着。
他眯了眯眼，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
——是原颖初和宫城。
云殊意撑着下巴，默默看起了热闹。
不过宫城对视线十分敏锐，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偷窥，他凌厉的视线扫过保安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五彩的头发。
“你放开我！”原颖初生气地踩了宫城一脚，趁男人吃痛，抓紧包就往外跑。
宫城咬牙：“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踩我脚的女人，我记住你了。”
已经跑了老远的原颖初听见宫城的话，翻了一个大白眼。
心里暗骂：真当自己是什么霸道总裁啊，踩你一次还要记住我。
亏她还感动了好久，原来给她送东西都是为了潜规则！
龌龊！不可理喻！
原颖初停都没停，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见人追不上了，宫城没有再继续追，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后，朝公司外走去。
经过保安室，他警告地瞥了一眼云殊意。
云殊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晃眼的大白牙，扶了扶帽子，朝宫城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宫城冷着一张脸，走了。
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云殊意如往常一般骑车回家。
刚推开阁楼的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云殊意心里一紧，快步走进房间，在窗口找到了化作原型的001。
明明昨天还毫发无损，和自己一起吃饭的男人，此时却极为狼狈地蜷在地上，浑身是伤，鳞片染血。
云殊意连忙关上门，跑到001身边，小心查看男人的伤势。
白蛇脑袋微微动了动，见来人是云殊意，终于放下心，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云殊意打电话叫了个闪送，买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给001处理完伤口后，拿绷带把白蛇的身子缠了一圈又一圈，把蛇缠成了木乃伊的模样。
或许是受伤太严重的缘故，001始终没有醒，身子软得像一条丝带，任由云殊意随意摆弄。
云殊意动作轻柔地将蛇盘成一团抱到自己床上，放在枕边，自己简单洗漱一番后，也睡了过去。
窗外碎金浮动，洒入室内，也洒在了微动的床榻上。
喘不过气了……
云殊意皱着眉，手臂无力地动了动，他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般，无法挣脱，掌心被一样冰冷滑腻的东西摩擦着，很快就传来了微微的火辣感。
他挣扎许久，终于睁开了眼，入眼是鼓起来的被子，随后是伏在自己胸口的一个白色脑袋，暗金色的眼睛在此刻显得格外明亮，不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就好像……饥饿的野兽盯上了猎物，眼中尽是贪婪与渴望。
云殊意心脏骤停一瞬，手不自觉握紧，突然握住了一样东西。
是001的尾巴。
难怪手掌那么疼。
看着似乎有些失去理智的001，云殊意不知是该先谴责他，让他清醒过来，还是庆幸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其他的什么。
看着又开始发呆的伴侣，001沉声问：“你在想什么。”
白蛇吐着信子，紫红色的细长舌头落在云殊意的颈间，轻轻摩擦着云殊意的脖子。
他的尾巴紧紧缠绕着云殊意的手臂，不安分地骚动着，尾巴尖在青年柔软的手心扭动，不断留下自己的气味。
“是宫城，还是吴濯，还是林青序，还是原颖初……”湿濡的舌尖像发丝一般，缠在云殊意的脖子上，像是给羊脂玉系上了一条深紫的绳索。
“你的身上，有很多人的味道。”
“你和他们走得很近。”
“你想和他们交/配？”001的身体越发用力地捆着云殊意，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意和委屈。
001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
实验室有和他一样的兽，但大多数都是傻子，不会说话，不傻且会说话的002和003却不会改变兽形大小。
他是最特殊的。
所以他是那些人最宠爱的实验体，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看他。
二十八年的岁月，他从那些人口中学会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
关于兽、关于人、关于朋友、关于爱人。
从见到云殊意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张扬的青年，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
001知道，一个优秀的猎手，一只优秀的兽，应该有耐心。
明明十年的狂躁期都忍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忍不住了呢……
他应该更耐心一点，耐心到云殊意完全接纳自己，完全信任自己。
但云殊意和原颖初走得近，朝宫城笑，身上还有林青序他们的味道，各种味道混杂，若隐若现，却如细密的毫针一般，不断扎着他的灵魂。
云殊意想找一个雌性做伴侣。
但他是雄性。
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心中的占有欲在叫嚣，叫嚣着让001现在就把人占为己有。
只要成为他的人，打上他的标签……
是不是伴侣就不会想别人了？
云殊意趁001在出神，伸手想把蛇尾巴扯下来，但手一碰到白蛇的尾巴，001的身体就开始收紧。
隐隐有铁锈味钻入云殊意的鼻腔，他惊呼一声，提醒001：“你的伤口裂开了！”
001不为所动，甚至开始缓慢挪动身子，把从绷带中溢出来的血，一点一点，全部蹭到云殊意身上。
直到一人一蛇身上满是鲜血，直到云殊意被001的气息裹挟，白蛇才满意地用舌尖挠了挠云殊意的下颌。
那些恶心的味道终于被覆盖了。
“喜欢你。”伏在云殊意胸口的001突然开口。
毫无任何征兆，自然得如同只是在说一句“早安”“你好”。
001只是自顾自地说，没有在意云殊意是否回应。
就像一场不需要别人回应的独白。
听到001这句话，云殊意挣扎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即他开口：“我说过——”
“你不喜欢男的。”001松了松自己的身体，让云殊意能够顺畅呼吸，但仍将人束缚在自己制造的囚笼之中。
云殊意望着被夜色侵染的天花板，听着耳畔男人低沉的声音，恍惚发现，001说话似乎流畅了许多，脑袋转得也比以前快了。
还学会了嫉妒、吃醋，从一个呆板的蛇，变得更像人了。
“但我喜欢你。”001用舌尖细细摩挲着云殊意的颈部皮肤，那晚他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剩什么了，更多的反而是昨天那个威胁云殊意的男人留下的气味。
真是……让人嫉妒。
他探着头，蹭着云殊意的脖颈，轻声道：“第一眼就喜欢。”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你。”云殊意闭眼，不愿意去看001。
001的舌尖拂过青年的唇，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了云殊意的唇上。
这么漂亮的唇，怎么能说出怎么薄情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