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燊沉重的呼吸喷在云殊意的颈侧,身体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烫得云殊意心间发颤。
他小心翼翼将人安置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拂过郜燊紧蹙的眉头,用衣袖拭去对方额角的冷汗,“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脱掉郜燊的上衣后,云殊意呼吸一滞——男人身上缠满了绷带,有些伤口还渗着血,就连那精密的机械臂也损坏得极为严重,几乎到了报废的边缘。
看了眼自己才将将愈合没多久的手掌,云殊意没有丝毫犹豫,拔过郜燊腰间的匕首,对着掌心再次划下一刀。
云殊意捏住郜燊的下巴,将自己的血一滴不漏地喂进对方口中。
随着血液的流入,郜燊的呼吸渐渐平稳。
云殊意却因失血而眼前发黑,但他仍坚持着,直到看见郜燊的眼睫轻颤,才将手收回。
他跪在郜燊身边,低着头缓了片刻,等到呼吸平缓后,正要起身将郜燊扛去楼上,抬眸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郜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专注地盯着他看。
看着男人嘴角的血珠,鬼使神差的,云殊意突然问:“甜吗?”
郜燊的喉结轻轻滚动,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他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扣住云殊意的后颈,指尖没入青年的发丝,将人拉向自己。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织。
“云大人想亲自尝尝吗?”
云殊意垂眸,目光落在男人淡色的薄唇上。
那里还残留着属于他的血。
他微微扬起下巴,用自己的唇碰了碰男人的唇。
两人的唇瓣若即若离地相碰,彼此交换着炙热的呼吸。
扣在颈后的手指骤然收紧,郜燊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但出乎云殊意意料的是,郜燊一直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
云殊意探出舌尖舔了舔男人的唇角。
其实并不甜,和普通的血液没有什么区别。
他稍稍直起身,神色依旧清冷,唯有耳尖的那抹薄红泄露了他的心绪。
郜燊温柔地注视着云殊意,声音低哑,“甜吗?”
云殊意也没有回答,而是再次俯身吻了上去。
相较于自己的血,云殊意觉得,还是郜燊甜一点。
郜燊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猛地扣住青年的腰,翻身将人禁锢在沙发深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但此时没人能顾得上它。
云殊意攥紧郜燊的衣襟,指节泛着白,却始终没有推开,而是仰起脸,任由郜燊加深这个吻。
唇舌交缠间,云殊意尝到了更多——铁锈味、硝烟的气息,还有郜燊身上那种独特的、像是金属般冷冽的味道。
理智在脑海中拉响警报。云殊意模糊地想着,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他是神眷者,是上城区的行政官,是云家的家主,不该和反叛军首领纠缠不清,更不该……被曾经和自己交手数次的男人按在怀里接吻。
可他的手臂却不受控制地环上了郜燊的腰,贪念般触摸着男人腰腹的线条。
可他就是不想停下。
就在云殊意即将彻底沉沦之时,郜燊却突然抽身,他撑在云殊意上方,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克制与欲念,“……会后悔吗?”
云殊意盯着男人紧绷的面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郜首领越长大,反倒越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把‘狗屁不通’直接写在理性脸上了。”
“当年敢直接驳斥那些哲学家的少年,现在连问句真心话都要犹豫再三?”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落下,郜燊便俯身咬住了云殊意的唇。
这一吻带着惩罚的意味,云殊意吃痛地闷哼,却顺从地仰起头,任由对方攻城略地。
情意渐浓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呵,“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云殊意骤然清醒过来,一把按住郜燊逐渐猖狂的左臂。
想着男人身上的伤,云殊意暗骂自己一声荒唐,居然被情/欲冲昏了头脑。
他强装镇定地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起来。”
郜燊充耳不闻,蹭着云殊意的脖子嘟囔,“别管他,我们继续。”
“身上一堆伤就少发/情。”云殊意曲膝将人顶走,翻身坐起时衣领还凌乱地敞着,余光瞥见男人委屈的表情,他顿了顿,别开脸低声道,“……等你伤好了。”
郜燊咧嘴一笑,在云殊意受伤的手掌上落下一吻,“也等你伤好。”
“少操心我。”云殊意抽回发烫的手,低头把衣服整理好,“先把你这身破烂零件修好再说,别哪天散架了还要我收尸。”
说罢,云殊意起身朝院门走去。
郜燊穿好衣服,拖着一副病体慢吞吞跟在云殊意身后。
此时的院门。
“你谁啊?遮得这么严实?”郜放勋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可疑人影。
一旁的猎犬龇着牙应和,“呜呜!”
“呜呜你也觉得这人有问题对吧!”郜放勋伸手就要去揭对面人的兜帽,“敢跑到父亲这里,你肯定图谋不轨!”
呜呜同时扑上前,锋利的犬齿死死咬住斗篷下摆,任凭对方如何甩动都不松口。
在一人一狗的纠缠下,郜放勋很快就将眼前人的兜帽扯了下来。
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容映入郜放勋眼帘。
天光落于女人脸上,照亮了她那双如太阳一般的眼眸。
“神眷者?”郜放勋瞬间绷紧浑身肌肉,瞬间抽刀直指对方的咽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汪!汪!!”呜呜对着女人狂吠,嗅闻片刻后,猛地一个飞扑将女人扑倒在地。
尘土飞扬间,猎犬的利爪已经按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就在獠牙即将刺穿女人肩头的刹那,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精准击中猎犬的腹部。
“呜——”
呜呜吃痛地嚎叫一声,翻滚着从女人身上跌落。
一枚银质令牌在地上翻滚几圈,停在郜放勋靴边。
郜放勋弯腰拾起令牌,手指摩挲着刻在令牌上凌厉的“郜”字。
这是父亲的城主令……
郜放勋旋即抬头朝城主令飞来的方向看去,“父——”
剩下的话语在看清来人时硬生生卡在喉间。
“……云殊意?”
看着从院子里出来的金眸青年,郜放勋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云殊意,为什么会从父亲的私宅里出来。
还穿着父亲的衣服?
郜燊慢云殊意一步出现在了郜放勋的视线里,“放勋,把刀捡起来。”
他自然地将手搭在青年的腰间,语气带着一丝郜放勋从未听过的慵懒,“郜家的继承人,不该这么失态。”
郜放勋机械地弯腰捡刀,指尖碰到刀柄时还在微微发抖。
“家主!”被扑倒在地的女人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却在靠近云殊意时被郜燊拦住。
郜燊脸上带着警告的笑意:“别靠太近,我容易吃醋。”
“哐当——”
郜放勋刚捡起来的刀又脱手了。
“她是我的副官,云雅。”云殊意拍了拍郜燊的手臂。
郜燊这才松了手。
“都进来吧。”云殊意转身朝屋内走去。
郜放勋默默捡起刀别回腰间,把夹着尾巴躲在他身后的呜呜一把抱起来,经过云雅时,他犹豫两秒,开口道歉:“对不起啊。”
云雅看了眼郜燊怀里体型庞大的猎犬,谨慎地远离了郜放勋。
客厅里,郜燊大鸟依人般靠在云殊意身边,云雅正襟危坐地占据着云殊意一侧的单人沙发,而郜放勋则抱着呜呜缩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仿佛要把自己嵌进沙发里。
“城主令给我。”郜燊朝郜放勋伸手。
郜放勋依言,将城主令归还给郜燊。
下一秒,他就看见父亲将无比重要的,能号召军队的城主令,轻描淡写地转交给了云殊意,且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过了云殊意的手背,而云殊意竟然没有躲开。
郜放勋如遭雷击,他手指一划,差点把狗摔在地上。
云殊意将城主令挂回腰间,这才抬眸看向云雅,“主城现在什么情况。”
云雅看了眼云殊意身边的反叛军首领,和她对面满脸木然的反叛军首领的儿子,欲言又止。
“说吧。”云殊意靠着沙发靠背,“这里没有外人。”
郜燊闻言,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搭在云殊意肩上的手亲昵地碰了碰青年的耳垂。
郜放勋见状,默默把脸埋进了呜呜的毛发里。
“在您离开的三天后,许司便全面接管了云家事务,所有族人被软禁在了云家辖区。”
云雅语速飞快地汇报,“我通过克里斯多夫家的关系进入斯洛科里城,在抵达斯洛科里城的第二天,主城突然传来消息,许司残害手足,被理事会革职,且当日便被关进了军部地牢。”
“盛长官也于当日受袭陷入昏迷,直到我出城时都没有收到她苏醒的消息。”
“还有……”云雅放于腿上的双手逐渐握拳,“科林在我出城那天,告诉我一件事。”
“原本支持您的那些议员纷纷改变了意向,决定在明年新任行政官选拔时将票投给克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