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衡欣然接受教皇的一切请求。
云殊意反而疑惑起来：“你不需要报酬吗？”
“冕下，您知道我想要什么。”
云殊意眨了两下眼，把视线放在了乜衡身后即将绽放的花上，“马上要到双九节了。”
乜衡随着云殊意的视线看向身后。
身后的花圃里是一片葱郁的花丛，已经有不少冒出了花苞，被嫩绿包裹的纯白花朵，将挑选一个灿烂的日子，悄然盛放。
“双九是什么节日吗？”
“每年九月九日，霜雪花盛开，光明神莅临人间，这是全国欢庆的日子。”
“霜雪花是布纳图的国花，不仅是教堂，皇宫，贵族们的庭院，平民的花盆，就连街边有泥土的地方，都会有霜雪花的存在。”
“现在花园里即将绽放的白色花朵，就是霜雪花。”
乜衡仔细打量这片花园，果然发现了不少即将盛开的霜雪花。
“霜雪花只会在双九这天盛开，等到第二天黎明到来，它们就会凋零枯萎，为明年的再次绽放而在地底度过漫长的一年。”
“双九那天，教廷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你会来吗？”
乜衡点头，“当然，冕下在哪，我就会在哪。”
云殊意舒展眉眼，朝乜衡笑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些天各地教会都遭到了大大小小的袭击，凡是对光明神深信不疑的人，都惨死家中，家中写满无数标语：
“反对神权，反对君权神授！”
“光明神不存在。”
“人定胜天。”
“凡是信奉光明教的人，必将死于非命。”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许多对光明教并不坚定的人全都沉默了下来，不再对光明神推崇备至。
同时还有一群在原住民看来身穿奇装异服，说话莫名其妙的人在大街小巷宣扬“民主选举”。
就连皇城，都无法避免这场风波。
被布纳图人民称为母亲河的瓦萨河从皇城中央穿过，纳罕维城的每日集市就在瓦萨河沿岸开展。
这些天有不少玩家来到集市，躲开巡逻的士兵，捂住自己的脸，偷偷在商贩和逛集市的人怀中塞传单。
“哦该死，没有礼貌的小贼，别人我再看到你。”身穿棕褐长裙的年轻女士生气地对着逃跑的男人高声骂道。
“女士，您好像遇到了一些烦心事？”巡逻的士兵来到女人身边，贴心询问道。
“刚才有个小贼踩了我的鞋。”女士提起自己的长裙，露出被踩脏了的皮鞋，她满脸心疼，“这可是我先生为贵族老爷做了半月的活才得到的好料子。”
“而且他还在我手里塞垃圾！”女人生气地把手里的纸团递给士兵，“最近城里来了一群奇怪的人，我觉得你应该向你的上司禀告这件事，加强巡逻，我可不想下一次来集市，又被哪个小贼踩了鞋。”
随后她有忧心忡忡地问：“你知道要在哪里找到最好的医师吗？我可爱的女儿因为一场病，高热一天了，我想让医师给她治治病。”
“女士，我建议您带您的女儿去坎贝医院，那里有布纳图最好的医师。”
士兵手中的纸团兜兜转转，经过乜衡的手，交到了云殊意手中。
云殊意打开纸团，里面赫然写着“打倒封建迷信”“光明教的人都是骗子”“光明神不存在”这些话语。
他气极反笑，冷笑一声把手中的纸团丢回乜衡怀中，“可笑，光明神到了那群人口中居然成了邪祟虚妄。”
“乜衡，你拨一半的骑士去城内巡逻，明天就是双九，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出现，其他的事，等双九过去我再慢慢处理。”
“遵命，冕下。”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双九缓缓到来。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所有人迎着朝阳，开始装点家居庭院。
男人们在外装扮树木修剪草坪，女人们则在家中烘烤蛋糕，制作美食。
家家户户飘出香甜温馨的气息。
他们忙碌而快乐着。
需要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装扮好一切，在家中庆祝完后，穿过吊桥进入广场。
到了夜晚，教堂的广场会燃放烟花，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
教堂中同样热闹非凡。
修女们在装扮教堂的同时，正欢快地聊天。
这一天大人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被教皇大人注意到，他们这些逾矩的行为都会被饶恕。
“利亚，你快来看看，花摆正了吗？”
听到呼唤的夜朝雨转身，上手替女人挪了一下花盆。
“谢谢你利亚。”玛维对夜朝雨笑了笑，布满雀斑的脸上扬起一个可爱的笑，“你最近主动得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夜朝雨挠了挠头，“在你眼里，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你以前每天除了祷告就是干活，从来都不理人的。”玛维说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变得不像曾经的你了。”
“哈哈……人总是会变的嘛。”夜朝雨心虚地戳弄盆中的花苞，生硬转移话题，“这就是霜雪花吗？”
“对呀，它是不是很好看！”玛维温柔地看着这盆她照料了多年的盆栽，“这一盆霜雪花，我养了十几年了，它是我从福利院带来的，从一小株长到如今这么大一盆。”
“也多亏了神父大人网开一面，让我一直养着它。”
“节日庆典的时候把它摆在教堂，它会得到光明神和教皇的祝福。”
夜朝雨问：“这个花有什么花语吗？”
“象征纯洁，光明，还有永恒的爱与荣耀。”玛维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绯红。
“玛维，你是不是……”夜朝雨眯了眯眼，凑近玛维，摸了一下她的脸，“有情况！”
夜朝雨低声问：“你有喜欢的人？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玛维的脸白了一瞬，飞快摇头：“利亚，你不要问了，我们是修女，是不能于他人结为伴侣的。”
夜朝雨见玛维情绪不对，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进入游戏的第一眼遇到的就是玛维，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就明白了玛维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到没有脾气，对每个人说话都轻声细语。
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小。
她怕自己再问下去，玛维今晚都不会和她聊天了。
“玛维你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夜朝雨连声安慰玛维，“每个人都有恋爱自由的权力，就算是光明神也不能阻止你们的。”
玛维深深看了一眼夜朝雨，“利亚，你太天真了。”
“当我们选择成为修女的那天起，我们就注定不能够离开教廷，一切俗世也将与我们无缘。恋爱就是背叛光明神，这是在渎神。”
“什么？！”夜朝雨惊呼一声，“我们不能离开教廷？”
玛维疑惑：“是啊利亚，我们当初在光明神面前发过誓，一辈子效忠教廷，你连这都忘记了吗？”
“完了完了完了，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想离开教廷，我会受到什么处罚吗？”夜朝雨战战兢兢揪住玛维的手臂，“是进忏悔室忏悔还是被打鞭子？”
玛维笑了一下，“利亚你太幽默了，光明神不允许杀戮和鲜血存在，怎么可能会体罚你呢。”
夜朝雨的心刚落下一半，又听到玛维说：“当然是在光明神前忏悔一辈子了。”
夜朝雨：“……那还不如打我几十鞭子。”
“好了利亚，不要说这些了，走，我们去广场，骑士们正在布置今晚的烟火晚会，外面会更热闹。”
玛维拉着夜朝雨往外跑去，穿过长长的走廊，从侧门来到广场。
广场还没有开放，只有教堂中的神职人员和骑士们在走动。
玛维给夜朝雨指了指广场正中央的光明神雕像。
“利亚，你瞧，这是全世界最大的光明神雕像。”
又让夜朝雨抬头，“二楼的阳台是祈福台，再晚些时间，教皇大人会出现在祈福台，为全世界祈福。”
夜朝雨一听到教皇就心里打突，果然美丽的事物都是带刺的。
在她被美色/诱惑的时候，教皇大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套看出了她的破绽。
夜朝雨吸了吸鼻子，“玛维，你有闻到什么香味吗？”
玛维也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是霜雪花的香味。”
“教皇的花园里，有一大片霜雪花，是全国最早绽放的。”
花园中的霜雪花香飘散宣布欢庆开始，大街小巷都开始热闹起来。
广场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等待教皇的到来。
而被所有人期待的教皇，此刻身处花园。
伊赫伦看了眼手中的怀表，见云殊意一直坐在花园，不由出声提醒：“父亲，盛典即将开始，您要出发了。”
云殊意拢了拢系在身上的披风，起身：“走吧。”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所以云殊意穿了十分隆重的服饰。
繁复长袍和权杖王冠，就连那头长发也仔细地打理，扎了一个低麻花辫。
但这并不会显得女气阴柔，反而因为这头白发，让他散发着神性的光辉。
云殊意站上祈福台的那刻，广场骤然安静下来。
正当他准备按照历年来的套话来祈福时，底下突然有人大喊：“教皇大人！光明神真的存在吗！这么多年！光明神从没有出现过！你能让它显灵吗！”
或许是这些天玩家们的宣传起到了作用，真的有不少信徒当场开口：“教皇冕下，你能让我们看一眼光明神吗？”
“你们不是说光明神永垂不朽吗！祂为什么从没有出现过！难道教会是骗人的吗！”
“光明神在……光明神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