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小学后,云殊意和萧青瑾遇到了更多的小孩。
但云殊意经常睡觉,萧青瑾又沉迷练武,两个人除了彼此,都没有交到其他要好的朋友。
小学是一个容易形成小团体的微型社会,开朗的,强势的小孩更容易成为团体的核心,而安静的,孤僻的孩子就会不可避免地成为边缘人物。
云殊意和萧青瑾就是这样的边缘人物。
云殊意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觉,觉得云殊意好看想和云殊意一起玩的小孩渐渐的就不去找云殊意。萧青瑾则是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仿佛除了云殊意,其他人都入不了萧青瑾的眼。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找他们玩游戏了。
俩小孩反而乐在其中,云殊意除了萧青瑾,其他人都不想搭理,萧青瑾觉得这里的小孩太吵了,他只想和云殊意玩。
四季流转,日升月落,路边的野花循年枯荣,孩子们也在循年长大。
云殊意和萧青瑾一起上下学两年,座位也永远被排在一起,生活从未被打乱过。
直到这天,云殊意和萧青瑾一起进教室,立马就觉察到了不对。
很多同学一窝蜂地上前围在云殊意身边,好奇地看着云殊意,七嘴八舌地问:“殊意,你是不是没有爸爸?”
“殊意殊意,你的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
孩子们天真的童言稚语最为致命,是无知却锋利的刀刃,一刀又一刀插进云殊意的身体。
云殊意身体弱,长得没有同龄的孩子高,小小的他被无数小孩拥簇着,推搡着,不得不往后退,最后被挤出教室。
云殊意并不在意这些话,只要自己不理会,他们就会无趣地离开。
但显然,有人在意。
萧青瑾不允许任何人说云殊意的不好,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云殊意。
他挤进云殊意和小孩之间,用力把他们推走,小小的身躯爆发巨大的能量,他大喊:“你们都走远点!挤到殊意了!”
为首的男生杜明捂住耳朵,也大喊回去:“我们只是问云殊意问题而已,没有挤他!”
“你们不许问!”萧青瑾大声制止。
妈妈告诉过自己,不能在殊意面前提到他的爸爸,不然殊意会伤心的。
自己不问,这些人也不许问!
但杜明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这群人根本没把萧青瑾的话放在心里,依旧围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云殊意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是我们说对了?”
“哈哈哈云殊意没有爸爸。”
“没爸爸,没爸爸。”
萧青瑾比云殊意这个当事人更急,他捂住云殊意的耳朵不让他听,替云殊意解释:“殊意有爸爸!你们才没有爸爸!”
一个小男生举起自己的手,露出手腕上崭新的手表,“看,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手表,我现在就可以给爸爸打电话,不管我什么时候打电话他都会接,你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我也有。”另一个看热闹的小女孩抱着自己课桌上的水杯小跑而来,炫耀般说道,“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水杯,要几百块呢!殊意你有吗?”
“哇!”
“晓池的爸爸好有钱!她爸爸好爱她!”
其余人也都拿出自己爸爸给他们买的东西,随后全都用一种怜悯的,高高在上的神色看着云殊意,杜明鄙夷道:“殊意是个没有爸爸的野种。”
云殊意表情一变,忍无可忍给了这个男生一拳。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小孩,真是让人讨厌。
杜明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鼻子,摸到了一手血,害怕地大喊:“流血了!他打我!给我打他!”
其余人见自己的老大受伤了,蜂拥而上要为老大报仇。
萧青瑾张开手臂挡在云殊意身前,只比云殊意高一点点的他没有丝毫畏惧,如坚硬的城墙般保护着云殊意。
“你们在干什么呢!”过来上课的班主任看到这一幕,火气顿时上来了。
她赶鸡似的把围在云殊意两人身边的小孩赶走,怒火中烧:“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人?”
“老师,云殊意打我!”杜明先发制人,捂着自己的鼻子哭着告状,“都流血了。”
“不是这样的!”萧青瑾大声反驳,生怕老师信了那个男生,他迅速说道,“是他们骂人!是他们先欺负意意的!”
男生拒不承认,一口咬定是云殊意先欺负他。
班主任问了许久,第一节课都过去了一半,见双方一直各执一词都不改口,干脆不问了,沉声道:“你们都去我办公室,我要请家长。”
“朝祺,带杜明去医务室,处理好伤口后来我办公室。”
老师发火后,这群小孩全都老实了,缩着脖子走去办公室。
萧青瑾牵着云殊意冰凉的手,语无伦次地安抚:“意意,他们都是坏蛋,你爸肯定很爱你。”
“我把我爸爸分你一半,这样你就有爸爸了。”
云殊意抿嘴笑了笑,表情却有些难过,“谢谢你,青瑾。”
萧青瑾看着云殊意安静的面容,心里就像有小刀在扎一样,他眼睛通红,比云殊意这个当事人还难过,“别难过,意意你别难过,你有云霓阿姨,张奶奶和云爷爷,你还有我呢。”
“嗯,我不难过。”
一群小孩挤进办公室,在墙边站了一排。
杜明的家长杜建国最快赶到,一进门就语气不善地逼问:“谁?谁打了我儿子?!”
看着肌肉虬扎的男人,几个小孩全都指向云殊意。
杜建国大步来到云殊意面前,表情凶狠极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是你是吧,你家长怎么教你的?随便打人?这么没家教。”
“杜先生,您冷静点。”班主任慌忙挡在云殊意身前,“这件事情不一定是云殊意的问题,等人到齐了,我们再慢慢讨论。”
“讨论什么?!”杜建国眼睛瞪圆,眉头紧皱,口水都要喷出来了,“我儿子那么听话,怎么可能欺负人!他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能有什么出息!”
“不准骂意意!”萧青瑾被表情凶恶的男人吓得身体在颤抖,眼里噙着泪,但他依旧坚定地挡在了云殊意身前,一次又一次地为云殊意解释,“不是意意的错,是杜明欺负人!”
“我呸,你个撒谎精,你也是个没教养的,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杜建国嘴里三句不离教养,骂骂咧咧地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还有你,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我儿子受伤了有很大一部分在你。”男人指着班主任的鼻子大骂。
班主任心里对杜建国没有一丝好感了,她冷下脸,道:“杜先生,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并不一定是云殊意的原因,您不能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他人身上。您要是再不冷静下来,我会喊保安来处理。”
杜建国的声音渐渐小了,他不服气地嘟囔:“谁知道你收了他们多少钱,就知道包庇这群有问题的学生。”
“你凭什么说我儿子有问题?”云霓推门而入,掷地有声地反驳道,“你对我儿子又有多了解?我们家行得正坐得端,不可能做出贿赂的事来。”
“老师既然都说了,这件事还没有结果,你又为什么认为是我孩子的错,难道就因为我孩子好欺负?还是说……心虚的人都喜欢倒打一耙?”
云霓气势汹汹地瞪了杜建国一眼,把人吓得连退两步,她来的云殊意身边,蹲下来紧紧抱住云殊意和萧青瑾,“孩子们,没事吧?”
云殊意把头埋在妈妈的肩头,默默摇头,难得产生了想要逃避,想躲在一个更加厉害的人身后的想法。
他现在只想做一个躲在妈妈怀里的小孩。
萧青瑾委屈地告状,把刚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云霓。他贴在云霓耳边,小声地把那些小孩说的话告诉了云霓。
萧青瑾吸了吸鼻子,“云霓阿姨,我真的没有说谎。”
“阿姨知道,阿姨相信你。”云霓摸了摸萧青瑾的头,“没有家教的是别人,青瑾保护了殊意,青瑾很棒。”
眼看来了个明事理的,班主任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还有一方家长有理智。
班主任看着在安抚小孩女人,问道:“您是……”
“我是云殊意的妈妈,云霓。萧青瑾的爸妈马上来。”
说曹操曹操到,萧定波和文珊来了。
萧定波和文珊前几年自己开了公司,最近公司势头大好,业务很多,两个人亲力亲为,许多时间都在外自己跑业务。
今天刚谈完一桩生意,他们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一身正装就来了。
看着郎才女貌的萧定波两人,杜建国心里不平极了,他张开带着酸味的嘴嘲讽:“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大人物呢,要我们等这么久,原来是搞销售的啊。怎么样,今天卖出一辆车了吗,一个月能赚三千吗?”
萧定波一听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货色,他简单粗暴地掏出一串车钥匙在手心抛弄,好几辆不一样的豪车车标不断跃动着。
他故作忧愁道:“唉,车是没卖出几辆,倒是今天又新买了几辆,不要多少钱,应该比你工资贵个千百倍吧。”
杜建国看得眼睛都直了。
被文珊抱在怀里安慰的萧青瑾也止住了哭声,好奇地看着爸爸的做法。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想法划过。